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传奇（上）》钱徒

6、宴会

　　宴会在我左盼右盼里如期举行了，在去宴会之前我确定了两样必要的东西，一样是礼服。这个可让我绞尽脑汁，怎样才能在众多女孩中脱颖而出，很大部分要靠第一印象。
　　过分华丽是不行的，芙乐公主找的是伴读，换句话说就是找一个能够恰到好处衬托小公主的美丽智慧的绿叶式的人物，所以首先不能比小公主漂亮。其次还要能拿得出来，不能丢了皇家的脸，起码要有一点独特的气质。所以想来想去，逛遍了大街小巷的衣服店后，找到了一件银色的裙子，荷叶边的下摆，同色的小花一朵在领边，肩膀镂空，宽宽的中袖，腰带在左侧扎成一个蝴蝶结，可爱又大方，还在那家店里订做了一双相配的靴子。
　　心灵手巧的老板娘在我的指导下把头发盘成两个对称的发髻，只留一缕鬃发在耳边，发髻上簪上珍珠，再喷上我自制的苹果绿香水（这种花香加入了香子兰和香草醛制成的甜味剂，有一种淡淡的香甜奶味，最适合小孩子），大功告成。

　　宴会在市长家举行，富丽堂皇，宏伟的像座宫殿。大门前人络绎不绝，马车排成一条长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若狂的笑，迫不及待地在仆人们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又在母亲或父亲的训斥声中努力维持着小淑女的形象，摇着扇子漫步走向宴会厅。
　　说真的，我从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所，站在一边看热闹就有些厌烦，更别提亲自上阵，不过只有爬进上层阶级，才有可能接触到维尔特皇朝，接触到教会的大祭师。原先我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游历山水，不过爸爸们和哥哥的死迫使我走上这条危险的路。
　　乌希叮嘱我不要乱跑，待会儿芙乐公主选伴读的时候一定要回到士兵休息室里来。可惜我不是听话的人！
　　在公主的仆人拍手示意安静的时候，我并没有趁混乱溜走，反而制造出因为人太多挤不出来的假相，所有的孩子都被带到公主和市长面前，一字排开。我也不例外，站在队伍中，无视于乌希一脸焦急的神色。
　　首轮淘汰很简单，只是公主大致看看，市长附和附和，不出我所料，刷去了那些锋芒太露的女孩子。
　　第二轮是笔试，要求抄写一首诗歌。这对我有些困难，因为毕竟故意丑化自己的字体有些难。不过好在事先有了准备，只要速度放慢，一笔一划倒也是工工整整的初学者的字体。
　　第三轮是面试，7个候选人单独和公主见面。按照抽签的结果，我排在最后一个。
　　六个人依次进去，又出来，有开心，也有闷闷不乐的。我的心跳很平静，吸了口气，推开休息室的门。
　　公主正和两个人交谈着什么，看见我进来，只挥挥手示意我等一会儿。谈话时间并不长，短短的几分钟里我一直带着微笑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看着他们，双手交握在身前。
　　两个客人从另外一扇门出去了，公主走回到贵妇椅上坐下，看见我依然站着，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坐下？”
　　“公主还没有示意我坐下！”我恭敬却不卑微地回答，芙乐公主是不会想选一个从小就谄言媚骨的人的，因为伴读不是侍女，两个小孩子一起读书，游戏，生活，彼此间都会对对方产生很大的影响。
　　“哦，走近来我看看！”很显然公主产生了兴趣。
　　我微笑着看着公主，走到她面前一手臂的地方，停住。距离不远也不近，刚刚好。
　　“这小姑娘倒是满爱笑的！”公主朝身边的老嬷嬷笑笑说。
　　“我爸爸说笑容能带给别人快乐！”也能带给你被尊敬的感觉，当然这后半句我没说，5岁的小孩子会说这个吗？
　　“你身上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果然，公主注意到我在房间里所洒的香水了。这是我精心配置的，提取了金盏花的初露，萃取精华，清新怡人，对于在嘈杂的宴会上呆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主来说，宁神静气，缓减压力的功效更加明显。
　　“这是金盏花的香，我爸爸说金盏花的香能让我和平时一样地笑，让别人更快乐的！”我觉得我真是有演戏的天分，把一个5岁小孩的举止神情说话模拟得惟妙惟肖，自己都佩服自己！
　　“你爸爸真是个可爱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依（一种花的名称，模样和气味和地球上的薄荷差不多）！”
　　“真是一株讨人喜欢的小那依！”公主显然芳心大悦，站起身来，拉住我的手，“公主姐姐带小那依出去找爸爸吧！”
　　“嗯！”多可爱的童声啊，多么适合伴读的人选啊！不过压轴戏还没登场呢！
　　随着门的打开，无数双眼睛盯着交握的手，嫉妒，羡慕，好奇的目光夹杂在一起。
　　原先站了一排孩子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孩子了，很明显的，我和她拥有了决赛权。
　　公主带着我走到那个孩子身边，放开了手，我乖巧地站到那个孩子的身侧。
　　“意拉雷夫的孩子都很可爱，很让我们公主喜欢！不过这么小就要远离父母，的确要有更好的能力。市长和公主经过反复的观察，决定在莉莉和那依这两龊⒆永镅∫桓觥Ｏ衷诶蚶蚝湍且赖陌职智肷锨袄矗惫鞯囊桓鍪膛⒒傲恕?
　　那个叫莉莉的小女孩几乎是示威式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平静地回给她一个微笑。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还想和我斗吗！我在心里叹口气，这是怎样的处境啊，31岁的老女人沦落到和5岁小孩同台献艺，这般尴尬！
　　莉莉的父亲率先走上前来，众人一片惊叹，竟是手掌重权的财务大臣，女儿争气，父亲脸上也容光焕发。公主向他伸出一只手，接受他的吻手礼。全场又是一片轰动，主动接受吻手礼耶，足以表示公主对他的器重。
　　我在公主的眼神里看到一点偏向，当然不是偏向我！全意拉雷夫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市长，排在第二位的就是这位财务大人了，权衡之下，除非我是市长的女儿，好像没有被选上的可能了！
　　余光瞥到门边的乌希，脸色苍白！也是啊，擅自带人进宴会厅，这玩忽职守的罪名可不轻哩！
　　我无动于衷！依旧静静地微笑！
　　“请问哪一位男士是那依的父亲，请上前来！”侍女又大声催促的一遍。
　　话音刚落——
　　“啊，尊敬的芙乐公主，对不起，我来晚了！”人们朝这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源看去，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从二楼匆匆下来，市长跟在他身后。人们几乎是张大了嘴巴看着公主站起身来，向那个男子迎去。男子弯腰行了吻手礼，流畅的优雅的动作，绅士般的风度折服了全场的来宾，不过不包括我！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大概是在互相询问陌生客人的来历，市长作陪，公主亲自迎接，什么样的大人物！
　　我几乎没有露出任何欣喜或是快乐的表情，依然微笑着，看着男子大步向我走来。直到走到我面前，我才快乐的笑起来，用不大却足够让前几排重要人物听到的声音喊了一声“爸爸！”
　　顿时前几排鸦雀无声，后面的人争相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依旧很乖巧地微笑着被“爸爸”拉到公主面前。
　　“芙乐公主，我很荣幸你很喜欢我的女儿那依！”“爸爸”的声音很大，足够全大厅人听见了！
　　“亲爱的塞宾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您的女儿！”
　　我看见那个财务大臣的脸一下子变白，转眼又涨得通红了！塞宾先生呢，被全意拉雷夫人看作衣食父母的塞宾先生大架光临，蓬荜生辉啊！
　　在这片中洲大陆上，可以不晓得维尔特皇朝皇帝的名讳，但决对不可能不知道垄断了衣食住行四大经济命脉的四巨头！意拉雷夫靠制衣生存，市中心大街几乎都是衣服店。而四巨头中掌管这衣的就是这位塞宾先生！
　　看着一幅幅像膜拜财神爷似的恭敬的表情，乌希也是其中之一，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决赛已经有了结果，我却没有什么太高兴的感觉！
　　我几乎是完全沉默着微笑着度过宴会剩下的时间，众星捧月般和“爸爸”一起被送上华丽的马车。蜷在座位上半眯眼的小离一看到我立马跳到肩膀上来，鼻子亲昵地蹭着我的脸颊。

