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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章 深蓝“伞花” ...

  •   {壹}流经云手的伞
      苏北一页页细看腾云的卷宗,眉峰紧蹙,甚至还有些生气。他抬眼偷偷瞧了一眼还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腾云,不相信还是漏洞百出的报告是腾云改过的,见她看着他的紧张神情里还带有学生气的稚嫩,便什么也没说的拿起红笔圈圈点点。做为一名缉私警察,苏北的严苛及办事效率之高连他的顶头上司也时常赞扬。但在外界,苏北的身份只是局机关里的一名普通科长。
      此时,腾云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干巴巴坐着。做为第一批刚毕业就进入这样的机关单位的九零后,她无疑是幸运的。眼下她却只能正襟危坐等苏北的批复,偶尔也会溜号看看窗外的雨,加大的风雨声让她略有些焦虑,她今天没有带伞。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近下班时间,但办公桌后的苏北却还在低头检查她的工作。
      如果让人知道她的报告是故意犯些无伤大雅的毛病,她相信以苏北的认真定会把她调离到别的科室。
      腾云是到苏北单位里的新同事,虽然单位里有多个仅大她一岁两岁的,但毕竟头顶“九零后”这个头衔,因而单位也有很多年纪大的把她当成开心果。这时的腾云,学成就业,又是第一批进入单位的九零后,又比还未毕业学生的多了些从容和大气,
      此时的腾云,尚且有少年人的热情和未曾磨灭的理想,正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如同刚刚开放的花朵一般,青涩已过,凋零尚早。
      腾云一看就是出自家境和教育都很良好的孩子,人虽人虽长的高高大大,个性却简单活泼,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单纯和善良,甚至还有些孩子气的耿直,白净的脸上总泛着健康的粉红。
      她在单位里也时常说些不给年长她几岁的人留情面的话,但她孩子气的直率不但不会让人反感反而给这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注入一股活力和生气;她说的初听是直白单纯,细品却能品出她说话是有分寸的。她从不当面揭人短背后造人谣。
      有时候,连腾云自己也无意识的直率总会引起哄笑,因为那是工作久了的人都不会在人前说的孩子话。她会在别人哄笑时茫然的红透了脸,连耳根也发红也不知道是她哪里说错了,为什么大家都在笑。但她看得出那些笑是爱惜,爱惜她尚有一颗未被世俗感染的纯净。
      在她熟悉了一段时间之后,上级领导把她分到了苏北的科室。单位里有些爱传小道消息和闲话的,也会在背后偷偷嘀咕,如果她和苏北能发展发展,也能解决苏北这个年过三十的大龄剩男。但也有反对的声音说,腾云才二十一岁,苏北大她八岁,好像不太合适。
      好在这些闲话没人会传到苏北耳边,苏北看起来温和,对所有人都一样,对谁都不过分热情也不过份冷漠。但总让人觉得走进他心里很难。他看起来很近,细品竟让人觉得他遥不可及。
      “苏北,年龄问题你完全不用去在意啊!”有时刘处长会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的笑笑,话不多说但意思很明显。无奈,苏北是个表面温和却自有其倔劲,对处长的话,他也只是笑,也不说什么。
      此时,已经工作半年的她虽然稚气未脱还总有小毛病,但她工作态度极其认真,再加上有苏北这样不是师傅却以师傅的严苛来指正她,她进步更是飞速。
      苏北固然严苛,但每次细查过后不但妥善解决,并且在纠错后马上指出她的毛病所出,方式方法既没有太明显的说教又令腾云心领神会的领悟,而且从未伤及她的自尊。结果短短数月,苏北沉稳内敛的气质,睿智温和的谈吐,竟令刚出校门没多久的腾云渐渐心生爱慕。
