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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紫丁香 ...

  •   {壹}

      夜色越暗,我越觉得那股香气越浓,忍不住问惜月“这是哪种花?居然会这么香?”
      “丁香”惜月笑答,指着窗下一丛我还叫不上名字的灌木如数家珍“你觉得香的是白丁香,其他的还有紫丁香,我妈妈和我外婆都喜欢丁香,我也喜欢。白丁香尤其在夜晚香气最浓。”
      我对“丁香”最早的认知起源于戴望舒的《雨巷》,形容雨巷里走出的姑娘有丁香一样的愁怨,但真正的丁香却从未见过,和惜月初进她外婆的院子时,初见那些灌木时也只是下意识的说了句“你外婆应该是蛮有生活情调的,你蛮幸福的。”
      惜月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很亮,有点像这夜空下的星星,我意识到她在说她的故事而我却在跑神,无声的笑笑,“那就说你后来的男朋友不是那个叫李元尘的,就是今天撞我的那个‘大胡子’?”

      在惜月的叙述中,我知晓了她16岁那年的荒唐事,她本意只想撕梁思音户口本,扔梁思音身份证为自己出口恶气,只是没想到那口恶气出了后,她被父亲叫过去训斥,她讨厌姐姐梁思音,从小就讨厌,从小到大她都发现父亲只对大她五岁的姐姐梁思音和颜悦色,对她却训斥更多。所有好的坏的只要姐姐想的要的,父亲都满脸慈爱,每次见到她自己都是训斥,更是一点不敢提要求。直到16岁那年,李元尘第一次到家里来,只是那时她不知道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惜月记得,那天的天气很蓝,阳光很耀眼,家里的所有的丁香树都结着一团一团,一朵一朵的丁香花,蓝丁香,紫丁香,白丁香,毛丁香,却都在院中吐露着紫色及粉色的花蕊。
      ※※
      高二时她就读过戴望舒的诗,从小就淘气又直率的她一点也不觉得丁香般愁怨的姑娘有多美,她只觉得当在自己家中的院中侍弄那些丁香时,因为看着一人迎着和春风一般和煦光线在门口打听栾家时,她突然觉得连那些丁香都是喜悦的,开放的是喜悦的花朵。这半天她一直低头忙那些花花草草,有时候会用小铲子松松土,或者会用手去试探土的松软程度,不热的阳光她却因为来人突然流汗了,下意识用手擦拭脸上的汗,却忘记了手上的泥土会沾在流着汗的脸。
      “我姓栾,请问你找谁?”惜月与来人就隔着院墙答话,心里却是紧张的,这才想起刚才用手抹脸定是抹了一脸的泥,沾着泥土定会又脏又难看,突然没来由的心跳加速,恨不得在跺跺脚就学土行孙土遁了去,眼睛竟呆呆的看着来人,来人不仅气质干净洒脱,还有些她也说不清的气质,整张脸不能用白来形容,而是显得极其干净,却因过于干净总觉得他有点高冷和什么人都有距离感,可是他和她说话时,他的眼睛和嘴角却是有笑意的,丝毫看不出年纪。
      “我叫李元尘,刚从国外回来,我与栾叔通过电话,我替我父亲来看望叔叔。”他隔着院墙说话。
      “那你进来吧。”惜月边说边请来人进来,16岁的她身高已经蹿到一米七二,就算和班里的男生比也已然很高了,这天却头一次有一个陌生男子让她有小鸟依人感,从小就牙尖嘴利又能上房揭瓦的她,突然羞怯与紧张起来,倒也不忘边往里带来人边大声喊“爸,有人来看你了。”
      李元尘的气质形象连同那年的阳光一起,从此定格在惜月16岁的时光里,同时记住的还有那年的丁香花的香气,她觉得她后来的丁香花从来不及她16岁那年的丁香花香,这使她在后来的许久,一直喜欢迎着阳光注视每个她遇见的人,但永远没有了16岁那年的感觉:羞涩、紧张而又彷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原来丁香一样的愁怨,真的是美的。
      惜月看得出来,向来严苛的父亲对即将成为他大女婿的李元尘非常的喜爱。且不说他相貌堂堂与年轻时代栾久安不相上下,但就看李元尘的学识气度和人品修养,他和栾月笙也对未来这个女婿有说不尽的满意。更有一个她和思音姐妹在后来才知道的巧合,原来李元尘的父亲李辛博竟也是栾久安少年时代最晦暗时期的最好的朋友。
      栾久安与李辛博虽有五六岁的年龄差,但他们少年时期都赶上□□那个特殊年代。当时栾久安的父亲虽也是军中的高级将领,却也受到那个特殊时期的冲击也被定了莫须有的□□罪名,同一批知识分子一起被下放到革命老区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劳动改造。
      被下放的人里,也有李辛博的父母。栾久安与李辛博都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不得不跟在父母身边。
