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玉人和月摘“梅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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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弟谨奉府上 ：
“自余数月前奉先母遗命上京认父，一路波折丛生，幸巧遇小燕子，了余认父夙愿，得享天伦之乐。余离去之意已决，前日所请之事，务祈垂许。君等恩情山高水长，非只语片言所能鸣谢，恳请厚自珍爱，吾去也，莫牵念。临书仓促，不尽欲言，民女沈氏如璍字。短短几行娟秀小字，道尽心中思绪。
“这···这怎么可能！五阿哥不是说要让她们两各归各位吗？为什么如璍还是要走！”福尔康颤着手接过那素色花笺，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玛，额娘。你们到底对她说了什么！逼得她放弃一切离开，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姑娘家，离了这儿她哪里还有活路！”福尔康声音惶急，愈发地高昂起来。
见福伦默然不语，福尔康当即夺门而去，通知了五阿哥，让五阿哥和福家名下的势力在京城展开秘密的撒网式搜寻。
彼时的沈如璍和映月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落脚地，是猫儿胡同深处一处简朴的青瓦房，既清净又偏僻，正适合如今需要避开风头的沈如璍主仆二人。
深秋的阳光慵懒而疏冷，顺着窗外的青桐树静静地倾泻在沈如璍身上，朦胧而迷离。她早在离开福家之前就替自己谋划了未来的出路，之前由于出身见识所限，她才找上太常寺，阴差阳错下遇上小燕子，如今她势单力薄，唯有寻找一个可靠的达官贵人襄助，她相信只要皇上见到她，小燕子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茶馆，酒楼，客栈这些是素日里京城最热闹的几处地方，也是京中的达官贵人经常来往的地方，她有意男扮女装到这些地方去打听消息。
数日后，沈如璍第一次踏入这号称京城第一酒家的龙源楼，龙源楼坐落于北京东城总布胡同处，抬眼望去叠梁式的酒楼碧瓦朱檐，正中央的黑金色匾额上龙飞凤舞地书上三字“龙源楼。”沈如璍和映月一踏入酒楼，便捡了个临窗的偏僻角落坐下。浅酌着杯中的清亮茶汤，暗中却在默默地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忽闻清婉悠扬的女声从台上响起，低吟浅唱，沈如璍眉心微蹙，望向那女子，那女子眉目清秀，穿着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又见她身旁的老人，心中不由得诧异，再细听那唱词，却是极尽缠绵悱恻之意。
月儿昏昏，水儿盈盈，
心儿不定，灯儿半明，
风儿不稳，梦儿不宁，
三更残鼓，一个愁人！
花儿憔悴，魂儿如醉，
酒到眼底，化为珠泪，
不见春至，却见春顺，
非干病酒，瘦了腰围！
归人何处，年华虚度，
高楼望断，远山远树！
不见归人，只见归路，
秋水长天，落霞孤鹜！
关山万里，无由飞渡，
春去冬来，千山落木，
寄语多情，莫成辜负，
愿化杨花，随郎黏住！”
凄婉缠绵的歌声和着宛如珠玉走盘的琵琶音，似有说不尽的女儿愁思氤氲其中，动人心弦。
一曲唱罢，台上的女子深深地道了三个万福，柔声道：“小女子白吟霜，家贫无以为继，唯有和老父以卖唱为生，还请各位老爷公子赏光，小女子在此千恩万谢！”
说着白吟霜便在一片喝彩声中盈盈起立，手拿一个托盘，在席间讨赏。客人们并不踊跃，盘中陆陆续续，落进一些铜板。当她路过楼角时，一个五两的银锭子赫然出现在托盘上，白吟霜蓦地抬起头，只见面前一个丰神俊逸的贵公子，正微笑地望着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怎得几回闻。姑娘妙音，宛如天籁。”这贵公子正是京城里唯三的异性亲王硕亲王的嫡长子富察皓祯，恩封贝勒。
