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重生）》淡若寒烟

164、一百六十四章 麦冬

　　“小熊呢？”
　　订婚宴结束，到访客人几乎散尽，只剩下金家与李家人时，理禅老人发觉这大半天一直都没看见小熊，忙把小熊两个保姆都找来问。
　　起初忙乱时所有人都看到小熊跑来跑去的玩，等真正忙完了都静下来却发现小熊已经不在眼前大半天了。
　　两个保姆都先白了脸，然后齐齐说“我们这就去找。”
　　理禅老人扫了一眼李辛博薛锦瑜夫妇和李元尘，回头对自己几个儿孙道“你们几个都快去找找，各房间各角落都找找。”
　　在几个孙辈包括顾宁和李元尘都一起去找小熊档口，理禅老人对李辛博歉意的笑笑，带着点宠溺的口吻道“别看孩子还小，机灵着呢，他自己玩累了也知道自己找地方去睡了。”
　　“嗯。”李辛博点点头，没再吱声。
　　李元尘提出“现场应该有视频，把视频调出来看。”。
　　果然，视频里小熊出现不多的镜头一直到离开的镜头里，多次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女形象，而
　　小熊最后一次还在视频里的镜头，正是被那名妇女带出去，然后再也没有他出现的任何镜头。
　　“这是谁？”理禅老人莫名其妙的问，目光看向李辛博夫妇，李辛博不停喝水，就连薛锦瑜递给他降压药他也推开了。
　　“我们一直以为是您家里什么亲友。”薛锦瑜说这话时显然意识到他们白天见的是金家也不认识的。
　　“是，是我，我带来的.....”顾宁看到这段视频时脸也白了，眼里泪光浮现
　　“你？！这是谁？”理禅老人疑惑的问，然后长舒一口气道“先不管她是谁了，你跟她联系下，看她把小熊带去哪里了。”
　　“好，我马上给阿姨打电话。”顾宁此时也觉得不对劲，眼下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更没法轻易说带走小熊的陈峰妈妈是个精神一时正常一时时常的精神病患者。
　　※※
　　陈景瑞放下电话就赶往南京，心里对妻子给顾宁带去的麻烦充满愧疚，没想到妻子居然会把顾宁的侄子带走。好在他本就是政府要员，又与在南京各界以及公安都有关系，加上失踪人员又是精神异与正常行为能力的人以及年幼儿童，警局也没拖延当夜立案并召开小组会议，根据顾宁提供的订婚当天拍摄视频里陈峰妈妈带走小熊的视频，连夜派出警员去往各长途汽车站与火车站。
　　小组讨论中，顾宁流泪啜泣“陈家阿姨看到小熊就很喜欢他，一会儿叫他阿峰一会儿叫他孙子第一天起就很喜欢他，一直叫他孙子有时也叫他阿峰。”
　　“阿峰是谁？”一名警察问。
　　陈景瑞道“是我儿子，五年前死于车祸...他过世后我妻子就精神异常......”
　　问话的年轻警员眼神闪过一抹意外神色，很快点头“嗯”了一声。
　　“今天我订婚，本来没想带阿姨去的，不知道她怎么就去了......”顾宁说这话看着陈景瑞又开始垂泪“今天阿姨还问我，我订婚阿峰怎么办.....”
