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如玉》夏季青池

33、晋阳王

　　当我以为这辈子都要独守空房的时候，两天后的夜晚，应星脸上带笑地急急从屋外进来。

　　“夫人，莘儿过来了，说是王爷今晚在这边歇息。”

　　这对我来说是震惊的，也许这话有些不敬，但我当时的心情确是像一个寡妇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再嫁出去了。

　　应星和陈妈似乎比我还要重视和高兴。应星又给换上了新的被褥，陈妈则急急忙忙地熬上了什么补汤。

　　我的心里只是觉得不安，一个新婚后冷落了你这么久的男人突然来找你，这难道不让人心里忐忑吗？

　　不管如何不安，夜幕降临的时候，煊君还是来了。小厮在前头提着灯笼，煊君玉树一般的身姿在后面慢慢走来。若不是他要见我，我根本连他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也不知道。

　　他走进屋来，我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只好两只手绞在一起，低着头。

　　陈妈熬好的汤已经放在桌子上，煊君进门的时候我盛了一碗出来，热气还在冒着，我想煊君应该知道那是给他吃的吧。

　　煊君的脚步在桌子边停了下来，我的心稍稍松了一下，毕竟喝汤的时间也够我平复一下了。

　　但是他并没有坐下来。

　　他的脚步只是稍一停顿便移开了，他往衣服架子那边走去。

　　如果看到煊君在更衣而我还自己立在这里，那我就是太笨拙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丈夫自己动手换衣服而作妻子的像木头一样站在边上。

　　我连忙过去帮忙。

　　煊君今天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休闲长衫，薄薄的衣服衬出他的骨架，人显得更高了。

　　我比煊君矮了半个头，替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时不得不踮起脚仰起头。

　　跟煊君面对面使我很紧张，平时利索的手这会我笨拙起来，一颗扣子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好。我的脸全是滚烫的，倒像是我要轻薄他了……

　　我不由得抬头去看煊君。

　　他正注视着我。

　　目光温柔而深情，是我从未见过也不敢奢求的。

　　我整个人呆住了，煊君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专注的深情……

　　不等我多想，我的腰已被煊君的手一把搂住，他的唇吻也在那一瞬间印在我的嘴唇上。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君子香，整个人都靠在他柔软长衫的怀抱里。

　　烛光嘻笑着摇曳，汤碗里的热气俏皮地离开，这个屋子里仿佛有人在吹着结婚的喜乐，因为我又像回到了新婚之夜。

　　煊君将床帐拉了下来，我再一次将自己安置在他的面前。他的唇仍然是那样细腻温热，身上的皮肤仍然是那样细致如玉。他亲吻我，我没有反抗，但是心里却是一万个说不清道不明，煊君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是汴姬不是卢氏吗？

　　我终于将头扭向一边拒绝他的吻。

　　“您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这句话，我这么爱他，他不能将我作为一个替代品呀。

　　煊君没有回答，他的手掠起我耳边的碎发，只是看着我。

　　我回过头来，看见了他的目光。我曾经说过，一个人爱或者不爱你是可以感知得到的。我明明从煊君的目光中看到的怜惜的爱意，难道我错了？

　　女人最怕是痴情，痴情就容易吃亏。

　　我自己深爱着他，当我看到他的目光时，那长年积累的爱情又冲跑了出来，我不是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了吗？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伸出手去触碰煊君的脸颊，眼泪不觉地流了出来。

　　煊君抱住我的身体，用他的脸颊贴住我的脸颊，这个男人怎么会是不爱我的呢？

　　一直到后半夜我才睡着。我靠在煊君的怀里，他的一只手还放在我的腰上。我轻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这如梦如幻的夜啊，请你不要走吧。

　　夜晚当然不会答应我的请求，很快它就把白天找来了。

　　这一次我又比煊君醒得早，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煊君一眼，他的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天气是渐渐热起来了。

　　我打开门小声呼唤陈妈，她因为年纪大了，睡觉也睡不了多少，所以总是起得比较早。

　　唤了不过两声，陈妈就面带笑容地快走来了。

　　“夫人醒啦？”她笑着说，这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王爷还睡着，现在把早饭预备下来……”说到这我沉吟片刻，我并不知道煊君的口味呀。

　　“烦你到西园那边问问莘儿王爷素日早饭的口味，悄悄地去。”

　　陈妈满面笑容答应着就去了，我的心里也觉得很快活，觉得院里逐渐明朗的晨光也是那般惹人喜爱。

　　我合上窗户回身进屋，煊君已经醒了，正走下床来往衣架子那边去。

　　我连忙过去帮忙。

　　从衣架上取下衣服准备替他穿上时，我得心里一阵急促地不安，害怕他会突然像以前那样板起冷淡的面孔对我，因为我至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让我放心下去的是，他并没有这样。虽然没有昨天夜里温存的目光，但也没有让人觉得疏远的冷淡。他平静地伸展手臂站着，似乎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替他更衣的。