白吟霜何曾听过这样的夸赞，见又是这样一个贵公子，当下就羞红了脸。
小寇子赶紧过来，对吟霜示意：“姑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谢过我家贝勒爷！”
贝勒爷！沈如璍面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喜色。这爵位不低，并非寻常人家子弟可封。且观其行为举止，和那福尔康简直云泥之别。若是可以得到这位贝勒爷的帮助，她认父就有望了。
正当沈如璍凝神细思如何与这位贝勒爷搭上线时，场面突然变得纷乱起来，“那唱曲儿的姑娘在哪儿，给小爷再唱一曲！”又一锦衣的贵公子出现，身形魁梧轩昂，只是嘴里嚷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多隆！又是你这个膏粱竖子，天天仗着王府的权势在这里欺压良民！”富察皓祯拍案而起，怒吼道。
“小爷我就看上这姑娘了，你想咋的？富察皓祯！”这位论出身也是不逊色富察皓祯的主儿，是个宗室子弟，荫封“贝子”，名叫多隆。多隆和富察皓祯的弟弟富察皓祥是铁哥们，关系好的同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对于这道貌岸然，总是打压皓祥的富察皓祯自然是半分好感也无。
“还良民哦，我呸！也就你这傻瓜会信这是良家女子，听听她唱的什么愿化杨花，随郎黏住，有哪个良家女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唱这种淫词艳曲的？”
“这位公子慎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吟霜清白之身，如何像公子说着这样不堪！”白吟霜一双妙目中立刻噙满了泪水，梨花带雨，叫人怜惜。
“哎呦，还敢和小爷抬杠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清高！”多隆冷笑一声，示意手下上前。
看到多隆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白吟霜下意识地往皓祯怀里靠了靠，如兰如麝的少女体香在富察皓祯鼻尖萦绕，富察皓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顶，一拳挥了过去，多隆也是习过武的，如同游蛇般灵巧地躲过，直接避开了富察皓祯的拳头。
“就别拿你那花拳绣腿出来丢人现眼了！”多隆扑的一拳，砸中富察皓祯的太阳穴。两人一阵拳打脚踢，酒楼正厅上的桌子椅子，几乎都被掀翻在地，杯盘碗碟，唏哩哗啦的碎了一地。而上前来劝架的白老爹白胜龄也被富察皓祯一巴掌推出去，跌在地上起不来了。
“二位爷能否行行好，我们龙源楼只是小本生意，实在当不起二位爷这样折腾。”从上方的雅间走出一位二八年华的女子，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深深地道了个万福，不卑不亢地说道。
多隆见酒楼的掌事人出来说话了，也就悻悻地住了手。富察皓祯被打的鼻青脸肿，全无刚才的风度，嘴里还在嚷着不着调的话。
“呶，今天不小心打坏了酒楼的东西，这点子银钱就当是小爷赔偿的。”多隆从腰间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那姑娘手上，白了富察皓祯一眼，扬长而去。
富察皓祯吃了瘪，只觉得在佳人面前丢了面子，又怕回府后会被阿玛责骂，只得灰溜溜地离去。
那姑娘遣散了酒楼里看热闹的人，走到白吟霜跟前，解下腰间的荷包，里面是一把沉甸甸的福珠。“姑娘，这点子钱你拿去给你爹治伤，余下的去做个小买卖，卖唱终究不是良家女子所为，也易招惹是非。”
白吟霜愣了半晌，然后正色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白吟霜虽贫，却也不受嗟来之食。只求姑娘可以允许我们父女二人在酒楼卖唱。”
