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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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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醉门前逗留着几只山雀,叽喳觅食。清平醉不算太大,分为两层,通身木质,在这样潮湿的天气却丝毫没有受潮,过了几十年也未遭白蚁腐蚀,着实令人称奇。
那辆马车摇曳着叮当金玲,缓缓行至清平醉门庭。城南街上行人寥寥,马夫左右环顾,颇感意外,道:“公子,我们到了!”
少年应声下车,只觉四周弥漫一股微凉,他抬头看了看牌匾,古风书写着“清平醉”三个大字。又理一理衣裳,对马夫吩咐道:“你暂且在外侯着吧!”
“是,公子。”
清平醉内布置大方得体,典雅悠然,虽面积不大却显得十分宽敞,酒桌有序缀在两旁,边上挂满了翠绿珠帘,一道道竹筒中清水源源,水流声环绕四周。
少年沉浸在这意境中还未回神,便被一杂丁叫醒,他打扮朴实,在少年面前显得十分恭敬,道:“我家老爷二楼有情!”
他让开了身子,向少年示意上楼的木梯。少年微微回礼,一上楼,便瞧见了立于楼台的那抹身影,心中忽生几分紧张,他走上前去弯腰作礼,道:“让方前辈久等了!”
方清穿一身黄衫,一头长发随风轻轻摇曳,又见他两鬓已有斑白,面容沧桑、老成,双眼如鹰,只感威严的面孔又透露着一丝和蔼。
他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少年一番,只觉这人仙风道骨,“苏小兄弟远道而来,方某未能远迎,十分惭愧。”
苏远山继续敬道:“方前辈说笑了,您乃是长辈,晚辈有幸能与您相会,已是莫大的荣幸!”
方清嘴角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缓缓起手倒弄着茶具,道:“我一糟老头子,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惦记?”
“化云宗中谁人不知方前辈的名号?想当年云山四侠,威风凛凛,又震四海妖邪颤栗,保八方疆土平安。”苏远山朗朗而谈,面露喜色。
“苏小兄弟谬赞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不必再提了。”方清沏了一壶茶,示意苏远山坐下,又将茶碗挪到他胸前,顿时茶香四溢。
苏远山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递到方清面前。
方清抿了一口茶,目光随之落在请柬上,这请柬乃乌金箔塑造,四边又绣有龙纹金丝,异与凡尘之物,想来必是铸剑城有大事发生,还未细看,苏远山便解释道:“六月后,我父皇将传位于我二哥,故办此大宴。”
“皇室皇子间向来钩心斗角,为争皇位闹得你死我活,你却显得如此淡然,真是难得。”方清放下茶碗,收下了请柬。
楼外阳光正媚。
苏远山顿了片刻,笑了笑,“前辈过奖了,远山志在四方,可不想被一座皇宫禁住了身子。”
“你有这样的心态自是最好。”方清两眼看向楼外,心中奇怪杨隐怎么半天还未回来,“不过送请柬这等小事,让下人来做便是,更何况你乃是云山弟子,事务繁忙,一来一回,耽搁了正事可不好。”
苏远山笑了笑,只觉今日能一睹方清真容,已是莫大荣幸。
“化云宗现可还好?”方清问道。
“云山三殿五阁六宫,秩序井然,一片祥和。”
“六宫?怎么多了一宫?”方清低头品茶,眉头忽闪。
“三年前,掌门新铸一宫,名曰百鸟。”
“掌门可还是白须弥?”
“白长老早已退位,现任掌门乃是荀昊。”
方清愣了半晌,荀昊竟已坐上了掌门的位置?思起往事,心中不禁百味杂陈。
镜花水月的门庭聚满了没请帖的看客,他们坐在门外,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朝里边儿看去。外头停放的马车数不胜数,一辆比一辆豪华,却始终不见丞相的马车。
“那俩人果然是在骗我!”杨隐愣是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再有人来,镜花水月里已传来阵阵歌舞声,他顿了片刻,一拍脑门,“糟了!我…我不是出来买铁木花的吗?”
抬头一看,已是快入正午时分,吓的杨隐起身就往城南窜,“完了完了!方伯伯又要罚我倒挂金钩了!”
与此同时,镜花水月三楼的一个最为隐蔽的雅阁里,探出了一道深邃的目光,隔着竹帘直勾勾的盯着杨隐远去的身影。
只见这人约莫六十岁年纪,面相和蔼,细长的眉毛落在两侧,一头斑白长发盘在头顶,穿一身黑衣,身子有些丰臃。
他便是当朝丞相尤庆。
杨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后,他才收回了目光,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跟前还有一年轻女子,便是白千苑。
白千苑早已画好了妆容,秀发盘在脑后,披一身粉色薄衣,烛光旁的她面容如画,秀色可餐。
“怎么了?”白千苑见尤庆一脸思虑,不禁问道。
“没什么。”尤庆轻摇了摇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觉哪不对劲,他看了一眼酒,酒水呈青色,倒没什么奇怪,只是味道十分熟悉,“这酒…不像咱自家所酿。”
“什么都瞒不过大人,这几日楼中事物繁多,小的们耽误了酒窖,便去城南清平醉买了数坛。”白千苑答道。
尤庆闭目沉思,又问道:“城中可有云山的人?”
“我在此蛰伏数年,并未感受到有云山弟子的气息。”白千苑顿了片刻,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云山来了?
“可我若没猜错的话……这酒与我当年在朝中所尝的…行云醉大同小异,而那行云醉,正是云山所产。”尤庆两眼忽闪凶光,让一旁的白千苑有些惊讶。
“怎…怎么会?”白千苑看了看手中的酒,“难道大人之意是那清平醉与云山有关?”
“清平醉是何我不知,但这酒我可认得。”
白千苑沉默半晌,目光渐渐的落在了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