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识妙》左弦月

8、树上种草

　　云屹的脚程极快，天黑前就回来了，步伐轻快，嘴角带着笑意。今日季知妙发现的果然是少有的良药铁皮枫斗，那药铺的掌柜还说下次再有，他全都收下。云屹还仔细打听了铁皮枫斗的效用以及保存方法，那么大一背篓，一下子可吃不完。当然，给掌柜的理由是下次若是自己来不及送来药铺可以先炮制好。
　　确认了是铁皮枫斗，云屹打听回来的炮制方法和自己之前了解到的也差不多。季知妙留了一部分鲜食的起来，便打算把剩下的都处理了。如果保存不当，损失药效就不好了。虽然季家现在不差钱，但是这种从山里挖到宝的满足感是购买欲所不能比拟的。
　　云岩和云岚得知这个东西对陈氏的病情有好处，都把什么果酱果酒抛在了一边。两个小人儿坐在板凳上把铁皮枫斗的花儿摘下来，把叶子去掉，叶鞘也去得干干净净，小脸上满是认真和虔诚。妙姐姐说这是仙草，娘亲吃了就能好起来。
　　铁皮枫斗的花晒干之后可以用来泡茶，铁皮枫斗本身可以直接嚼着吃，也可以泡水、炖汤、榨汁、磨成粉冲饮。季知妙把经过云岩和云岚初步处理的铁皮枫斗放在滚水里焯了一下，然后摊在扁筐里风干。
　　“陈婶，这是今天我们在山里发现的铁皮枫斗，您尝尝？”季知妙把切成段的铁皮枫斗装在碟子里，端到给陈氏尝一尝，看看她喜不喜欢这样的口感。若是不喜欢生吃，还有其他很多种吃法。
　　陈氏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早些年亏损得太厉害。大夫开的方子不管多名贵，云屹也是想方设法弄来给陈氏吃。不过可能是体质问题，或者是方子不对症，又或者陈氏忧思太过，这些年虽然没有恶化，但也没什么起色。
　　从云屹救了自己和祖父开始，陈氏从没嫌过麻烦，反而对自己和爷爷关照有加。季知妙前世没有母亲，这一世刚穿过来母亲就去世了。第一次面对女性长辈的关爱，季知妙其实已经把陈氏当做了自己的母亲。都说药补不如食补，云屹要承担养家的重担，云岩和云岚还太年幼，陈氏的饮食难免会疏忽。季知妙想着自己以后多来云家做饭，用药膳给陈氏调理，肯定会有起色的。
　　“妙丫头，你有心了。我们这个家里啊，屹儿在外面忙太辛苦，岩儿和岚儿又年幼，我这身子又不中用。这些日子多亏了你，这日子总算是觉出了点甜味儿了。”陈氏看着碟子里整整齐齐的铁皮枫斗，清凉凉的，绿油油的。自从挑破了长子的心事，自己对这季家丫头是越看越爱。
　　“陈婶，您这说的是什么见外话。当初要不是遇到云大哥，我和爷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遇到你们一家人，是我和爷爷的福气呢。您快尝尝味道怎么样，这可是云大哥亲手采的，岩儿背回来的，岚儿整理干净的。”
　　“滋味很是清香，甜丝丝的，口感也很不错，有嚼劲，但又很化渣，十分的清爽。”见自家儿子和女儿也饱含期待的看着自己，陈氏捡了一段铁皮枫斗放进嘴里。其实一开始陈氏是没什么兴致的，这些年自己吃的药还少么，嘴里全是药味。一听季知妙说这东西是难得的药材，陈氏其实是有些抗拒的。但是孩子们的一番孝心又不忍拒绝。
　　“这铁皮枫斗虽是难得的药材，可是却丝毫没有难闻的气味，药性也十分温和。不像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还会出现虚不受补的情况。岩儿和岚儿也尝尝，你们娘亲都说味道不错呢。”这两个孩子正是贪嘴的年纪，季知妙便笑着让他们也尝尝。这铁皮枫斗也确实可以说是老少皆宜的保健品。
　　“我不吃，娘多吃，病好得快，不痛。”小岚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娘亲和妹妹身体不好要多吃点，大哥打猎辛苦也要多吃点，还有季爷爷和妙姐姐。”云岩从碟子里拿了两根，一根塞进妹妹嘴里，一根放在季知妙手里。
　　“我明日再进山去寻一些回来，大家都吃，季姑娘也记得带些回去补身子。“云屹听季知妙和药铺的掌柜都说这是好东西，便想着明日再进山去搜寻一番，自己仿佛记得有些山头也有这样的水潭和崖壁。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云岩终于觉得自己能在母亲的病上出一份力，浑身都是兴奋劲儿。
　　“岚儿，在家，照顾母亲。“小云岚知道自己走不快，出门久了还要哥哥背，便贴心的留在家里。
　　“云大哥，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自己种铁皮枫斗。”
　　“自己种？”
　　“我们采到铁皮枫斗的地方是一处阴凉的崖壁，我记得你们家院子后面有一道山石砌筑的围墙，这围墙和崖壁类似，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而且我记得这铁皮枫斗也可以寄生在大树上，正好院子后面有几个高大的柿子树，都可以试一试。“季知妙突然想到前世某宝上的新鲜铁皮枫斗都可以视频直播采摘，那肯定是形成了种植产业链。既然后世可以种植，那现在也未尝不可一试。
