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传奇（上）》钱徒

27、感情的结束

　　刚回别墅，就听说妃姬小姐和杰卡西大吵了一架。
　　这个恨不得把全部都献给杰西卡的女人，怎么会和他争吵！
　　正想着，一个人从拐角处冲出来，冷不防撞在了一起，我连忙扶住墙，稳住身形，一只手迅速拉住快要跌倒的，妃姬小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谢谢！”幽幽的声音从覆着脸的凌乱长发下传来，脚步没有停顿，越过我，慢慢往前走。
　　“小心！”看着她低着头直直地走着，对面前的墙壁视若无睹，我快步冲上去把她拉开。
　　猛然的动作一下子震开她脸上的发，露出了她的脸。
　　“喝！”我心里一惊，不过是两天未见。
　　苍白得像大病一场的脸，憔悴黯淡，还有一片没有消退的红印，她被谁打了？
　　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看向我，无神的眼睛却没有焦距，似乎我只是一道透明的墙。
　　到底发生什么，让她失魂落魄如此，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忽然，她微抖了抖，然后像一个破败的洋娃娃向后倒去。
　　“妃姬小姐！”我慌忙接住她，抱起她就往房间冲。

　　刚检查完她的身体情况，门“砰”地一声撞在墙上，狠狠地弹在来人身上。
　　我看着他顾不上疼痛，疾步冲到妃姬的身边，目光在妃姬的脸上，身上逡巡。
　　我看着这一个从不曾见过的杰希卡，头一次在他脸上找到的焦急，慌张，忧虑还有自责。
　　妃姬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刚刚给她闻过嗅盐，差不多是转醒的时候了吧，我轻轻转身，想把空间留给他们。
　　“小三！”低低的声音喊住我，有一丝的请求。
　　我的手握住门把，“她醒来，希望第一个看见的不是我，是你！”
　　说完，轻轻带上门。
　　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香冷金貌，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尘封在心底的过往熟记的一段词涌上心头，叹口气，把满腔的惆怅吐在空气里，不管何时何地，哪怕是换过一个人间，还是逃不了一个“情伤”。
　　“啪！”清脆的一声从屋里响起。
　　“这是还你的一掌，从此再不相干！”
　　“你走，你走！我再不想见到你！”妃姬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隔着门也能听得那么清楚。
　　门轻轻打开，又关上。
　　杰西卡站在门外，透过窗子看着妃姬。
　　许久，他低低地喟叹了一声，“妃姬麻烦你了！”
　　淡淡留下一句话，向走廊尽头走去，不再回头。
　　他的背依旧笔挺，他的脚步依旧坚定，他的目光依旧平静，除了右脸上那一个醒目的掌印。