　　记录的女警员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顾宁又看了一眼坐在顾宁旁边的李元尘，却不得不如实记录。
　　李元尘只是默默点头，没说一句话。

　　【上海，栾久安家中】
　　因为凌震宇身穿的警服带有的几分震慑力，陈峰妈妈远远看着坐在凌震宇身旁的栾久安和苏北，却不敢靠近。小熊在她的视野里，玩着栾久安给他的遥控飞机和航拍机，已经忙得顾不得这不是他熟悉的家。
　　凌震宇拿出他和苏北这段时间调查档案出来，思音曾于一九八七年被拐卖到浙江某县城某个村庄，后又辗转被卖，八八年在安徽芜湖周边乡村落户，名“韩烟”，八八年才在警方协助下获得解救重回上海，再次改回原名“梁思音”
　　“韩烟？”栾久安沉闷着听完凌震宇的陈述，这些情况他和妻子梁月笙年轻时共同经历过，但是女儿思音从小被叫过“韩烟”他确实不知情。
　　凌震宇接话“韩培富极有可能是二十七年前漏网的人贩子头目。”
　　栾久安略有些吃惊，二十七年早已时过境迁，想着已经过世的妻子，他沉闷着问道“那么思音，现在怎么又成了他们家的‘韩烟’。”
　　苏北接话“我屡次和韩培富夫妇接触，据我所知，韩培富夫妇在近三四年里，利用思音的失忆，从她手里索取钱财数目达到十几万。这笔对思音来说比较巨大的金额半数是韩培富从思音的公司领导那里，用讹诈手法获得。”
　　“骗钱，打骗子！”陈峰妈妈冷不丁插的这句把正谈论思音问题的三人都吓了一跳，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
　　“陈阿姨，咱们一边说话去好不好，您看您孙子都在一边玩。”警卫小王忙跑上前来劝。
　　“阿峰，我是妈妈，你这孩子又跟妈妈开玩笑。”陈峰妈妈这会儿疯癫见到小王跟她说话和气反倒又糊涂起来，抓住小王的手痴痴地看着他年轻的面孔发呆，小王对她说话温和又亲切的样子竟又让她觉得眼前的就是她的阿峰。
　　小王为难的看向栾久安以及栾久安身旁坐着的苏北和凌震宇，栾久安示意他安心陪着陈峰妈妈。
　　此时，陈峰妈妈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小王和在另一边正自己逗自己玩的开心的小熊，手指在嘴边嘘了嘘，贼兮兮地地大力拉着小王到近前，贼兮兮地说“你这孩子，偷偷给妈妈生个孙子也不告诉妈妈，是不是怕妈妈怪你啊？妈妈是个开明的人，现在大学生可以谈恋爱，没事，你有了娃，妈妈给你带。”
　　只有十九岁的小王听了这话脸又是一阵发烫，不好意思地再看栾久安，见他眼里都是笑意的点头，只好红着脸认下陈峰妈妈，并温言软语地哄着带她远离栾久安几人到小熊身边。
　　“栾叔，你联系到这阿姨的家人了吗？” 苏北把视线从远处兀自玩的开心的小熊身上移开到陈峰妈妈身上再度收回视线。
　　“大的小的都不说。”栾久安看着一边玩的开心的小熊眼底都是疼爱的笑，收回视线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问苏北“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想法？”
　　“栾叔，我想抽时间再去一次云南，调查那次车祸究竟对思音造成多大影响。”苏北这话说的很缓很慢，然后目光转移至凌震宇“她怎么成为韩培富的养女还需要你...”
　　凌震宇无奈白了苏北一眼，当着栾久安面却又假装持重道“我会恢复她真正身份的。”

　　※※
　　是夜，苏北和凌震宇都已离开。栾久安叫过已玩得有几分困意的小熊问“小熊英雄，现在能告诉爷爷你家在不在上海了吧？”
　　“我家离上海很远很远。。。”小熊说时得意地眯着眼睛，为着自己的小聪明。才半天功夫，他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解放军爷爷，何况解放军爷爷家里有他喜欢的玩具。他现在还有个不确定，不确定解放军爷爷会不会把他和那个疯奶奶送到一处去，从他的小世界里看到的情形是，顾宁姑姑和把他带出来的这个疯奶奶是很亲的，他不想自己被这个解放军爷爷把他和这个疯奶奶一起送到顾宁姑姑那里。
　　可能当真怕什么来什么，小熊心心念念怕着的陈峰妈妈此时又觉出警卫小王不是她的阿峰了，发现小熊和她距离有点远和栾久安说着话，恍惚觉得小熊才是她记忆中的陈峰，忙冲过来就抱住小熊胡乱喊着“阿峰，你怎么不在妈妈跟前到这个爷爷这来了？快跟爷爷说再见。”
　　小熊被这一抱吓得一跳，他刚才正要跟栾久安说出顾宁的名字一时吓得把原话咽回去了，在陈峰妈妈怀里伸出双臂向栾久安求助“爷爷，爷爷......”