      七十年代初期,栾久安和双胞胎哥哥虽还不满十岁,但父母双双改造,在农场干不完的体力活,根本
      无暇顾及这两个孩子,以至于兄弟两个经常被当地一些孩子欺负,同样是“牛鬼蛇神”后代的李辛博,虽然也只有十二岁岁,却也路见不平单人匹马抢回了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栾久安。从此李辛博就成了栾久安、久平这两个的保护神。直到七五年后□□倒台,他们各自的父母都得到平反。栾久安的父亲又恢复军中要职回到南方某军区。李辛博的父母也平反回到扬州城继续在教育机构任职。三个少年在依依不舍中洒泪离别,从此走向了他们的不同人生。
      多年后的两个少年。在到了八十年代初期,一个是恰逢叛逆期的李辛博弃文从商早早结婚生子把儿子丢给父母远去海外,他生意越做越大。一个是年幼随父母下放经常被挨打的栾久安成了八十年初期军校中的佼佼者,并且能文能武。可笑的命运啊,年幼时的栾久安瘦弱但聪明会算心数,少年时期的李辛博见义勇为保护栾久安。可是成年后两个人的道路却整整颠了个个。
      时代背景以及各自家境的不同虽然让两个少年走上不同的道路,但栾久安与李辛博却成了一辈子的朋友。直到他们的儿女到了谈婚论嫁时,才知道是彼此的儿女。这两个多年的老友兴奋的差点从自家的楼上栽下去。
      此时的李辛博已经是拥有海外某上市集团的老总,可算富甲一方,他兴奋对栾久安说“我儿子娶你女儿的婚礼,我一定给办的声势浩大,什么游艇私人飞机你都随便提要求。就算你女儿想去火星,我也争取帮她弄到票。”
      “行了行了!还火星,还游艇私人飞机。看把你狂的。让我女儿上火星,你想烧死我女儿?!”栾久安知道老友过于兴奋,连反驳都是高声大气的,生怕梁月笙和女儿们听不见。整个将军楼里都能听见一贯冷静平稳的栾久安兴奋的声音继续说“知道你有钱,我也不跟你客气。不过你儿子娶的是我女儿,难道我会小气吗?”栾久安在高兴之余也差点随着李辛博大放厥词。若不是妻子梁月笙提醒他还是个军人,他差点兴奋过头脱了军装.....
      ※※
      “后来呢?”我正听得津津有味,惜月却停止了叙述,表情有些呆滞,我忙追问,其实可以理解,每个女孩子在少女时期都会有过一次心动的,只是多半都会夭折罢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夭折的。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时间能在我遇到他的那一刻就定格。”惜月叹气,紧接着咬牙切齿的狠狠吐露出一句“明明是我先认识元尘哥哥的,凭什么姐姐回来了,爸妈就宣布元尘哥要和姐姐结婚?!”
      “唉!”我叹气,原来如此。
      “后来的大概你也知道了,”惜月的语气恨恨的“爸爸把我打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就离家住校到高考。本来上海也有好的大学,妈妈希望我在上海读书,可以离家近些。可我偏考了杭州的大学就为了不回家。大一暑假我去了云南的大理。在那里我认识了后来的男朋友,可是我没想到,因为他,我害了姐姐,虽然我讨厌她,从小就讨厌她,觉得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可是,姐姐被我害了以后,妈妈她,妈妈在我暑假返校刚几天,就,就没等到姐姐,就去世了......”说到这,惜月已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我慌了,见她哭的越来越凶,忙过去抱住她,任她在我怀里哭,连忙安慰,边安慰边搜肠刮肚的想词说“别这么说自己,也许她的意外是有疾病或别的什么问题的,你这么好不可能是你造成的。”却没想到越安慰她哭的越厉害,哭的浑身发抖,在我怀里一直说“我想姐姐,我真的想她,在她出事后我才觉得我爱姐姐,可她不知道了,她再也不知道了,我害了姐姐......”
      “如果你难过,那就哭吧,也许哭过了心情就好多了”见惜月这么难过,我只能让她哭,也许哭完了她会好过一些。

      我在心里遗憾的叹息,原来她的姐姐梁思音,已经死了。
      因为要记录惜月的故事,也要记录下所遇特殊事情,我摊开笔记本,再次记录惜月讲述故事的时间【2011年4月2日】

  • 作者有话要说:  紫丁香花语:初恋、初恋的刺痛、初恋的感激、想起初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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