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罪案]凶手之名》苏幼白

23、交锋

　　唐思思在员工数据库里加入筛选条件，选取了亚裔，然后又进一步筛选出了不同部门、不同入职时间、不同性别的17人，而其中大半都是非本土华裔。

　　她再次把电脑推还给老板：“通知这17个人放下手里的工作，在57楼集合，马上会有班车送他们回家收拾行李，明天早上再去家里接他们，就说……”唐思思拿出手机搜索农历，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线离中秋节不远了：“就说这是亚裔中秋特别福利，你要组织他们去乔治岛度假赏月，可带家属，豪华游艇奢侈酒店两天两夜放纵狂欢——这些不用我教你吧？好了，那么现在就给你的员工们订一艘船吧。”

　　在老板的安排下，三小时后，两人就挂着工作证混入了在五十七层集合的亚裔人之中，老板绞尽脑汁向员工们解释着这个突发事件，可员工们才不理会老板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想要赎罪，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地带上刚刚分发的墨镜和遮阳帽，准备出发去享受豪华游艇和奢侈酒店了。

　　这间公司能在波士顿最高楼里博得一席之地，可见公司规模有多么庞大，因此这些从各个部门汇聚而来的亚裔人员彼此并不熟悉，唐思思和沈明混在员工里坐上班车，用一口纯正的汉语和其他华裔交流着，凭这流畅的母语，员工们便没有理由怀疑他们的身份，只有几个眼尖的人看见他们的嘴和下巴，啧啧说他们长得很有欧洲范儿。

　　车辆果不其然被路卡拦住，警察上车搜索，一打眼看过去所有人都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有几个人摘下了墨镜，露出了在欧洲人眼里看着差不多的亚裔面孔。司机和警察解释完车辆来历，警察便将人放行了。

　　班车路过伪装成建材公司的炸`药作坊时放下了两个人，然而他们推门进来，此处却已然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建材公司了，一层楼的格局彻底改变，通往二楼的楼梯也换了地方，前台小姑娘礼貌地起身相应：“请问二位需要什么服务？”

　　唐思思迷惑地登上二楼，发现二楼办公室与自己上次所见完全不同，而且空无一人。

　　前台小姑娘追着唐思思说：“我们老板去内华达州参加行业会议，下个月才能回来，我可以为您预约见面。”

　　沈明摘下伪装的帽子和墨镜，抬头看向前台上方的摄像头：“萨曼要见你。”

　　随着他的话语声，吊顶咯吱几声，竟然从上次他们登楼的位置落下了一架楼梯。

　　两人登上二楼，唐思思才意识到楼里有一个隐秘的夹层，真不懂他们是怎么把整整一层楼藏起来的。

　　上次见过的炸`药制造商亲自在门口迎接他们，他盯着唐思思的装束看了几秒，才敢确认这个人的确是萨曼本人。

　　唐思思绕过他坐向沙发：“120公斤烈性炸`药，约定价格，明天日出之前见货。”

　　供货商略显为难：“这个——”

　　唐思思：“时间不充足吗？”

　　“呃，我以为你取消订单了，就货卖给了别人。”

　　“想想办法，你总不会只有我一个客户吧？试着把其他订单资源分我一点，我可以出双倍价格……”

　　“我们做生意是要讲究诚信的，你也要体谅我们的信誉是吧？”

　　“但是——”

　　沈明站在唐思思身边装打手，听到她和供货商讲道理，还被人家敷衍得团团转，便分分钟有种摔帽子辞职的冲动，她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恐怖分子的人设崩成渣了？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尴尬，沈明迫不得已开口：“萨曼在和你开玩笑。”

　　众人将视线转向他，沈明继续说：“其实我们才不管你怎么搞定炸`药。120公斤，日出之前，少一克——”他反手敲了敲身后的墙：“你、你妻子、你儿子，和你家的狗，会在这上面钉成一排，惨叫着流血到死，我说清楚了吗？”

　　供货商稍微缓和的面容又重新绷紧，再次回到了刚才迎接萨曼时的紧张程度。

　　“是、是是。”

　　满座寂然，没人注意到墨镜遮掩下的唐思思也一样受到了惊吓，嘤嘤嘤好害怕想报警……

　　供货商拿出电话，颤巍巍拨打出一串数字：“喂、喂喂，前天卖给你的‘糖果’出港了吗？还在波士顿？太好了，你马上把东西送回来。”他一面说，一面胆怯地瞄着唐思思：“现在就要，立刻！马上！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然后他挂断电话，对唐思思点头：“我在努力满足你的要求。”

