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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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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是我确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因为这是我在那个世上存在的最后一天。
直到此刻拿起笔来,我还是无法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手在抖动着,写字有些困难。
但不是因为激动,活了五年,激动早就烟消云散了。事实上,是因为笔对手来说实在大了一些。
一个五岁稚童能拿着大人的笔在纸上飞快地写字,而且如此工整,这种孩子,一般就叫做“神童”。
可惜,我不是神童。虽然身高不过一米,牙齿刚刚长全,现在还要趴在矮桌上写字,但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神童。
我只不过是在出生在这个世上之前就已经虚长了25岁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闹钟坏了,直到七点才起床(上班时间七点半),如果不是公车太烂,半路爆胎,我就不会抄小路,走进那个巷子里。可惜,闹钟坏了,公车也报废了,所以为了赶时间,我急匆匆地跑进那个叫幸福巷的小巷子,接着就遇到那两个改变我命运的人。
就在公司大楼已经触目可及,奋力100米冲刺的阶段,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一个光着头的中国老和尚,一个挂着十字架的外国老神父,拦在路前。我从来不知道神父能和和尚凑在一块化缘的,不过好在我一向心地善良,而且坚信世界无奇不有,随便在衣袋里掏出不知几枚硬币丢在老和尚的钵里。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摇摇头。
咦,嫌少,算了,就当做好事吧。我赶忙从包里抽出一张十元纸钞。
不料,两个人继续重复前面的动作。
什么,还少?!
时间一秒一秒划过,十元换成二十,又变成五十。
我感到有几滴冷汗从额上渗出,难道我遇上变装抢劫。不是吧!
“呃,请问我应该给多少呢?”很小心翼翼的问,就怕听见要钱还是要命的回答。
两位大师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脸上带着“你是在问我吗”的“?”号。
“我们不要钱!”同时有两种语言从两张嘴巴里回答出来。
我一愣,继而一惊,大恐。不是要钱,那是要命了。看看两个人,慈眉善目,俨然得道高僧(神父),不过,狼总是披着羊皮,浑身的汗毛陡的耸立起来。不敢说话,只是胆战心惊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周围的地形,看看有无逃生的可能。
那两人只是盯着我,也不说话,视线从头落到脚,在从脚回到头,就好像在打量一块蛋糕,盘算着下口的位置。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形成三国鼎立的格局。
“月饼!”仿佛久旱逢甘露,平时那么刺耳的声音现在听来犹如福音。
“月饼,只剩五分钟了,你在这里搞什么?”
熟悉到耳朵生茧的声音,伴随着踢踢嗒嗒的高跟鞋一路逼进。
狂喜,我瞬间转过身去,大姐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板着脸,向我走来。
看着这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比我早出生五分钟,竟比老妈还啰嗦,超级洁癖,工作狂,神经质,只不过在她埋头写企划的时候,在客厅里打破了一个杯子,就让她像火车头似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哭着要我陪她打断的灵感。最可怕的是她在老爸面前力邀我加盟她的公司,发誓要把我培养成向她看齐的“拼命三郎”,害得我看见她一个头三个大,十米之外迅速逃窜(大姐眼睛很好,十米之内还是乖乖呆着比较明智)。
短短的十米的距离,一米一米接近,安全指数一厘米一厘米上升,大姐可是空手道黑袋,小命可保了!
终于,我向前跨出一步,张开双臂,想来个拥抱,大姐擦身而过。
“咦,刚刚好像看到月饼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月饼会地遁!”大姐四下张望着,满脸的奇怪。
我目瞪口呆,犹在半空的胳膊成了化石。大姐你在说什么,脑袋秀逗了,还是真眼花了,这么大个活人横在你眼前,你说没看到!
我气呼呼地转过身,想理论一番,质问的话却卡在喉咙里。血液降到冰点以下,三伏酷暑一下子变成了北极。
我揉揉眼睛,想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姐穿过那两个拦截者,好象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空气。
“肯定是我闭关三天写东西,眼睛损害太大了!下班叫月饼给我买点滴眼液! ”大姐咕哝着,径直走了。
我没有喊她,一来是暂时丧失说话功能,二来我觉得已经没有喊她的必要了。
大姐是没有隔空穿墙的本领的!
我这个人就这么点好处,很容易接受新事物。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逃避(那两个怪人一直盯着我),那就坦然面对吧!
“请问两位是要问路吗?”我试着在僵硬的脸上拉出一个弧度。
“那个是你姐姐吗?”咦,怎么换成他们问我了。试着克服同时听两种语言的怪异,现在有问必答是比较好的选择。
“是!”希望在问话里套出点什么,起码让我知道这两个可能结束我生命的侩子手,和我结了什么仇。
“你们找我有事吗?”
“你几月几号生日?” 这次只有神父提问,
“呃!”脑袋里数秒空白,怎么会绕到这个问题上来,“阳历六月六号!”外国神父应该不会想知道阴历生日吧!
“你有孩子吗?”又换成和尚师傅。
“呃,还没来得及结婚。”想做婚姻介绍吗?
“你有没有恐高症?”神父接过提问权。
“那个,现在没有,以后可能。”我开始被这种天马行空式的问话搞得糊里糊涂。
“你相信外星球生命的存在吗?”老和尚居然关心这个?!
“应该,可能吧!”是不是迟到了已经没关系了!
“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爱丽丝,会有梦中奇遇?”又恢复成两人一起问话的模式。
“一般的孩子应该都会有此类幻想的!”我现在怀疑他们是不是被生活所迫,走上街头做问卷调查赚点外快。
显然很满意这样的回答,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不知怎的,即使不是对着我笑,都让我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
两个人在一边嘀咕着商量什么,间或传出“不错”“还可以”“没时间了”之类的话。
我就像傻子似的站在一边,等候发落,也没想到赶快开溜。
终于有了结果,像法官宣读判词一样,由老和尚郑重地告诉我。“恭喜你,由于种种原因,加上我们对你的观察,我们觉得你适合这份工作!”
“请问——”我想问问是什么工作,却被打断了。
“当然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那就不用了!”我是想这么拒绝的,但是有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在两人身后,有一小光点慢慢扩大成一个光圈。那是什么?
“请注意,我说的话很重要,比我身后的东西重要!”
我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疑问和惊恐往肚子里咽。
“算了,现在说了她也不懂,直接送她去吧!”老和尚转过头对神父说。
“好吧!时间不多了,幻冥要出世了!”
“你们要干吗?”我偷偷向后挪了两步。
“不用怕,就当作了场梦吧!”这两个家伙瞬间站在我身侧,一个拉左手,一个拉右手一使劲,整个人摔进那个已经扩大成门般大小的光圈里,眼前白茫茫一片,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