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重生）》淡若寒烟

34、三十四章 白流苏

　　{壹}缺失的母爱

　　正在我紧张的六神无主间，眼见手机显示有苏北来电顿时深呼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便对惜月说“改天聊，我男朋友来电话了。”这么快称呼苏北为男朋友，也是怕了惜月称我姐姐就让我想起梁思音给我来来的所有霉运，包括差点被李元尘打残。
　　“你还没睡？”苏北问。
　　“我睡了能接你电话吗？”我笑了，苏北好听的声音驱赶了我刚才的紧张情绪。
　　“影响你睡觉了吗？”苏北还在问废话。
　　“此君不会谈恋爱。”我仰望天花板心里给苏北贴了标签。
　　“你想睡吗？”我问。苏北太体贴，更怕他要我睡觉。
　　“我想你，睡不着......”苏北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传来时，我觉得自己被融化了，心里涌起一股一股的热流，想回他说我也想你，却说不出口，不是因为羞怯，我能为他闯关还有什么是我怕的？我想在静默的夜空里来回味他的这句“我想你”然后一次次的在心窝里温暖着自己
　　“你听见了吗？怎么不说话？”苏北在电话里追问，说是追问，但是声音四平八稳的低沉而又不慌不忙，甚至还有些性感。
　　是的，他的声音分明有些性感的。这和他不够高大不够健壮甚至还有些单薄清瘦的身形倒有些格格不入。
　　“他这样的声音，哪怕是很丑很丑的丑八怪我都会爱他”我心里有一百多个声音在呐喊。
　　老天真的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没有给他英俊帅气的外表，没有给予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却给了他迷倒我的声音，老天也知道我对声音，对气味敏感，就送来这样一个他，气味干净，声音动听。
　　“你还在吗？”苏北又问。
　　“我想再听一次你说想我”我受到了自己的蛊惑以及他声音的蛊惑，连说这话时，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温软异常。
　　“我想你...”他应言回答，似乎也受到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的说“我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什么感觉？”我微微的笑，没有发出笑声，甚至问的有点醋意，暗想那很多年以前呢，是不是有过？
　　“想念一个人，想到分开一会，甚至是一刻钟甚至是一分钟都觉得煎熬的感觉。”苏北的声音依然是稳稳的，我却听得心醉，握着手机离开椅子躺回床上，闭紧眼睛感受他从听筒里传递给我的醉意浓浓的感觉，我没有喝酒，却醉的浑身无力只能躺着，他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话，被他抢先了我竟一时不知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苏北又问。
　　“我在听你说话，你知道你的声音有多好听吗？”我低低的问，然后说“我觉得夜深人静听你的声音都是享受”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讲电话时越发觉得你的声音柔情似水，真不愧是芜湖的女孩。”
　　我惊讶“你看我身份证上的地址了？”
　　“对，给你办入住时我看了。”苏北回答的坦诚，然后说“虽然觉得你偶尔说话还有点像上海话，不过这几个省讲普通话都差不多”
　　“哦，呵呵”我笑“上海话我也会说啊‘阿拉上海银’，是不是很像？不过我又不是上海的，说的几句都是跟电视里学的。”
　　苏北叹道“和你这个有语言天赋的人没法啊。”顿了下又问“你一般什么时候回家？我是说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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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北的问话开始令不安起来，除了用细如蚊蝇的声音答了一句不经常回，心也开始狂跳。我怕我隐藏了四年的秘密在刚和苏北恋爱起就藏不住了。
　　我怕苏北问芜湖，怕他问的太仔细，那么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对芜湖不但没感情甚至完全没有在芜湖的成长记忆呢？既然没有成长，没有记忆，那么芜湖又如何称之为家？又如何谈得上回呢？
　　苏北的“回家”还勾起了我对我那所谓养母于翠花的记忆，还能记起当我苏醒时，我说不认识她时她拼命敲打我病床的哭嚎，哭的真叫一个肝肠寸断好像她自己死了妈一般。
　　可她只是嚎，眼里没有泪。
　　只是这些，我还无法对苏北说起，我怕他看不起。所谓的养父母家庭现状他已知晓，表示不在乎。倘若他知道我没有亲生父母的记忆，他还会不在乎吗？他的生活那么安稳，那也是我因为欠缺而渴望的安稳生活。