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语气也稍微重了些：“龙源楼怕是也容不下姑娘尊驾，姑娘的包袱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请别处安置。”
若是重生的五阿哥在这儿，只怕立刻就能认出这掌事的姑娘就是金琐，金琐现如今真是这龙源楼掌柜唯一的闺女，因母亲早亡不得不替父打理酒楼一些生意。金琐原本就觉得白吟霜卖唱不妥，只是一直不好赶人走，现下正好有个绝佳的机会。
沈如璍和映月也顺着刚才的人流从酒楼出来了，她们不敢在街上逗留，径直回到租住的小院中。
“小姐觉得今日这个贝勒如何，能不能帮我们？”映月正将烧好的热水倒入铜盆，徐徐问道。
“可以一试，今日这位贝勒爷看样子是个心思单纯的，不会太计较利益得失，若是心思太重的，我们反而可能又会像当初在福家一样只能被动挨打。”沈如璍微微颔首，静静道。
“小姐，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倒不如···”微弱的烛火映着映月娇美的脸微微泛出晶莹的光晕，沈如璍听过她的话，迟疑了片刻，缓缓拉住映月的手：“这世上唯有你对我是真心的了，我沈如璍对天发誓，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不会少映月你一口粥喝！”
宫外的沈如璍主仆正设法进宫来，宫内的小燕子却一心向往着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富丽堂皇的紫禁城对于她来说俨然一个重重封锁的囚笼。
自从上次半夜翻宫墙被清猗逮了个正着后，她就被乾隆下了禁令，在漱芳斋抄写佛经，静思己过。宫里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见还珠格格失势，送来的饮食一天比一天差，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对于已经习惯了大鱼大肉的小燕子来说简直是灾难，幸好还有五阿哥偷着补贴她，日子才好过一些。
因为怕她耐不住寂寞再生事端，又被乾隆责罚。五阿哥一直没敢告诉她沈如璍失踪的事，只是暗中紧锣密鼓的找寻沈如璍。
翊坤宫
清猗正倚在软榻上看诗经，她只是松松地绾了个髻，斜插上双蝶戏云白玉钗。虽年愈四十，但岁月待她似乎特别宽厚，依旧保留着盛年时的绮年玉貌。
容卉匆匆而入，施了一礼：“娘娘，我们在漱芳斋的人传消息过来，还珠格格在漱芳斋行赌博之事。”说道后面，容卉特意放低了声音，唯恐污了清猗的耳朵。
“赌博？”清猗登时从榻上坐起来，微一挑眉，冷笑道：“现在教管还珠格格的事是令妃在做，养不教，母之过。”
“妃妾终究只是妃妾，上不了台面，这位当初只不过是宫女出身，当初靠着先皇后和娘娘上了位。上次还偷偷克扣还珠格格饮食用度来陷害娘娘苛待皇嗣。”容卉从一开始就看这令妃不顺眼，冷冷道。
“既然是令妃要自讨苦吃，本宫不成全她如何对的起她。”清猗拨弄着前日琬韫送给她赏玩的玉玲珑，白玉般莹润剔透的花瓣裹着鹅黄的细碎花蕊，另有青翠的柔叶蜿蜒地从水晶盆探出头来，凝姿约素，冰肌玉质。
“娘娘英明，一早便看出这还珠格格是个烫手山芋，直接扔给令妃。”容卉笑道。
“到底七公主，九公主，和十四阿哥都不在她身边养着，本宫总要让她尽一尽做额娘的心。”清猗微微一笑，吩咐了容卉过来，与她细说。
隔日，便传出还珠格格行为不端，着延长禁足期，令妃教导无方罚俸半年。令妃气的呕血，她本以为这小燕子是她博圣上欢心的筹码，没想到却是个实打实的祸害。还珠格格在宫中行赌博之事，恰巧被被令妃鼓动来看望小燕子的乾隆的逮了个正着。小燕子穿的花花绿绿的，花盆底甩到一边，和一群小太监吆三喝四的，乾隆当下被气了个半死，把漱芳斋的一干奴才都狠狠的打了一顿。又让清猗安排了两个老嬷嬷天天教授小燕子规矩，小燕子算是吃够了苦头，又关了十几天禁闭才在清猗的授意下被解禁，此是后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玉人和月摘“梅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