　　接下来的几天，妃姬的状况超乎我意料的好，虽然还不能完全从这段感情中挣扎开来，不过至少不再不吃，不睡，像个游魂一样，只知道在别墅里盲无目的地走。
　　感情上的打击，身体上的自我虐待让她的元气大伤，不能随意下床活动，只能慢慢保养。
　　转眼间，已经到了秋天。初秋爽朗的风，和煦的太阳，这个时候在花园里品尝下午茶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98，99，100，嗯，大功告成！”我把第100只纸鹤串在五彩绳上。
　　“那是什么？”
　　“这个么？”我指着手里的千纸鹤，看向她。
　　妃姬点点头。
　　“千纸鹤！”
　　“千纸鹤？”她重复着，眉因听见陌生的词语微微皱起。
　　“千纸鹤代表祝福，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叠满100只纸鹤送给病人，病人就能早日痊愈！喏，送给你，早点好起来哦！”我站起身，越过桌子，把一大捧千纸鹤递到她面前。
　　“送给我的！”她震惊地看着我。
　　“当然，这幢别墅里就你一个病号啊！”我好笑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一抹浅浅的笑容在唇角弯起，珍贵得像冬日里的太阳。
　　心底有一股欣慰旋绕，每天看着她不言不语，只把视线投在窗外，把伤痛埋在沉默里，我却无法为她做什么。
　　还好，总算这些天叠纸鹤叠到手快断掉，有点效果。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你不讨厌我吗？”妃姬抬起头，睁大的眼睛里写着迷惑。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讨厌妃姬小姐？”
　　“我之前那么对你，朝你扔火弹，嘲讽你是娘娘腔，随意搜你的房间，三番五次和你过不去！”她越说越大声，脸因激动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不讨厌我吗？”
　　我摇摇头，看着她有些濡湿的眼睛，“我知道你只是要让我远离老大而已！”
　　像听到了打开感情阀门的口令，她一下子捂住脸，低低地抽泣起来。
　　“要哭就哭出来吧！”我怜惜地看着她抖得像风中落叶似的肩膀。
　　她泪眼婆娑地看了我一眼，猛然抱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衣服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真得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我一时间手足无措，我现在的身份可是男人，妃姬一时感情冲动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我是不是应该推开她？可是这个时候推开她，她会不会又缩回原先封闭的世界里，思来想去，终究不忍心，只得学稻草人。
　　不知是堆积的感情太多，还是女人真是由水做的，站到我全身僵硬，隔着内衣都感到外衣的湿，她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要命，真是自讨苦吃！
　　“好了，好了，不哭了！”实在可怜两条快要废掉的腿，小声地安慰她。
　　她不理我，依旧哭得很卖力。
　　“不要哭了，你看天都暗了！”
　　她摇摇头，手反而抱得更紧。
　　“这个，妃姬小姐，已经有很多人在看了！”我的腰，快要被勒成两段了。
　　“我不管！”浓浓的鼻音坚决否定我的提醒。
　　“妃姬小姐，我们这样抱在一起会让人误会的！”以为她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又解释一遍。
　　“你也想抛弃我！”
　　“哎！”我目瞪口呆地接过一记谴责的目光，这，这，这！你不是喜欢杰西卡的吗？是不是发展得有些离谱，小姐您不会这么快移情别恋了吧！
　　“那个，不是，我，你”，哎！这个叫我怎么解释，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女的怎么抛弃你!
　　真是作茧自缚！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说我也明白。我也会试着喜欢上你的！”她埋着头说着。
　　头疼，现在深刻体会杰西卡的烦恼，被妃姬小姐看上真是不辛。
　　“妃姬小姐！千万不要因为赌气作出后悔的事情！”
　　“呵！好了，逗你玩的！”妃姬放开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一抹调皮的笑。
　　“嘿嘿！”劫后余生啊！
　　“我还没那么笨，这么近距离，看不出你是女的！”
　　“啊！”
　　“这么细的腰，柔软的身体，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抱那么久！”
　　是你强行抱住我的吧！我摸摸头，苦笑，被她知道我是女儿身了，虽然从头到晚我没有刻意隐瞒过。
　　“怪不得哥哥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肯定是怕我做些愚蠢的事！”她打住，满含歉意地看着我，“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做了许多无法原谅的事！你真的不怪我吗？”
　　我笑着摇摇头。
　　她低下头看着绞着的手半晌。
　　“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我不喜欢老大！”看她犹豫的模样，就猜到她想说的话。不等她开口，我先回答。
　　“啊！”也许是因为我语气中的坚定，她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奇怪。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话很可笑，但是你为什么不喜欢大哥，大哥那么英俊，本领高强，很少有人不受他的吸引！”不知是不是在幻想杰西卡的模样，她的脸上染上一抹羞涩的绯红。
　　似乎看到杰西卡的人都应该爱上他，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我倒成了另类。她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原因，一种无力感油然而起！
　　“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想不出什么理由，索性选择最老土，也是最具说服力的一种方式。
　　“原来小三也有了喜欢的人，怪不得！”她点点头，露出明白的表情。
　　我正准备松一口气，不妨她又说出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问题。
　　“你喜欢的人是焚吗？”
　　“当然不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每次我看见小三和焚在一起，小三都笑得很开心！”她不依不挠地追问。
　　“我和焚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快乐！但是这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有关系，焚对于我，就像——”我一时语塞了，找不到准确的形容。
　　像什么？不是兄妹，比朋友又多了那么一点亲密。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是他说个不停，我只是在听，听他讲他去过的地方，遇到过的人，做过的事。
　　大部分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孩子，可以毫无形象地作鬼脸，可以为了喜欢的食物念叨我一整天，可以在设计完一幅图后，把自己的脸涂成调色盘。
　　可是有的时候，似乎又很成熟。
　　“像什么？”突然在面前放大的妃姬的脸惊回我的思绪。
　　“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想来想去，如实照说。
　　“喀！”有树枝断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妃姬的脸一瞬间变得黯然，她匆匆别过头去，似乎不想看见来人。
　　我转过身去，低呼出声，“老大！焚！”
　　老大和焚一前一后站在不远处，糟了，刚才的话他们听到多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平静，让我看不出他们的想法，我尴尬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时间，沉默。
　　蓦然，焚哈哈大笑起来，“老大，小三居然说我像个孩子，他比我还小呢！我做人是不是太失败！”
　　杰西卡抿着唇，眼微眯着，听见焚的大笑，视线从妃姬转移到我身上，很冷，简直是南极的万年冻土，就像那一夜飞鱼无意中提起菲佳丽的时候一样！
　　我的头皮直发麻，他们到底来了多久，该不会在我说不喜欢杰西卡之前吧！
　　真是的，不喜欢他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小三，推我回房吧，我累了！”妃姬的话打破僵持的局面。
　　“哦，好的！”我忙收拾桌上的东西。
　　“妃姬！我要和你谈谈！”有一丝愠意，还有一丝无奈。
　　“我没有什么可谈！后天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回拉维，免得再妨碍你！”妃姬的话全是冷嘲暗讽。
　　“不行，你的身体不允许长途劳累！”杰希卡断然否决。
　　“不劳烦您担心，我还没有公主那么娇贵。我会带小三一起走，你尽管放心！”
　　咦，你要带我回拉维！不是吧，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小三！”
　　“哦，来了！”我匆匆上前，推动轮椅。