　　我不知道，倘若我有一个真正疼爱我的妈妈，我是否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深爱安稳却谨慎的苏北。虽然我已拥有苏北的爱情，但我还是渴望得到真正的，来自妈妈的疼爱。而所谓的养母于翠花，看我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疼爱。
　　“是不是问你家让你不开心了”苏北问。
　　“没事，毕竟是养父母嘛。”虽然不情愿，我不得不这样说。但说了，心里却惭愧的狠，我无法对我爱的苏北说出我不记得韩培富和于翠花是怎么成为我养父母的，我想，即使他将来知道了真相要离开我，我也只想在现在在此时，感受一下苏北给我的暖和爱。纵使他明天就离开我。
　　“以后我会疼你的”苏北放心了，刚才韩烟那句“阿拉上海银”十足的上海口音听得他心惊肉跳，但转念一想可能这句只是模仿的像一些。毕竟她的身份信息和其他情况都和梁思音大相径庭，便又释然了。
　　※※
　　“我相信，苏北，我相信你”我喃喃的说，为了那个莫名的“家”我骗了苏北，心里难过的想哭，他越对我好，我越自责自己骗他，可是，我的家在哪？我真正的亲生的妈妈又在哪？突然就涌上了悲切之意，只觉得喉咙发紧，喃喃的说“苏北，我想你，我想你”说时，泪水便夺眶而出，苏北不知道我找不到自己和妈妈的记忆了，我找不到，可我却不能说。
　　我悲切的哭泣以及好像没有生母记忆的悲哀，终于在这个夜里抑制不住的悲伤，终于在这个夜里找到了悲哀的出口，尽情释放我的伤悲，对着电话从“苏北，我想你”演变成了“我想妈妈，我想妈妈”却没有一点想念的影像，没有影像的想念却更增加了我的悲伤，哭的泣不成声连连咳嗽，哭的浑身发软冷汗森森。在缺失母爱又没过往记忆的惶恐，竟令我的泪在这个午夜如决堤的洪般的倾泻。
　　“韩烟，你怎么了？韩烟，不要哭......”在我哭的悲痛欲绝时，苏北一直在电话里呼唤着我的名字，直到我哭的没了力气才听到他紧张地说“你等我，我这就过去找你。”
　　我听见他这话，却没力气回应，大悲之后突然了虚脱症状，软软的躺着，额头上鼻子上都是汗水，觉得身上也出汗出透了，胳膊软软的垂在身体两侧，手机虽没挂机，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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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马路上，苏北开车把车速开到了最快，一路狂奔险些闯红灯，心里狂跳，还有焦急，在温度适宜的夜晚他急出了满头满脸的汗，手机没有挂机却听不到一丝回应，真不该问她妈妈的问题，没想到她们母女关系那么差劲。
　　此时，已经夜里一点多，原本的困意全都消失，直到把车开到如家酒店，停好车就想往楼上冲却被值班的前台叫住“先生您是哪个房间的，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如果您没有办理入住不要打扰客人休息。”
　　苏北这才想起什么，马上恢复神智的站住说“我是你们503房间客人的男朋友，我们刚刚正讲电话突然就没有声音，我担心她出了什么问题，也许病了还是晕了我不知道。”
　　值班服务员也担心出了什么问题，一个留下，另一个对他说“那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贰}暖

　　我听到敲门声时，躺着不想动，心想半夜敲门不是骚扰也是骚扰，却听见敲门声里也夹杂着有男有女的声音，女声说是前台服务员，男生，男生是苏北的声音。
　　“苏北...”我开了门，站在门口见到苏北有些意外，只是经过刚才的痛苦，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开了门也软软的靠在门侧的墙上。
　　“你怎么样？”苏北关切的问，旁边的服务员问“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刚才我看这位先生急的满头都是汗。”
　　我虚弱的看着两人，发出虚弱的笑，先对服务员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服务员又看看苏北“如果你在这住，你需要到楼下办理下入住手续。”说完就知趣的走开。
　　我有些尴尬的站着看，关门也不是，让苏北进来也不是，就靠墙站着，门因为长时间的敞开，发出了警报的滴滴声。苏北见状忙进来关紧了门，连连追问“你真的不要紧吗？我看你脸色白的吓人，嘴唇也发白”他一直皱眉凝视我的脸，我依然无力的靠在墙上看着他，他是从天而降吗？怎么突然就来了？
　　想着苏北在这深更半夜跑来跑去，伸手拂去他额头的汗，他却抓住我的手臂，注视着我的脸说“我没事，关键是你怎么样？”
　　我想说你回去吧，再不回去两点了，却说不出口，想说让他留下的话，也觉得说不出口，我们的感情开始的很短，我不想给他留下我很随便的印象，便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站着。