      短短半年时间的观察,腾云觉得苏北虽然工作起来一副严厉的样子,但平常待人接物十分和气,和任何人说话都是温言细语,只是话却不多。矛盾的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和的却总给人以距离感,她经常听同事们说苏北在缉私部门待的太久了人情世故那一套他半点不沾。听了这话,她对苏北却越发好奇。
      苏北虽然看起来严厉,但是极富耐心的令腾云还是能感受到是一个极其温暖的人,只是平常太严肃。他在教她大学里也学不到的知识时总是不遗余力,也在教她实践中的知识时又告诉她大学里哪些东西是可用的,两者又如何结合。一次学不会就教她两三次,两三次不行就多次,多到她的耐心也消磨光了他依然不温不火,直到她完全领悟。
      直到机关大院下班钟声响起,腾云才意识到她已在苏北办公室里等候他批示等了许久,期间她悄悄开了灯苏北也没意识到,显然专注于工作的他以为是再平常不过的天光。
      “下班了,你回去吧。”直到把漏洞百出的报告完全批复完,苏北才发现超出下班时间太久,这才看到腾云依然正襟危坐的在等他的答复。
      “谢谢苏科长”腾云努力咬紧下唇,嗫喏着轻问“我的报告里的毛病是不是太多了。”
      “不错,挺好的。”苏北语气平和,没有因为腾云过多的漏洞去指责她。
      “那,那...”腾云想说,那么就把报告给我,但是看了苏北的脸色又不敢要回去。
      “耽误你下班了,你还是早点回去。”苏北转脸看着外面的天色,却只看到了一团黑和窗玻璃上的反影,这才抬头看,发现办公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腾云打开了,他这才细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窗外树叶被风雨掀起的声响。
      “我,我走了。”腾云也同时看向窗外,咬紧抿紧嘴唇又在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又忘记带伞。
      “你有伞吗?”苏北见她的表情追问了一句。
      “我,忘了......”腾云说这话时腾的站起来,脸又红到耳根,她想诅咒发誓她不是故意忘记带伞。
      “我这有把伞,你拿去吧。”苏北顺势从他的办公桌下抽出一把底色为藏蓝色的格子伞递过去,虽然那他唯一一把放在单位的伞。
      “谢谢苏科长,可是,你呢.....”
      “放心,我不止一把伞。”苏北微笑,他知道这个单纯的女孩担忧什么。
      “谢谢。”腾云千恩万谢,想说愿意和苏北一起下班,终因羞涩不敢说,接过苏北递来的男式伞离开了苏北的办公室。
      ※※
      直到腾云离开,苏北才起身走到窗边,使劲凑到窗玻璃前才不被室内光线影响看到外面的雨,自言自语道“韩烟,你不会怪我把你的伞借出去了吧?”
      此时,苏北脑海里盘旋不去的,一直都是一年前在那场雨中,她在雨里蹦来蹦去跳脱的模样,笑声郎朗却又跳脱灵动,他忍不住询问“你喜欢淋雨?”那是他,第一次有女孩子令他欢笑展颜的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但是对她印象深的,却不是她在雨里的爽朗与灵动,而是她在安静看雨时,眼神里流露着不易被常人察觉的忧思与茫然,苏北看着她的神情,再抬头看天,仿佛因着她的忧郁,连整个天空都弥漫着阴郁的灰,进而连他自己竟也觉得心里郁郁的,想破解她忧思的,需要怎样的晴朗啊?
      那一刻,苏北探索的眼神凝望她时,却发现她回望他的眼睛里,依然是笑着的模样。可他分明看到她犹深的大眼睛里仿佛藏着故事,哪怕即使看着他时是笑着的,眼里却又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水汽,晶莹着的,是他自己的心,就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莫名的疼了一下。
      这莫名的痛感令他想走近她去了解她,他想知道,她到底会有怎样的经历什么样的故事,才把所有的欢笑留给他人时,一个人却融入雨的愁绪与犹深的眼眸处。

      熟悉的铃声把苏北从沉思里拉回,接听时看到又是李元尘打来的电话,以为李元尘又在为他不告诉他梁思音的消息说什么,却听李元尘语气十分轻快地调侃“苏大科长,我过几天就回杭州公司开会。可是能见到你那暗恋对象,怎么样?用不用我关照她?”
