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幽虚》亦亦elle

3、第三章 存私心云柯收旁徒 解疑云潇潇赴弈宫

　　尹涵闻言一着急，忙对我使眼色：“潇潇！”

　　那流宸大喜，也不理会尹涵，起身向我揖道：“潇兄弟准备何时动身，派人到归云客栈通报一声即可。”说罢向尹涵微微欠身，转头就大步出了铺子。

　　尹涵满脸焦虑转过身对我道：“潇潇，这弈宫虽说也算是名门正派，但偶尔也有些耸人听闻的江湖传言，我怕···。”

　　“如果不去，我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眉头微颦，心里其实很是纠结。

　　“没错，但是你也知那书信内容，你父母让你从小隐瞒性别，怕是为了避什么祸事。”

　　我哈哈一笑：“阿姐你放心吧，这又不是戏本子里唱的。最不济我是那亡国皇子后裔，后面跟了一大批刺客，就算是那样，我父皇母后还巴不得我是个公主呢，怎会央人生生扮成男子，招人嫌疑？”

　　尹涵白了我一眼，独自低头思忖起来，我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轻轻的说：“放心吧，阿姐。”

　　隔日我收拾好一些细软，便与尹涵阿沄告了别，临别尹涵千叮万嘱，我道：“说是叙旧，估摸也只一两日。”尹涵才略微放了放心。

　　还没走到归云客栈，便远远看见流宸在店门口等着，见我走来，只点了点头，便带着我往镇西江口走去。归镇不大，但镇南的新滩滩浅水急，是以船家都在镇东的屈沱渡口停泊，后来那里就发展成一个小码头。南郡来往跑远途的船家也都在此做短暂停歇。

　　弈宫所在地理位置大都是江湖传言，不得进者根本无法得知其具体所在。只有那些从临仙城云都山来归镇新滩歇脚的船夫，说起过在那山麓一隅见过几个穿练袍的男女。于是世间大都传言那弈宫在临仙城。又逢近年弈棋兴起，不少慕名前往的悠闲散客特地前往那云都山找寻弈宫的踪迹，皆是不获而归。如今我一下便见到两个弈宫弟子的真容，也马上要去弈宫开阔眼界，心里少说也有点激动。

　　不出半个时辰，拐过几条山路，眼前出现了屈沱渡口。待走得近了，却发现一个身材纤长的白衣女子正背对着我们，左手正握着一把剑，正对着眼前的一滩江水。这女子正是奕疏。

　　习习江风拂面而来，我见她及腰的乌黑长发在风中轻轻扬起，她脑后有几缕长发用白色绶带束好，那绶带也和她一身的雪色裙袂一样，在风里恣意翻飞。这一幕似是一副水墨丹青一般不真实，我自看的愣了。

　　“···疏儿···”那流宸似乎并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奕疏，语气里带着一点尴尬。

　　只见那奕疏转过头来，却一眼瞥见了我，因面纱遮着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隐约看到她的面上似怔了怔。原来她似乎也未料到在此地遇上我。

　　“疏儿，这就是那天的尹潇公子，宫主命我带这位潇公子去弈宫一叙。”流宸忙说。

　　“你可知所为何事？”那奕疏定定的看着我，也不看流宸，冷冰冰问道。

　　“具体我也不知，”流宸面露难色，他眼珠转了转，瞥了我一眼，仿佛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笑道：“好像是说潇公子或是宫主故人。”

　　“故人？”那奕疏冷冷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对着江水，淡淡道：“未曾听闻。”

　　流宸面色愈发尴尬了，道：“疏儿，你怎么会在此地，我只道你已随娘娘回了都城。”

　　奕疏沉默了半晌，说道：“既如此，我随你们先去趟弈宫。”

　　那流宸不知为何，闻言呆了半晌。奕疏转过来淡淡的看着流宸道：“唤宋桀来。”

　　流宸愣了一愣，似是明白过来，也知奕疏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天塌下来都无法挽回。于是转身往刚路过的一家驿站去了。

　　我尴尬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转头只见流宸背影已经消失在来时的路上。我估摸着他这去送信也得要些时间，便转头去看奕疏，那奕疏已经转身往渡口停泊的一艘船走去。我心想杵在原地也是尴尬，只得跟着奕疏上了船。

　　刚落座，坐在对面的奕疏两只眸子便定定看着我。我被她盯得发怵，眼睛正不知往哪里摆，只听得她半晌才淡淡的道：“你额中有一处胎记？”我方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是在观察我的眉间。“你观察的真仔细。”我道：“这···确实是从小就有的，兴许是红痣吧。”“不是。”她听罢随即否认道，语气里似乎很肯定。我待要听她如何解释，她却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走出船舱，独自一人立在船尾，对着江水。也许她就是这个性子，我无奈的想，也就此作罢。

