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传奇（上）》钱徒

12、第一堂课

　　那件事后我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又拖了三天，才正式受训。
　　爷爷在平时我们下棋的小亭子里给我上第一堂课。
　　“那依，我们四大家族能发展到今天的局面，靠的是族人的智慧，勤劳，才能聚敛巨大的财富。衣食住行，每一行都有自己的特点！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想要占据一片领地，保存并壮大，都要适合发展的环境。我们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但是我们还没有达到完全垄断的地步，我们的货越好，价钱越低，我们的危险就越大，不管是同行还是皇室。所以作为族人，人人都要有自保的能力。而作为族里的继承人来说，不光是自保，还要保全整个家族！”
　　我静静地听着，他讲的是实话。四大家族的实力的确很大，大到皇室都要另眼相待。这正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受到皇室的器重，一方面更是压力，和皇室打交道，可是走在铅丝上呢！历史上因为实力太大超出皇室的掌控而将其一举覆灭的例子可不少啊！
　　“那依，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讲也许为时过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牢记在心。作为商人，我们的标准就是追逐利益。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应当把损失降低到最少，绝不应该呈一时之勇。同时一个商人就应该谨守商人的形象，不管这个形象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内幕，我们都只是商人。所以，在开始之前，我要你发一个誓！”
　　老爷子从来没有这样郑重过，不由自主地，我的心情也郑重起来。十指交叉，置于胸前。跟着他的话“我，那依，塞宾，向伟大的双子神发誓，今生今世，即使面临死亡，隐匿自己，只是商人！”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从发誓开始，你就真正是我们塞宾家第5代继承人了！”
　　啊啊啊，不是吧，我只是发了个誓啊，哪里承认是继承人了！又被老奸巨滑的某人耍了！
　　我忍不住想冲上前，揪住老家伙使劲摇一摇，居然在我眼睛一眨不眨的情况下，凭空消失了，大变活人！
　　惊愕！环视四周，只有空气，连老爷子身上的气味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怪了!
　　“那依，我不是怪物！”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檀老师应该给你们讲过了，在这个星球上有些人是有特殊能力的，分为防御性和进攻性两类。我们自身的能力并不能直接显示出来，要与大自然相结合。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所亭子四面环水，我就是召唤了水精灵结成了水印，所以一瞬间消失了。”
　　“水印，精灵！”
　　“是的，精灵！世间万物皆有生命，金木水火土，皆有精气和灵魂。吸取精气，就可以疗伤，增进自身能力。与灵魂相融，就能够向别人发起攻击。每个人因自己能力的不同，召唤精灵的能力也不同。有的人能同时召唤几种精灵，有的人只专注于一种，力求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
　　“那爷爷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爷爷可以召唤水火土，面广却不精，最精通的水术也不能尽善尽美。”
　　“那有五种均能召唤而且都很强的人吗？”
　　“有啊！”爷爷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睛看着远方，“爷爷曾经有一个朋友，他可以算得上完人了，这个中洲上也许他是最厉害的！”
　　“那我能见见爷爷的老朋友吗？”
　　“那依恐怕要失望了，爷爷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声音变得悠长，似乎还有些感伤。
　　“好了，爷爷先来帮那依打通经脉吧！”
　　“经脉？”
　　“对，人体里有两大系统，血液循环系统控制着血肉的成长，而经脉控制着精气的运行。想要召唤五行精灵，首先要保自己的精气释放出来。你不是能放出蓝光吗？那就是利用试验石以外力吸出精气。”
　　“爷爷，为什么薇薇安是红的呢？”
　　“那是因为基质不同，就好像那依喜欢读书，公主喜欢打猎一样，那依属静，公主属动。所有的人都可以划分为动静两类。精气是要受性格影响的，爷爷就和那依的一样！好了，那依，闭上眼睛，爷爷要往你身体里输入精气了!要全身心地感受精气的流动！”
　　有一股清凉的东西，好像溪水一样，从头顶向下蔓延着。似乎能画出蔓延的途径。慢慢的，就好像全身沐浴在海水中，每个细胞都在欢畅地喝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嗅觉似乎比以前更加灵敏了，五十米外竹林的香气都像近在咫尺。这股香气萦绕全身，渐渐地似乎又加进了花香，青草香，树叶香，就像沐浴完毕，转眼又置身于一座树林中，脑海中是绿色的一片，这香气也沿着先前的那些路径，和水融合在一起，混合成我最爱的香水！没有什么比香水更让我兴奋的了，我似乎可以在我的身体里调制香水，想选取什么样的原料，就能立刻感受到它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睁开眼睛。天已经全黑了，皎洁的月光笼罩着亭子，爷爷已经不见了。
　　我想站起身，全感觉浑身疲软，不是坐久了发麻，却好像是从前铁人三项练习后的筋疲力尽，想大睡一场。一个趔趄，差点撞在石桌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空气中的水分子异常的活泼。
　　异常的活泼！！
　　回过头，月光笼罩下，爷爷正踏水而来。仿佛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也许这就是水术吧！怪不得，我会有浸泡在海水中的感觉。
　　爷爷一纵，落在我面前，满脸的笑容！
　　“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要教给你的呢！”