      “不用。”苏北语气平和,嘴角却微微浮现出笑意。
      “苏北!你都这么对我了,我还在百般讨好你。这可不对啊。咱们是亲的表兄弟吗?”李元尘把“亲表兄弟”的“亲”字,仿佛用了很大力气。
      “李元尘,不要因为我对韩烟有特别关照。”苏北的语气平稳中有了不易察觉的警告了。
      “哈哈,我说的是‘你的暗恋对象’我没说名字!”李元尘大笑,继而道“差不多行了,你三十好几的人了,别玩暗恋,那是中学生的事,再见。”说罢匆匆挂了电话,他只所以这么调侃苏北,也是为了缓解梁思音突然出现带给他的不适,还有不知怎么面对的无措。下一步如何,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
      挂断李元尘电话后,苏北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因越来越大的雨变得更黑,便想也没想换,套上平常放在办公室的冲锋衣就出了办公室大楼往停车场急步走。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这话一点不假,就在腾云撑着格子伞目睹苏北冲进雨中时,身后传来一声询问“小腾云,怎么还没走?看什么呢?”
      “余姐?”腾云转脸看到余丽看看她又看看雨里的茫然神色,红着脸嗫嚅“没看什么。”
      余丽见腾云羞怯中还带有几分紧张的神情,越发喜爱的逗她“没看什么脸这么红?”又见她手里撑的是一把男式的伞,越发想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了,手里拿着男朋友的伞,还想等人家来接?”
      听余丽这样说,腾云越发紧张的在她肩上使劲一拍“不是男朋友的伞,哎呀,我走了,不和你说话。”脸越发发烫的赌气往外走,身后是跟上来和她一起走的余丽。她知道余姐喜欢她,她下班后再像孩子般的任性赌气,余丽都不会跟她真的生气。
      谁让余丽也和苏北一样,都是在这单位里真心教她的人呢?
      她撑起的蓝色格子伞,像极了这夜风雨中盛开的伞花。

      {贰}追爱
      三年,四年,十年。
      这看似毫无关系的时间点,却占据着李元尘对思音全部的感情世界。
      十年前他爱上梁思音。却在后来梁思音失踪的三年他用来等待。
      现在梁思音有消息了,她就在成都,甚至也回复了他在她空间的评论或留言。
      虽然做为公司老总的李元尘现在根本无暇做这种事,但为了思音,他做了。
      思音重新出现后,他连续几夜失眠,却没有勇气私下里跟她说一句话。
      也许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吧?他调侃苏北,鼓励苏北,其实也是为了鼓起他自己对思音丧失的勇气。
      这个雨夜,这个春天里第一个大到暴雨的夜里,他鼓起勇气直接点击梁思音的□□头像,没有任何开场白的留言“梁思音!你能给我个解释吗?四年前为什么离开我?”
      梁思音的□□头像依然灰白的注视他,仿佛藐视他的质问。他看向黑夜的玻璃窗外看不见的雨,有点无措,曾经的思音是喜欢雨的。
      良久,梁思音的□□回复了“过去的事我不想提。李尘,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是思音?”
      “你的模样,你说话的语气,你手上独一无二的指环骗不了我。”这个世界上,除了真正的思音,没有第二个人叫过他李尘。
      “我的语气?我只是和你□□聊天,哪里还有什么语气。你记得我的,还是靠我手上的指环吧?也不对,还有07年我们开的玩笑,我玩笑说我若抛弃你,就还你一万五千元钱......”
      见到这一段,李元尘心里更加笃定了他的判断,小心翼翼地商量“你回来,好吗?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放弃过你。还有你爸......”
      “栾爸爸吗?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情我五岁就知道,不然我怎么会要求爸爸妈妈送我去寄宿小学?我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李尘,你懂我的......”
      看到这番话李元尘再次有点吃惊,他们过去相恋六年,思音从未对他提起,怎么今天反倒提起。他迟疑地打上一句话“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当时给我们美术辅导班做模特时,我笑话你一天,结果你不服气每次都问我为什么笑......”
      电脑屏幕对面的梁思音仿佛被李元尘感动了,也仿佛还是带有过去和李元尘的情感,两个人就在屏幕的两端,共同回忆起他们的初识,以及初识那年在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枝枝蔓蔓的故事。
      ※※
      李元尘与梁思音的过去,是后来他对苏北也提及的过往,从梁思音还是小女孩时起,她的一切仿佛都注定了与他今后的人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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