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爱上你》从关越

2、恶魔

　　“为什么？”张子文一脸茫然。这种发问厚颜无耻！
　　“什么为什么，你有经过我同意吗，你有提前告诉我吗？”要是提前让她知道张子文居然会有这种要求，她曹欣根本不会来！
　　“至少提前告知应该是有的？”
　　“哈，哪里，什么时候？”
　　“我问过你要不要来房间。”
　　“那算什么告知！来房间不是为洽谈通告的吗？”
　　张子文耸肩，向后一仰，镇定地拍着膝盖，“就算如此，这种不成文的事情你该很清楚。曹小姐，你不会从没遇见过吧？有点难以置信啊……”看那略带忧愁的眼神，明显是在可怜她。
　　“你多大了，十六，十八还是二十？有没谈过恋爱，之前难道都没做过？”
　　真是……好火……
　　曹欣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脱下鞋子砸过去，还是尖跟。可惜张子文只是微微侧头就躲开了。
　　“丢鞋子可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他撇一眼掉在沙发后面的鞋子，顺手捡起它来。再饶有兴致地多看几眼，拉翻过来看看商标，“GUCCI，我怎么不记得它有这样的款式？”随之付之一笑，“也罢，不过这倒让我想起《灰姑娘》的故事。”
　　“哈，难道你以为自己是王子吗？真不要脸！”
　　“反应不错，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张子文偷来欣赏的眼光，嘴角微微扬起。
　　曹欣随即一个白眼，“那还真是我的耻辱。”
　　“别这么说，难道你一开始真没有以‘白马王子’的眼光看我？”他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
　　“谁会把你当白马王子！你当我十几岁未成年！”这句刚说完曹欣的脸就红了，可怜，她还真不适合说谎。
　　“当然没有，未成年我可不敢碰。”
　　“嚯，还挺坦诚。”曹欣讽刺。
　　“谢谢，我一直如此。”
　　“我没夸奖你！”曹欣转过头喘口气，该死，好想揍人。说到底现在也不是拌嘴的时候，她要表明态度要出去。
　　“我要出去，放我走！”她盯着对方的眼神，目露凶光。
　　对方也不示弱，一直与她对视，只是一直眼带笑意。三十秒过后，他指一指曹欣，“眼神不错。”
　　谁管你眼神啊！曹欣觉得自己真是见到鬼了。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她再一次凶狠地确认。
　　张子文竖起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做出‘二’的字样，“两个选择：听我的话，通告就是你的；要走可以，但要做好永远接不到通告的心理准备。”话不多，但意义明确。他挑眉，“你自己选。”
　　“你威胁我。”
　　“不，只是一种盛情邀请。”
　　曹欣沉下气来，双目闪出寒光。她挺起胸脯抬起下巴，“张先生，这些事我不是没经历过，却没有遇见一个比你厚脸皮的。但我的答案依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不！”
　　张子文的笑容僵硬，但很快他鼓起掌来，啪啪啪很响，很清脆。只可惜太过单挑没人附和，在宽敞的套房中显得孤单。
　　“好。”他拨通座机说道，“5106，请把门锁打开。”
　　“好的。”
　　听得身后咔嚓一声，门锁开了。张子文走过来，将鞋子重又递给曹欣。依然是那一张俊美自信的脸，眼神中带着的笑容辨不清是喜悦、可怜、戏谑还是欣赏。当曹欣从他手中夺过鞋子，他依然保持微笑，“虽然今天你这么决定，但我欢迎你随时改变主意。”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曹欣穿上鞋拉开门，大步流星地离开，头也不回。
　　………………
　　每次想起这件事都令曹欣血管膨胀，面色通红。正如她所说，这些事她不是没有遇见过，可她从未想过这话会出自张子文这样的人之口。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对于张子文全面封杀她的威胁，曹欣并不在意，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遇见一个真正能够一手遮天的人。更何况她只是一没有名气的小演员，她不认为张子文会费这番功夫针对自己。可接下来几天的日子让她彻底目瞪口呆。一连三天，她没有通过一场通告。
　　曹欣不信邪，继续奔波在大小剧组之间，社交网络平台也用上，尽其所能地努力。
　　然而结果依然悲惨。
　　她的心在滴血，可这还不是最后，她咬咬牙坚持住。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秋来，凌冬已至。半年的时间，每天不停地奔波劳碌，她只能偶尔赚点养活自己的小钱，有时候省得只能拿馒头做三餐。
　　这是最后一天了，她看着漆黑的手机界面，对自己暗自发誓：如果今天再失败，那就重新考虑人生。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曹欣紧张地接起来。
　　“喂，你好。”
　　“啊，是曹小姐吧？”手机那头传来一有滋有味儿的中年腔调。