　　“你这样我也不放心，简单带几样东西，我带你回去”他又在房间扫视了一圈继续说“收拾不完的我明天来帮你拿。”
　　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在随身背的包里装了重要的东西。依然浑身虚脱的拼命出冷汗，几乎是每动一步就浑身出汗，但的确又不是虚汗的走路也险些跌倒，苏北见状忙抱住我说“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我不要。”我努力的大声喊着。
　　苏北见状，不再废话，果断拿上我的背包，半搀半抱的把我带出房间，带到楼下，到他车前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副驾驶座调到可以躺的角度把我小心翼翼扶进去，嘴里说“你好好躺着”随即迅速上了车开车行驶进霓虹璀璨的深夜里。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车的行驶，尽量的发出让苏北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要去医院，我只是今天难过哭的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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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不带你去医院。”苏北想了想，咽下了那句“没想到你跟你养母家关系那么僵”的话，理解的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却根本想不到这本经是不是他自己能读懂的，是不是能承受的。
　　苏北出门太急，家里客厅的灯，卧室的灯都亮着，一直都安静的等着他这个主人回家。
　　苏北家的整洁利落，既出乎我意料，却也觉得是情理之中。我被他半扶半抱的带回家，看着宽敞的客厅里，亮着的是沙发旁的落地金属灯，微黄的灯光只照亮最近的方寸之地，渐远的光线便是因距离而呈现减弱的光，因为看不清而显出那么一点温馨，倘若在平时，光线通明，天花吊顶都照亮时，过于空旷的客厅因为缺少些点缀，或者说缺少些装饰品，尤其是缺少一个女主人的这个家里，恐怕最缺少的就是温情了吧？
　　“我家有两个房间，今晚你睡主卧吧，主卧的床品都是才换上去的，我还没睡。”苏北边说边把我带进他的主卧，然后又说“更关键是主卧还有卫生间，你去也方便。”
　　“好”我低下头，眼里又有了泪意，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他，他值得我奋不顾身。这样细心体贴的他才是我终身的依靠。竟又流了满脸的泪，止也止不住。苏北觉察出我又在流泪忙抱住我轻声安慰“怎么又哭了？”
　　“都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去睡吧”我带着呜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假装很懂事的劝他去休息。
　　“你先上床躺好，我就去睡。”苏北竟像照顾孩子一般，关了房间的顶灯拧亮了床头灯，看我钻进了原本属于他的被窝，我躺好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想说，苏北，我爱你。却忍住了，把想说的话换成了“你没有对我说晚安”
　　苏北不露痕迹的笑了下，心底里升起疼惜，想不通我与母亲的关系。却不敢再问。
　　“躺好了就睡吧”苏北说着这话，俯身在我额头上轻轻轻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紧接着说“晚安”
　　这种感觉怎么倒像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呢？我在他刚要起身离开时，迅速伸手揽过他的脖子把他拉近，苏北看着我的脸，却下意识安慰“你是不是还在伤心？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语气温和低沉更像是哄孩子一般，我沉浸在他这样温暖的宠溺里，想说你再陪我一会，心里却真的惦记他明天还要上班，应该已经两点多了，又担心他看轻自己，觉得自己轻浮才到他家里来，有些不安的为自己辩解“我明天就回酒店去，今晚你去找我，我觉得你自己回来，来回......”我想说怕他来回白跑的担心我
　　“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你”苏北接话。
　　“哦，那你去睡吧”我欲言又止，松开了胳膊，闭着眼睛假装我要睡了，却通过声音和感觉辨别苏北只是迟疑了片刻然后起身帮我关了台灯，只是说了句“你好好睡”便轻轻离开房间。
　　听到房间的关门声，我再次睁开眼睛，蓄了满眼的泪水再次流出，或许，我没有来自于父母亲人的爱，苏北正在一点点帮我接上，可是终究，他都代替不了亲生父母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