　　“聪明的决定。”唐思思经过沈明言传身教，也端正了一个恐怖分子的态度，开始装蒜。

　　因为供货商承诺已经从各处调遣了足量的炸`药，马上就能交货，所以两个人暂且留下等待。等待的间歇，供货商开始聊些有的没的话题，却每每碰了一鼻子灰，于是他不住地朝窗外张望，似是焦虑地期盼货快点被送回来。

　　“建材公司”的位置偏僻，所以不常有车辆经过，十五分钟后，近处公路上驶来一辆皮卡，供货商偷偷看了一眼唐思思，脸上莫名闪过一丝紧张，可随着皮卡再次开远，他又偏过头去藏起了情绪：“他们应该快到了。”

　　然而这微妙的动作还是被沈明发现了，如果他真的在等货，何必紧张？

　　沈明开口问：“这批货是什么时候订下的？送去哪里？”

　　供货商低头避开他的直视，不自然地抽动鼻翼：“非洲，我们的长单老客户了。”

　　他在撒谎。

　　沈明点头应声，忽然间猝不及防地冲到供货商近前，一擒一撞，哐地将人按在了窗沿上。供货商大半个身子悬出窗外，只靠沈明拧住他的一只手才能维持平衡，不禁吓得乱叫，倒是唐思思一直绷着神经，在沈明动身时就机灵地躲到了桌下。

　　一众打手们见老大被挟持，纷纷抽枪指住沈明，却怕老大被扔下去而不敢真的射击。沈明面不改色地从供货商兜里掏出手机，回拨了最后一次通话的号码。

　　一声铃响后，电话被人接起，然而对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僵持几秒后，沈明开口：“雷丁顿。”

　　供应商听闻这个名字，难以自制地哆嗦起来，沈明察觉到他的反应，便挂断电话看向唐思思：“雷丁顿快来了。”

　　几欲掉下楼的供货商求饶：“不这样做的话他会杀了我！”

　　沈明用力拧住他的手臂，微微倾身：“我也会。现在，让你的人放下枪，滚出这间屋子。”

　　人群散去，唐思思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把枪支踢到墙角：“咱们该走了吧？”

　　“来不及了，去找根绳子。”

　　他把供货商拉回屋内，并拢手脚绑在水管上，拉上所有窗帘，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能用的物品。摸索到门边的大衣镜时，他听到敲击玻璃时发出了咚咚的空声，便试着向左移动镜框，这果然是做了伪装的单向玻璃门。

　　“小小小小心！”供货商带着颤音警告：“那里面很危险！”

　　沈明迈进镜子，密室内灯光充足，墙上悬挂着几面屏幕，显示着楼下大厅的监控画面，居中摆着两排桌案，桌面上叠落着复杂的电线、芯片、塑料壳、胶水和说不出名堂的零件，墙边架子上则是各种实验设备，一股不祥的化学气息弥漫其中，这就是他们配置炸`药的的办公间无疑了。

　　他随手摆弄着各种成品和半成品的爆`炸物，最后拿起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沈明把背包拎到供货商面前，后者便吓得原地打滚：“拿走它！拿走它！”

　　窗外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四辆车一字停在建材公司前，十来个人走下车，训练有速地封闭起了所有建筑出口。

　　但沈明仍旧没有慌张，反而饶有兴致地拉开了背包拉链，只见里面是四个砖头大小的包裹，之间以线路连接，线路最终汇总成一根总线，从包底的耳机线孔伸出来，接在一个口红模样的开关上。沈明拔下“口红”盖子，其下是一个黑色的按钮。

　　他摩挲着黑色按钮：“这东西怎么用？一按这个就会爆炸吧？”

　　“你按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供货商脸色惨白，看不懂沈明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最灵敏的电子引爆器，按下按钮就会激活炸`弹，然后你松开手，嘣！这栋楼马上消失！”

　　沈明点点头，用开关指着他：“等会儿你就这样和雷丁顿说。”

　　十分钟后，首批突击队员闯上二楼，二楼办公室里的家具都被推到了墙边，中间腾出二十来平的空旷场地，唐思思搬了把椅子坐在房间正中，举着双手做投降状，枪口环饲下，有人上前搜身，等他们确认房间内没有可疑物品、唐思思也没有武器的时候，便拿出对讲机说了声：“安全。”

　　听到口令，雷丁顿才在邓比的跟随下登上了二楼。

　　“想要见你一面比办移民签证还要麻烦，你的日程究竟排到了哪一年？”雷丁顿说着在她对面坐下，左右看看：“Ely逃命去了吗？”

　　唐思思放下举起的双手：“他还在这。”

　　而后静悄悄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两下玻璃敲击声，五个持枪而立的打手立刻警觉起来，纷纷将枪口对准发出声音的衣镜。

　　绑在水管上的供货商歇斯底里叫嚷道：“别开枪！那里面都是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