　　待流宸回来，船家顺江水逆流而上。如此行船过得了半日，又在巴城换了马匹，行了两日才到了那云都山。心下想道原来江湖传言并不是都不可信的。

　　我是头一遭随着奕疏和流宸进入这弈宫，心里便不免去留意这弈宫的进入方法。脑子里虽想办法记住，但绕来绕去实在也摸不出个头绪。莫非这是那江湖传言的三百六十一阵。这三百六十一阵变幻莫测，一般人进去难摸清东南西北，只得原地打转。奕疏和流宸自是对着阵法记得烂熟，只见他二人一路上在石上机关上点转旋移，机关轻巧打开，直通山顶。这一路也甚是奇异非常，我直道这本是一山之中，却春夏秋冬，雨雪日夜都遇得上，更加之奇花异草似是多的出奇，我好奇心重，不免慢了些。流宸见我眼珠不眨一下好奇的紧，只告诫我不要去碰。不消一个时辰，只见眼前的一块巨石轻巧的从中劈开，刚刚从那雨雾阵出来，半空中还飘着些云雾，这阵一破，云雾从中分来，只见眼前白光灼灼，一条白玉砌成的玉石台阶似直通往天上，一眼望不到头。远远看到门口站着几个和奕疏与流宸同样打扮的男女弟子，其中二人一看见我们一行，便转头往石阶上飞快去了。我正瞧的愣神，只见那两个个灰白身影远远的就要消失在台阶尽头。此时还站在门口的几个弟子与奕疏和流宸互相点了点头，奕疏和流宸也不等我，只脚下随着刚刚那几个弟子飞快往石阶上爬去。我脚下只得快步跟上。

　　台阶尽头是一个宽阔的空台，正对面就是弈宫的正殿。正殿似是普通的飞檐碉阁，并未特意装饰的华丽，但一看就知并非凡俗之常见。正中挂着一个牌匾，题着“弈宫”两个金色大字。此时空台上并无一人，我刚一脚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身上汗了个透顶，正要停下来歇一歇，却一抬眼见奕疏和流宸已经一脚进了正殿。不得已只得稍微喘了口气，向正殿走去。

　　进得殿中，却见那殿里正中正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原本是柔美的鹅蛋脸，眉眼间却有一丝冷峻，脸上没有明显的胭脂粉黛，似乎也没有明显的岁月痕迹。如此姣好的容貌，却身着一身玄色衣衫，样式更是古板端庄。此时那两个刚刚在宫门口上来通报的弟子都低着眉一脸严肃站在她右侧，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弟子却时不时好奇的偷偷打量我。奕疏和流宸此时正肃立在另一边，无人言语。

　　“潇公子，这正是弈宫的宫主，奕云柯。”我闻言抬眼，流宸正对着我使着眼色。我哪里有见得这样的场面，只得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道：“宫主。”

　　奕云柯看了看我，沉默不语，脸色不动，只挥手将站在她右侧的弟子打发了出去。此时殿里就剩了我二人以及流宸和奕疏。

　　奕云柯这般一言不发的盯着我，我被盯的极不自在，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我正疑惑，抬眼只见她那清冷的双眸似乎一下子深沉了下去，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底的梦魇。半晌她才慢慢回过神来，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戚艾，问道：“清月是你什么人？”

　　“我···并不认识清月。”莫非这就是她所说的故人。我心里疑惑，然而这个名字我真是闻所未闻。“我···我···是在一本书上见过疏姑娘佩戴的宝剑···”我正欲解释，却见那奕云柯此时不再看我，只低头默然，也仿佛并没有听见我的话。

　　“也难怪，十八年了。”她小声喃喃道，“十八年···”突然她顿住，抬眼看向我，脚下一个箭步向我逼来，一手抓住我身前的左手手腕，瞬间一股强大的内力嵌住我整个身体，动弹不得。我正讶异间眼角一瞥，见站在她身后的奕疏身子动了动，面纱上的双眼也似一怔。我欲挣脱却挣脱不得，身子颤抖不已，就在此时，奕云柯突然放开我：“你可愿来我这宫中修行？”

　　我抬眼看向她，只见她双眸深沉，我无法捕捉到任何的感情。她淡淡道：“我刚刚是在探你的功夫···你幼时一定是体寒多病，近年来又湿热体燥，内息不稳。”她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额间，道“你与我那故人，必是有些渊源···那故人与我有恩。”说到这里她低头沉吟：“作为报答，我便收你做个作客弟子。在这修行几年，与你身子是有好处的。”

　　我闻言，心中不知所措，不知为何，双眼竟不自觉望向她身后的奕疏。只见此时奕疏低眉沉默，并没有看着我。那流宸一步迈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道：“好小子，有福气啊！”

作者有话说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