　　警卫小王和小张一起过来，把如同八爪鱼一样抓牢小熊的陈妈妈拉开。被松开的小熊受到惊吓，扑进栾久安的怀里，栾久安抱着再次受惊的小熊一面安抚，一面对小张说“把李医生找过来。”小熊这次再次像一只小浣熊一般，抱住栾久安说什么也不肯松手。直到李医生带着助手进来时他还在栾久安怀里不肯下来。
　　李军医也是栾久安多年老友，两家院落离的不过百余米距离，进门见栾久安家多了一名老妇和孩子，初时只当是他家里什么亲戚，见他怀里抱着孩子，问“是这孩子怎么了吗”
　　“报告，是那位阿姨。”小王在一旁机警接话。
　　李军医简单问了几句对陈峰妈妈情况了然于胸，见她仍是焦虑躁动不安，不得不找出镇定类药物，好言劝她服下，陈峰妈妈乖乖吃了药后很快显出萎靡的困倦相。
　　安顿好陈妈妈再下楼时，小熊依然牢牢固定在栾久安怀里，被折腾半天他也昏昏欲睡。栾久安小声说“孩子没问题吧？
　　李军医小声道“孩子没问题。应该只是受了惊吓，睡一觉就没事了。”又小声开玩笑“你对这孩子这么亲，不知道还以为是你亲外孙。”
　　“巴不得。”栾久安把已经昏昏欲睡的小熊放在沙发上，说“今天没有问出孩子家人的任何有用线索，明天还得继续问，不然他家人肯定着急。”
　　“我还以为又是你什么亲戚。好嘛，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毛病，遇到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孩子好办，他总能说清楚自己的家里情况，怎么都好办，关键是那个老太太怎么办？”
　　栾久安自信地说“会找到的。”
　　※※
　　出了警局已是夜半，初冬夜更凉。众人除了李元尘和顾宁以外都各自告别回去，顾宁见李元尘把她送到她住所楼下又要走时还是流泪了，就算是假的，就算李元尘是被她威胁着和她订婚，可她后半生的希望，还是这个已经订婚的男人啊，泪水在黑暗里默默流淌只有她冰冷的脸感觉地到，她讷讷的带着几分无望的期许道“我们已经订婚了，我知道，是我弄丢了你的孩子，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走。”
　　“孩子不是你弄丢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李元尘头也没回，丢下这句冰冷的话后继续大踏步离开。
　　暗夜里，担心和恼怒的火苗只在心底渐渐生出却无处排解。
　　“□□，你能陪陪我吗？”顾宁被李元尘冰冷离开打击得心里空洞一片，加之小熊的失踪更让她觉得自己整个心都是空落落的，她又想到对她马首是瞻的□□。
　　这个世界上，现在仅剩下□□一个人对她是全心全意的付出，虽然他不能给她丝毫力量。
　　“能啊能啊”□□接到顾宁电话一叠连声的回答，完全是受宠若惊的语气，白天他给顾宁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虽然半夜他被顾宁的电话吵醒，却受宠若惊地立马清醒过来，他听出顾宁声音很不对劲，急切追问“宁儿，你怎么了？”
　　“你能不能来陪陪我？”顾宁又默默垂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激动地顿时坐起迫切地说“好，好，我马上，宁儿你别着急啊。”他怕他回答哪怕慢十分之一秒顾宁会为她自己的话变卦。
　　“不用，我去找你。”顾宁一晚哭累了，说的话透着哭后的绵软......
　　孩子丢了是大事。
　　金家李家乃至警方都在极尽全力找孩子，网络乃至媒体乃至南京各电台新闻媒介都在频发寻人启事这档口，见过孩子的苏北回南京上班当天又被外派出差。和苏北同天返回南京的凌震宇也因为刚返回南京就接到新任务出警也没空看手机媒体的寻人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