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方中》十心央

39、生财之道

　　五一假期第三天下午，付简兮他们班的同学只要是还在本市的，都去了徐老头家露天烧烤。
　　“哎？咱们这四敞大开的在院里烧烤，会不会被举报，刚烤熟，警察叔叔就来了，给咱全都端走，你们说抢还是不抢？”大班长一边给烤架上的肉刷酱料一边叨逼叨个没完。
　　“亲爱的大班，请您闭嘴好不？这特么还没闻到味呢，你已经假设了十几种烧烤被偷、被抢、被举报、被隔壁娃觊觎的大戏了，您歇歇，可怜可怜您那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脑仁，我就问你脑仁疼不疼？”给大班搭手的男生终于受不了这个脑内都是戏的男人了。

　　“操！”大班抬脚踹了一下身边的男生，“说，你丫就听着，都特么是真理，没特么听过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么！咱虽然是学画画的，但是演技这种神技能，你要随时备着，约个炮要吧？找女朋友要吧？撬个墙角要吧？逗个情敌要吧？哄丈母娘要吧？从老妈口袋里掏钱要吧？都是戏呀都是戏……”
　　身边凡是经过的女生都送他一串白眼，有对情侣正串菜呢，女生把手里的洋白菜一瞥，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男朋友进屋了。

　　“大班，你行行好，媳妇到手还没两天呢，你再哔哔，我就黄了，你敢给我搅黄了，我特么就敢上了你！”这男生跟大班长一个宿舍，难怪人家刚到手的女朋友白眼翻上天，合着你们一个寝室都是这么追女朋友的。
　　“付小爷，他要睡我，你说句话，咱俩是一对儿，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咱都不能分。”大班捡了块碳，扔向马扎凳子上坐着串馒头的付简兮。
　　“不分不分，不过……你俩该睡睡，睡舒坦了最重要。”付简兮串馒头的动作没停，也没抬头，很认真地回了句。
　　“啊！你个凉薄的男淫。”大班演技瞬间飙升，捏着嗓子，抓着酱刷子的手一扬遮住眼睛，呜咽起来。“亏伦家天天晚上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甩我一脸酱。”付简兮拿了三片馒头片，起身一把塞进大班嘴里，“再逼逼，先烤你。”

　　“哎呦！你们串这么多，都给我吃干净喽！”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打盘子，放到院子中间的桌子上，又在烤架和堆成山的肉和菜上扫了一圈。“可便宜你们徐老师了，这一年就等这一天，这一天没吃就等这一顿了。”
　　她说完，院里十几个忙活的学生全乐了。这话一点不假，这是他们师母，没有比她更了解他们徐大佬的了。
　　下午将近四点就开始忙活，二十几个人，塞得屋里屋外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人。本就是一帮年轻人，弹唱嬉笑，追逐打闹，热闹的惹得邻居都来跟着凑热闹。

　　付简兮找了点时间，跟徐老头打了声招呼，去他书房找了两本画册。徐老头借机跟他说了一件挺让他意外的事儿。
　　“这是名片，你自己联系一下。”徐老头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付简兮。“他来我这收了一幅画，说是一号去学校，那天正好看见了你的画，想听听你想法。”
　　“好，明天我联系他。”付简兮拿着名片正反都看了一下，杨庭，这名字并不生疏，美院前几期里一个挺出彩的毕业生，毕业几年忘了，算是小有名气，如今有自己的画廊。
　　“晚上打工？”徐老头抬起宽厚温暖的手掌搭在付简兮的肩上，两人并排往客厅走。
　　“嗯，一会儿走。”付简兮嗯了一声个，乖顺的真像个孩子。
　　“有困难就说。”徐老头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收回手，两手都背在身后。
　　“行。”付简兮爽快的应下了。
　　学校他的档案里，家庭情况空白，也就是说无家庭成员。老师们有目共睹，也问过他具体情况，所以一直都照顾有加。

　　第二天中午，付简兮给杨庭去了电话。杨庭的画廊恰好在文化街，两人约在文化街costa咖啡见面，隔着一条街就是星传媒，对付简兮来说这个地点很省时。
　　他从这天开始，周一到周五下课后都要在星传媒接受专业训练，每天两个小时。
　　按照李荣天的安排，平时训练，周六日加上节日空闲时间，去秀场参观学习，过了训练期就可以上场，如果平面有合适也会给他约起。
　　过了训练期怎么也要三个月，就算他实在是天赋异禀也要七月以后。大建的说辞是，那段时间他们最忙，人少活多的时候，恨不得训练生里找几个条件稍好的训练个几天就能推上秀场凑数。

　　付简兮骑着大黑，带着耳机，在城市便道上穿梭。
　　五月初，傍晚的温度让人很舒适，特别是他还骑着车，微风拂过皮肤，带起一阵凉爽。在他看来，只要能骑车，绝对不挤地铁。
　　文化街是步行街，Costa店里店外都有座位，而且都有人，几乎见不到空位置。
　　锁好大黑，付简兮进了Costa。耳机摘掉，找出杨庭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都没接，付简兮皱了皱眉，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他骑车骑了35分钟，还有25分钟六点。
　　这人要是迟到，今天只能作废。

