《佛说：万法皆缘，缘生即孽》暗华

5、第 5 章

　　一抹残阳，如血，滴落在天边。
　　刚挖好的土坑在众人面前张开它巨大的、贪婪的嘴。
　　法明焦灼地坐在众僧之中，彷徨而又痛苦地念着大悲咒：
　　“南无萨魔呢哆俐耶
　　埯……”
　　一群被麻绳栓在一起的人慢慢地被赶到了土坑的边缘，目光散乱地、脚步虚浮地人群，没有人挣扎，也没有人企图奔逃。
　　他们是被死神玩弄的，献给瘟疫的祭品。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她。
　　她恐惧地挣扎着，目光在不远处的僧众里来回寻睃。她曾经以为能逃得过，在昨晚寒冷黑暗的树林里做着香甜的美梦，谁知醒来才发现梦永远只能躲在黑暗里，一切都在醒来的瞬间散落。
　　躲不过，逃不了……
　　“大哥哥！”
　　她凄厉的哭喊着。难道昨晚保护自己的那一双温暖汗湿的手也是梦？
　　法明手一颤。
　　握在手心的念珠断了，蹦蹦跳跳的珠子满地乱转。
　　心断了？
　　心乱了？
　　他不知所措，他想站起来，他想跑过去。
　　但是他动不了，他觉得全身的劲都被莫名地抽光了。
　　“大哥哥……”
　　她依然凄厉地哀求着，仿佛这已是唯一的生机。
　　突然间，力气又回到他的身上，他猛地站起来！
　　经声停了！
　　天地间安静地可怕。所有人都看着他。
　　一小队士兵向他走来，他似乎又没有力气了。
　　期期艾艾地，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在士兵来到前，他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她绝望了。
　　希望来得太快，却走得更急。
　　小女孩第一次沉默下来，不再喊，不再看。
　　他却只有看着。
　　他看着，她被推下坑。
　　他看着，上下翻飞的黄土掩盖了她的胸。
　　他看着，她的头发，乌黑的、细密的、蓬乱的长发，被狂风吹上了半天高，仿佛愤怒的黑色火舌，舔噬着血红的落日。
　　最后，连这也看不见了。
　　一坯黄土掩埋一切是非恩怨。
　　她怨他吗？
　　她恨他吗？
　　法明只觉得浑身都被自己的冷汗浸泡着，像陷入一座万年冰窖。
　　在残酷的现实下，生命就像蝼蚁一样卑贱。
　　他能救她吗？
　　他救不了。
　　原来，他也只不过是个懦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