　　马车移动了，车厢里的气氛有些不自然，我撩开帘子，集市里灯火通明。
　　“那依，一切都如你所料了！”亲切优雅的塞宾先生卸下了他的绅士面具，恢复商人本色，磁性的声音透着冷洌。
　　我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在商场还是官场上遇到的人很多，不过很少有几个让我说话如此慎重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保持沉默，任由他自问自答。我怎么说，难道告诉他我投胎转世忘了喝孟婆汤，别看我5岁女童的模样，我已经31岁高龄了！他会当我是疯子！
　　“是什么样的父母生出你这样的人来？”
　　“你自己去查就知道了！”有些冷，意兴阑珊地垂下帘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杏酥喂小离。
　　“我查了呀，一个5岁小女孩，一只阴阳眼的貂从黑暗森林里毫发无伤地走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
　　“你学艺不精，拜托你的兄弟们去查吧！”我懒得看他，兀自和小离戏弄着。
　　“不谈这个，谈点让我们都开心的！我们看中的香水铺子地已经买下了，你应该想好名字了吧！”
　　“芬芳”我丢下一个词儿。
　　“咦，啊！”他不说话了，像在品味，半晌。
　　“那依，你果然是绝顶聪明的！步步都在你算计之中！一封奇香无比的信笺勾起我的好奇，见了面数种香水搞得我眼花缭乱，商人的天性当然不会让我丧失大好的商机。香水的前景如此之好，一本万利的生意，你算准了我上钩！我还在盘算你会出价多少，竟不知开出“认父”的天价，我想拒绝了，可又没法拒绝。凭你的能力加上我的背景，芙乐一定会选你。你能混进王室里，等于是让塞宾家打入官方的挈机，你打到你的目的，我也坐观其成，双方盈利，一箭双雕啊！”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的！”
　　“我的条件最成熟，上面老爸老妈一天到晚逼着我结婚，想孙子想得快发疯。我偏偏又是花名在外，一时间蹦出个5岁的女儿，也不会引起多大怀疑！我能清楚地看到你给我带来的好处，我却始终看不透你的目的！”
　　“早晚有一天你会看清的！”
　　“希望不会让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