　　杨庭坐在太阳伞下，见一个身材很好，侧脸十分帅气的男孩子，骑着全黑的山地车停在咖啡店前。穿着简单，加上那辆山地车，黑白灰三色，简单至极，没有亮点。当人转过身往店里走的时候他发现了亮点，还是很大的亮点，那张帅气又好看的脸。
　　杨庭听见周围有人开始对这个男孩偷瞄、讨论。
　　但这人带着耳机和平檐帽子，顶着一副漠然的表情。
　　他也盯着看了一会儿，好看的人谁不喜欢，不论男女只要好看养眼，人人都拿着当副画欣赏。
　　杨庭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他低头一看是他要收画的美院学生。刚要接，发现进了咖啡店的那个帅哥也在打电话。杨庭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站在门里面举着电话的帅哥。
　　哟！这么巧？
　　他没接，电话挂断，店里的帅哥走了出来，轻皱着眉心。
　　杨庭拿起手机回拨未接电话。

　　付简兮正想给没接电话的人发个信息，改天再约，正打着字，手机响了。
　　付简兮一边往大黑那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杨庭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帅哥，接起电话，他听筒也传来了同一个声音。
　　杨庭笑着挂断电话，站起身。刚要说话，就听见被挂断电话的帅哥来了句。
　　“靠，有病么？”
　　杨庭脚步顿了顿，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开口道：“是说我吗？”
　　付简兮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皱着眉一脸不爽地回头看过去。
　　“杨庭，你好。”杨庭向付简兮伸出一只手。
　　“你好，……付简兮。”付简兮说的有点艰难，骂人被听见，这特么就尴尬了。

　　“坐，我刚才看见你了。”两人轻握了一下手，杨翟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付简兮坐下说。“赶时间？”
　　“嗯，六点有课。”付简兮坐下后说。
　　杨庭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休闲装，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礼貌的笑，坐姿周正，气质独特。根据推算这个杨庭应该比他大五六岁，可是看着不像，更像一个大三大二的学生。
　　“这样，那长话短说。你那副‘蓝’我想收，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杨庭一谈正事，脸上的笑变渐渐收敛起来，人看着也板正了些。
　　“现在收？”付简兮问，他那副画还没画完，确切地说只是一时冲动画成现在这样，接下去该怎么完善，他还没想好。
　　“对，就现在，停在画上那一刻的状态，非常好！你不这么想？”杨庭饶有兴味地看着付简兮问。
　　付简兮大脑里回想起当时画画时的心情，糟糕。他直白道：“不。”

　　“哦？”杨庭有些惊讶，也回想了一下前两天看见这幅画时候的感受。“这样啊……我当时感觉不错，难得的情绪造就。”杨翟看着远处，边回想边说。
　　情绪造就？
　　是这样？
　　付简兮没明白杨庭怎么想的。
　　杨庭有心收那副画，必定要说一些能打动原作者的话。他略作思忖道：“纯洁，沉静，宽厚，神秘，悲伤，忧郁……蓝色通常给人这些感觉，其实……也是你当时的情绪、所处的环境、那段时间发生的事造就的‘成果’。”杨庭右手肘支在桌面上，闭了闭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副能勾起人思绪的画。
　　“明度高的蓝色象征清澈与幽静;明度低的蓝色象征稳重与高尚;明度极低的蓝色象往着孤单与痛苦。你的蓝，有振翅飞翔后的广阔天空，也有千帆过尽后的深沉大海，更难能可贵，你将当时心底的压抑画了……”

　　“要写诗？”付简兮不想听他剖析自己，出言打断了杨庭。
　　“怎么样？对吗？”杨翟讪讪一笑。
　　“我能去你画廊看看再做决定吗？”付简兮问。
　　“行。”杨庭回答的利落，“荣幸之至。”
　　付简兮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最好带几幅画自己的画过来。”杨庭抬手遥遥指向身后的路，“看见那个‘默’字了吗？画廊。”
　　“嗯，好”付简兮顺着杨庭的手望过去隐约看见他说的那个“默”，两人都转回头，付简兮问：“必须带画？”
　　“我有固定的画源，不过有点少，最近正在找合心意的画家，介意看看你其它作品吗？”杨庭说的很礼貌。
　　“嗯，行。那……今天。”
　　“先这样，随时都可以来画廊，我平时都在。”杨庭说着站了起来。
　　“好，拜拜。”付简兮站起来，帽子拿在手上，礼貌性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大黑停着的方向。

　　付简兮自认为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可是总感觉不踏实。
　　他才大一，画廊收画收到他这里，他暂且信了自己天赋异禀。
　　怎么说也是徐老头递给他的名片。
　　还要看画，这是要签固定画家才有的步骤吧？
　　他止不住在想，杨庭该不会又是一个骗子吧？“什么你的画很好，要展出的话需要提前包装，包装费画廊出一部分，画家自己出一部分。”于是他被骗财……呃，不太高明的骗术。
　　不过这人是个有文化的，会写诗的骗子！
　　过着如大班说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的生活。
　　反正他是演不下去了，看过画廊再说吧。
　　付简兮火急火燎地往星传媒，踩着点跑进的练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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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大大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