　　我将那天青色的长衫轻轻套在他的身上，像昨晚那样踮起脚尖替他扣上扣子。领口的地方有一点皱的痕迹，我用手尽力将它拉直。

　　看到煊君穿上整齐的衣服，我心里很有一种满足感，就像是他这个人是我的，只有我有资格为他做这些。

　　我禁不住微微一笑。

　　待我回过神来抬头时，发现煊君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赶忙背过身去。

　　“端阳节晋阳王兄要来，府里的事由你准备。”煊君说。

　　他说得很轻淡，我愣了一下，转过身去看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可是……我还不熟悉府里的事……”

　　“素绾会帮你。”

　　他看着我，似乎是用信任的目光。我无法拒绝，我是这个府里的大夫人，又是煊君第一让我接手家里的事务，这表明他对我的接受……我不能让他失望，要学着做一个称职的妻子。

　　“晋阳王妃也会来吗？”

　　“素绾会告诉你。”

　　他说着就出门去了。

　　第一次接到煊君要求做的事情，心里既高兴又紧张。他肯把府里的事交给我，不再那样疏远我，这是让最高兴的。只是还有半个月端午就到了，招待晋阳王这样的大事要怎么做才好呢？

　　晋阳王靖镕的父亲与我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老晋阳王和宣帝爷是张皇后所生，我的父亲的陆贵妃所生，所以靖镕和煊君是亲亲的堂兄弟，于我，也是堂兄。

　　老晋阳王靖澄是个太管事的人，当年太.祖皇帝开国时，我的父亲是太.祖爷爷的得力助手，许多重要的战役都是由他打赢的，所以父亲在朝中的威望很高。但是因为他不是嫡长子，不管战功再高，也只能封到王爵。当时的太子，即后来的宣帝爷，他虽然没有像父亲那样常常东征西讨，但是他也陪伴在太.祖爷爷身边处于前线。

　　靖澄皇叔就不是这样了。太.祖爷爷教他留在关中负责准备粮饷，但其实多是那一班功臣在谋划，皇叔只是挂着公子的名号留在那里坐镇而已。

　　所以太.祖爷爷登基以后大颁群臣，宣帝爷以嫡长子的身份被封为太子，父亲因为战功显著被封为瑞王并受到诸多奖赏，皇叔靖澄则只受封了晋阳王的爵号。朝中重要的事情他都不参与，群臣党派边疆战事一律不管，只是宫里有家宴国宴时他才显出积极来。所以大臣们都称他作逍遥王爷。

　　这位逍遥王爷后来醉心于求仙访道，常常不上早朝跑到郊外的道观去跟道师们谈玄说虚。因为朝臣们都明白他的为人，又因为他和宣皇帝是同胞兄弟，所以竟没有言官出来弹劾他，由着他去追求仙术道术。

　　自古以来仙术道术都是很难琢磨的东西。汉武帝派遣徐福率领八千童男童女东渡蓬莱去求长生不老之术，结果自己只当了十几年的皇帝就病死了。我对于道术并不是完全不信的，因为的确有的道长像超尘出世那般充满了仙风道骨的气息，他们当中也有活过百岁的人瑞。

　　不过那应该是因为他们一心一意，得到了修心养生的方法。

　　晋阳皇叔应该算在不得道的那批人中，因为他开始当道士修行还不到三年就驾鹤西去了。

　　那一年，正好是承平二十二年，扶阳夫人病殁的一个月后，靖澄皇叔死在了他的炼丹室内。

　　我觉得宣帝爷最痛心的是扶阳夫人，然后才到皇叔。但是在朝臣哥百姓眼中，王爷远远比芙妃重要。所以当宣帝还在为扶阳夫人的病逝茶饭不思时，又必须对这位亲哥哥的离世表示出更大的悲痛。宫里宫外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晋阳王爷的丧事上。

　　在晋阳皇叔的灵位前，宣帝御旨让他的长子靖镕承袭晋阳王的爵位，那个时候靖镕已经三十岁了。

　　靖镕和煊君虽然是堂兄弟，但是他们之间却足足相差了二十岁。煊君今年二十岁，晋阳王靖镕四十岁。

　　我的这些都是在是瑞王府时就知道了的，其他更多的事并不很清楚。现在这位皇兄要来王府作客，我该怎样准备呢？好在煊君说了可以找素绾帮忙，素绾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年，她必定可以帮到我的。

　　所以吃过早饭后我急忙到百梅堂去找素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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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晋阳王boss上线，可参看人物关系图。
提示：逍遥王爷的儿子，和他父亲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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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时空扉页的推荐，除了更加用心写好文，没别的废话了。感谢亲们陪我一起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