　　回到房间，扶她上床。
　　我坐在她的床边，削一只苹果给她。
　　“妃姬小姐，老大说的也是实情，你的身体确实不适合——”我试图说服她打消回拉维的念头。
　　“没关系，这点路我还撑得过去，再说有小三在，不会有问题的！”妃姬打断我的话。
　　“你，实在无需拿自己的身体和老大赌气的，你现在下床走动还不方便，即使我在，也不能担保不会有事！”
　　妃姬无语，低头看着毯子。
　　“你的感觉我都了解，可是回拉维只不过是一种逃避!这个时候，不管是挽救感情，还是从此放手，需要的都是勇敢地面对！你已经支持到现在，就更不值得逃避！”
　　手一下子被她握住了，她的手冰凉，颤抖，止住了我的话。眼泪，一点，两点，打在我的手背上，就像是无言的请求。我说不下去了，她的痛苦又岂是我这个旁观者能体会的。
　　“我累了，想回家了！”她轻轻地说着，却是无比的沉重。
　　罢，罢，反正我也要去拉维参加安的婚礼，就陪她一回吧！

　　等妃姬睡着了，我轻轻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就看见焚站在门外。
　　哎，我在心里叹气。
　　“有事吗？”不想打扰到妃姬，我压低了声音，往外走。
　　“老大让你过去一下！”他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我关门。
　　“哦！”
　　看着他落寞的微笑，想起下午他那么不自然的大笑，越发觉得他的笑苦涩起来，好象身处在夏日的暴风雨前，急躁，不安，沉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还是伤害到他了，即使如焚不拘小节的人，被年纪轻的人说像小孩子也会受伤的。
　　“下午对不起！”我鼓起勇气，弯腰道歉。
　　“我从来不知道小三是如此看轻我的！”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没有，我没有看轻你！”我急忙解释。
　　“那是什么，说我是小孩子！”他的声音越发幽怨起来。
　　“真的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受伤的眼神。
　　“只知道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说我老是长不大，对不起没喜欢上我！”
　　“是，对不起没喜欢上你！”像个等候审判的罪徒，满心思就怕他一怒而下，再也不肯原谅我，说完了才发现不对。
　　我抬头看他，他一脸促狭的笑意。
　　“你，真是的，亏我内疚了老半天！”一下子恼起来，踢了他一脚，转身就走。
　　“哎哎哎，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还恩将仇报！”
　　我停下，转身，往回走。
　　“总算还有点良心，算了算了，做一顿好吃的，我就原谅你！”
　　“那谢谢了！”我笑笑，在伤处又狠狠补上一脚。
　　“你，你，哎哟！”
　　不理他，对他的大叫置若罔闻，不想再看见他！
　　可是我背对着他，他单脚跳滑稽的模样也似乎就在眼前，已经到了如此熟稔的地步了吗！他的反应竟然让我如此紧张！
　　想起妃姬问我的问题，焚对于我到底像什么呢？
　　不管怎样，他没有生气，没有要和我绝交！
　　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