　　从那一天开始，也就是我离我九岁生日15天开始，我开始接触这个全新的世界。
　　爷爷倾尽所学，把水的世界呈现在我面前。从最基本的吐纳精气开始，踏水行走，结破水印，到制造水剑。虽然还远远不及娴熟的程度，起码可以依葫芦画瓢了。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天才吗！
　　日历一页页翻过，我的生日到了。爷爷和我说，他和阿兰给我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和过往的生日一样，简单而精致的生日晚会，都是我最熟悉的人。四大家族，薇薇安和其余三个一起上武休课的同学，当然，还有檀。克林负责宴席，奶奶亲自设计了一件生日礼服，皮柯叔叔（住）和朱尔斯叔叔（行）负责装置会场。
　　晚会结束后，檀和我们五个照了张集体照。我仔细地观察，却也看不出什么不同的地方。仍旧是那个儒雅的，训练起来像雷神的檀。哎，不想他了。想想奇特的礼物吧！
　　送走了檀和同学，往爷爷的书房走去，爷爷和阿兰已经坐好等我了。两个人都喜上眉梢的模样，好像今天是他们的生日一样，喝酒喝得脸红通通的。
　　“等急了吧，嗬嗬！”爷爷傻笑，怕是喝醉了！
　　“爷爷，他是不是醉了？”我看向阿兰。
　　“老爸他是太开心了！”阿兰笑着摇摇头，“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
　　是啊，从认识他到今天，满四年了吧！ 如果没有遇到他，今天我又会怎样呢？雕楼画壁，锦衣华服都无所谓，亲人的关怀才是最让我视若珍宝的。阿兰一直谨遵着他的诺言，不曾向任何人透露关于我的来历以及香水师的能力。我想也许我们之间不仅仅是朋友的关系了，不知不觉中升华到兄妹的感情。这就是属于我的幸福吧！如果生日愿望真的能实现，就让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得到幸福吧！
　　“那依，打开看看！”爷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搁在左手心上，却不知如何打开了。没有锁孔，甚至连条缝都没有。我疑惑地看看爷爷，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是让我自己发现吗？
　　我把右手覆在那东西上，闭上眼睛，向里面注入一股精气。神奇的，没有温度的东西竟开始升温了，有水精灵在盒子里跃动！手下可以感觉到沸腾！
　　“啪啪！”外面一层裂开来，有数道光从缝隙里钻出来！就像破壳而出的小鸟，我的礼物也破壳而出。最后整个脱离我的手掌，悬在空中。瞬间，光芒万丈，像一颗璀璨的星星，迷惑着人的眼睛。
　　“呵呵，果然是我的乖孙！”爷爷哈哈笑出来。
　　“它是什么？”我眯着眼睛看着像钻石一样的东西。
　　“静海之泪！”
　　什么，静海之泪!
　　传说中，双子神同时喜欢上一位女神，她的名字叫静！为了不让兄弟两个因她而破坏感情，她化成了一片海洋，她所有的爱情和留恋都化作一颗泪珠融入大海！
　　几乎是难以置信的，我颤颤地伸出手去。在指尖触摸的那一刹那，钻石爆裂开来，化成千万条光线从额心融入了我的身体里。我呆住了，愣在原地。

　　只是几秒钟，什么都没有了，地上只留下白灰，仔细看看，是海藻的灰烬。
　　我沉默了，走到镜子前。
　　额心中央有一点红晕，正在迅速消退中。不一会儿，已不复痕迹了。
　　“注意体内的精气！”爷爷打破了我的呆愣。
　　凝神静气，感受体内精气的运行。有一股强大的陌生的精气迅速钻入我的四肢百骸。
　　水，澄静的泉水，堪碧的海水，飘零的雨水，短暂的露水，涓涓的流入心田。
　　像泡在温泉里，异常地舒服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神情恍惚间，水花满天飞舞。晶莹闪烁间，水花慢慢聚集，缠成一个女体。笼着朦胧的纱，紫色的长发轻舞飞扬，妖娆的身体侧卧在水面上，白皙的肌肤在淡蓝色水的映照下显得那么柔和。即使只是一道背影，都美的那样不真实，像一片温柔的晨雾，随时都会散去。
　　身体已经融在水里，随波逐流向女子汇去，不知不觉中仿佛置身在水面下，隔着澄清的水，端详着上方正俯视水面的脸庞。我想也许曹植的洛神也不过如此吧，美丽绝伦，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如果一定要用什么来形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才恰当。
　　看着她，被吸引的不是她的容貌，却是给你带来的祥和和安定，即使是恶贯满盈的奸邪之徒，也会深深自责，即使是世界上最艳丽的女人，也会自惭形秽。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让你觉得自己就像刚出世的婴儿，世界纯洁的像高山雪水。
　　忽然她伸出一只手，纤纤一指轻点水面，涟漪漾起，模糊了水面。心里一下子浮躁起来，想出手抚平隔开她的障碍。
　　“嘀嗒”，有水滴落下，落在水面，却像落在我的心田里。
　　下雨了吗？波纹散去，已不见伊人。浮出水面，寻找她的踪影，匆忙间，呛入一口水。
　　咸咸的！ 原来，那是她的眼泪。
　　忽然间，我明白了。
　　在吸收静海之泪精魂的同时，眼泪里凝聚的神女静的影像也传入了精气中。
　　神女也有人的喜怒哀乐，会笑，也会哭。会留恋，也会诀别。
　　如果说从前从水精灵那里吸纳的精魂让我感受到大自然的生命，那么从这一刻起，我开始熟知生命的内涵。

　　我缓缓睁开眼睛，对视两道关切的目光。我只微微一笑，不说话。
　　“那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爷爷不说，你也知道。咒语可以死记，却要自己了解，掌握直到融会贯通。”
　　“我知道的，爷爷！”
　　“静海之泪是上古的神物，是几千年神与自然孕育的精华。有了它，你会突飞猛进。但是，记住爷爷的话，我们只是商人，即使有一天能达到很高的境界，我们必须韬光养晦。我们不要为了表面的东西而作出多余的付出。
　　“只有这样商人才能远离争斗的中心，用清醒的态度和正确的视角去面对纷争，逆流而上，把握最好的商机。爷爷，您说的话，那依会好好放在心底的！”
　　我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面容，笑得那样天真，那样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