　　“草还可以种在树上？“大家都是一副很惊奇的样子，云岩就直接问出了声。
　　“季老先生可是举人，你妙姐姐肯定也是饱读诗书的，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树上种草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陈氏虽然也没听说过，但总觉得季家祖孙不是一般人。
　　“我打猎的时候也曾见过一棵大树上长着别的植物，或可一试。“云屹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中的女子心思巧妙，自己只想到多进山去采，她却能想到自己种植。若是真的成功了，能挣多少银钱且不说，单就这份巧思就少有人及。
　　“那明日云大哥和岩儿去挖些铁皮枫斗回来，我和岚儿把今日采的炮制好。如果种植失败的话，现在采的这些也够陈婶补身用一阵子了。”此时天也快黑了，季知妙便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看着云岩拎着两篮子野果子跟在季知妙身后，云屹也想去送她，但为了被村里人说闲话，只有让自己的弟弟跑一趟了，天知道他现在多嫉妒云岩那个小屁孩。
　　“季姐姐，你回来啦。呀，这么多野果子，难怪你去了那么久。“季知妙刚进家门，就见小柱子奔了过来。
　　“小柱子，你怎么还没回家？“
　　“你今日出门，我怕师祖无聊，就陪着师祖等你回来，正好我也可以多向师祖请教学问。还有，我现在有大名了，我叫刘知照，不叫小柱子了。“自从上了学堂，小柱子越来越觉得自己爹娘取的名字俗气，什么大柱子、小柱子、荷花。
　　“知照是爷爷给你起的大名，小柱子是你爹给你起的小名，你叫我姐姐，我自然是叫你的小名呀，这样才显得亲切嘛。“
　　“就是嘛，小柱子你拜了师父也不能忘了亲爹呀，小柱子。“
　　“你个破石头，就算你的大名是云岩，可大家还是叫你小石头。岩，山石，山石，可不就是破石头嘛。“
　　看着两个孩子斗嘴，季知妙不禁失笑。原本云岩的名字在村子里一群小柱子小栓子里算是独树一帜的，可当他给大家解释了名字的意思之后，就光荣的变成了小石头。
　　“把这篮子野果子带回去给你嫂子，听说她最近害喜得厉害。这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她应该爱吃，等我做好了果酱，你再给她带回去。“小柱子的哥哥大柱子的娘子最近害喜，季知妙已经听荷花念叨好几次了。当初也是大柱子摔断了腿，里正家才去请了胡大夫，也才有了后来胡大夫被大雨困在了云溪村，季云礼一下山就得到了救治。虽说是巧合，但季知妙心里还是存了一份感激。
　　等把两个斗嘴的孩子打发回家，季知妙便赶忙把剩下的覆盆子给处理了。把覆盆子倒在坛子里，直接用手抓碎，然后放入老冰糖，放在墙角密封发酵。
　　“爷爷，这是山泉水，泡茶最好。不过今天已经晚了，明日再喝。“等季知妙收拾完了，见季云礼在老槐树下纳凉，便把今天在山里灌的山泉水递给季云礼。
　　“还是我的妙儿心思巧。“等在云溪村的生活渐渐安定下来，季云礼这才觉得这日子有了几分安然。要是刘知照那小子再”聪明“几分就更好了。其实真不怪小柱子笨，季云礼早先教的弟子都是天资过人，这才衬得小柱子资质一般。
　　第二日季知妙到云家的时候，云屹和云岩已经出发进山了。不只是心理作用还是那铁皮枫斗对陈氏真的有奇效，昨日嚼服了一碟子，今日一早起来两兄弟发现陈氏的气色好了一些，便急急忙忙的进山了。
　　季知妙便带着云岚把昨日晾晒的铁皮枫斗都卷成团，然后用三寸长的稻草捆绑起来。经过一晚上的风干，铁皮枫斗已经是半干状态，此时卷起来最方便。而且这样处理利于保存铁皮枫斗的药性，食用起来也方便。
　　“妙姐姐，是这样么？“小云岚小心翼翼的把卷好的铁皮枫斗托在掌心，递给季知妙看。
　　“岚儿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做得比我还好呢。“季知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是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软软糯糯的，手感好极了。
　　得到夸奖的小姑娘腼腆的笑了笑，便又认真地卷了起来。
　　而在一边看着女儿笑脸的陈氏，眼里止不住的有泪光闪过。老天保佑让长子遇到了季知妙，有道是一代贤妇兴三代，有这样好的长子媳妇，云家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等云屹和云岩从山里回来，三人便一起把铁皮枫斗分株，种在了云家后院的石墙缝里。这道石墙早先是因为云家在山脚，下大雨时总会被冲坏一角房子，云屹便用山石砌了一道高高的石墙，如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途。
　　那几棵高大的柿子树，云岩也麻利得爬上去在每个大的分叉处都放上了一株，然后用稻草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