　　“是吴先生？哎，您好！”曹欣记得这个声音，这是《星光灿烂》剧组的副导，她昨天刚通过了他的试镜。
　　虽然那只是个给主角做陪衬的小角色，只有可怜的几个镜头，但她还是很满足。目前的她能接到这样的电话就很幸福。
　　“哎，是你本人哈。是这样的，剧组有些变动，觉得你不适合那角色，所以明天不用来了哈！”
　　曹欣弯着的嘴角僵在那里。
　　“……额，吴导，这…这是有什么变动？我毕竟也是专业毕业，绝对有能力演好这个角色！”
　　“嗨，何必在意呢。剧组那么多，会有人欣赏你的！”
　　“可是吴导，我——”
　　“嘟，嘟，嘟，嘟——”
　　又失败了。
　　曹欣戳着键盘想要回拨，却又停下了。叹口气，她一屁股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眼神呆滞，脑袋低垂。远处开始传来广场舞喜庆的音乐声，老太太的人影多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地从眼前走过。她们笑嘻嘻的，人老了，也退休了，开始安享晚年了。曹欣鼻子酸酸的。
　　不一会儿，手机又闪来清脆的铃声，似乎有短信进来。曹欣将长发挂在耳后，点开屏幕。
　　[曹小姐：很遗憾地说，您不适合这个角色，相信以后会再有合作机会。刘先生]
　　又来一个？曹欣立马点了删除，这种信息眼不见为净！她感到头在痛，胃在痛，该死的牙也开始有点痛了。
　　叮铃铃，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曹欣一看屏幕，是《大和之声》剧组四组的陈导演。她咽口口水，心害怕得扑通扑通直跳。按下通话键，那头传来陈导的声音，听上去和风细雨的。
　　“喂，是小曹吧？”
　　“是我。陈导有事儿啊？”
　　“小曹啊，之前我们说的那个角色你有什么感想？”
　　这是在考验她，要她谈一谈对角色的认识？可她记得自己应该已经过了试镜才是。
　　“我以为乔蛮是个热心的女孩，她对人的爱是博大的，尤其是女主。其实她与女主也不是那么熟，但她还是——”
　　“哎呀，理解得不够啊。”
　　“……导演，我才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就够了。”那头的语气硬朗起来，“人物不合适，你也想得不透彻。二次试镜就不用来了。”
　　曹欣好看的媚眼瞪得像土豆那么圆，这一回她再也压不住内心怒气，“陈导您说句良心话，一个不足三集的角色，难道我就一点儿也演不了吗？以前我还演过您的戏，您还夸赞过我。凭什么现在连一个这样的小角色也不行了？”
　　“好好说，别急。不一定要找我啊，一定有人欣赏你的！”
　　“什么欣赏！你的拒绝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个了！”
　　“唉。那还有明天。”什么明天，她早就没有明天了！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陈导，您连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完。而且前天我明明已经过了试镜。”曹欣越想越委屈，想起之前的两次也是如此，鼻子又酸了起来。
　　“没为什么，你该知道啊。”
　　“我真不知道，我真不觉得自己哪里差了。”她哽咽起来。
　　“小曹。”那边的语气强硬了些，“人要懂得惜福，要知道规矩。别动不动就拒绝这个拒绝那个的。”这句话她立即明白了。
　　“好好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跟他说说，就一切都好啦！”
　　果然是他，也只能是他！曹欣瞪着亮丽的眼睛，狠狠回道，“我听不懂。”
　　“你懂嗒~”
　　“我不懂。”
　　“哎？这样就不好啦，小曹。”
　　“再见，谢谢，陈导演！”
　　啪嗒，这一回，是她自己挂断了电话。
　　一切都尘埃落定，今天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通告也已失败告终。从夏天算到寒风凌冽的今天，一个好的也没留下。
　　曹欣再一次紧紧拉了下这件大红色的羽绒衣，从嘴里吐出口白热气来。她为了接电话，手套也没带，一双手也冻得红通通，动也动不了。不光手，好看的脸蛋也变得苍白，原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黯然无光。一旁的广场上亮起了灯，广场舞的音乐又回到她耳朵里，她看着大妈们，她们都退休了，在那里跳着舞，享受着平凡的幸福。看着看着，曹欣傻愣愣地发笑：真好，这鬼天气倒一点也不影响她们。
　　“真好，真快活。”她带上手套，用它们捂住嘴，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她不信命，更不信张子文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她努力了整整半年，却依然没有人来找她，而她去找别人的结果也糟糕的一大糊涂。当夏天的火焰终于退去，秋天的金黄也没有给她带来丰收，直到B城的寒冬，她的日子过得跟天气一样，穷得四处漏风，只剩下西北风可以喝了。
　　曹欣攥着拳头，心有不甘。张子文啊张子文，他难道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