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一世》安雅立青

3、初入异世

　　痛……
　　真的好痛……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度的疼痛，仿佛被野兽啃噬被巨石碾压一般，胸口的痛蔓延到全身，四肢都是麻木的……我眉头紧锁，指尖微颤，耳边传来嗡嗡的嘈杂声响，像是一群蜜蜂聚在周围吵个不停……
　　吵死了……
　　我难耐地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如火烧一般又涩又堵。见我张口，一只有力的手迅速伸过来，将我的头部轻轻扶起，一个陶瓷质感的器物凑到我唇边……
　　水……是水……
　　我迫不及待地饮下，温热的水流冲到喉咙的艰涩处，带来一丝温柔的触感，堵塞的难受顿时有所减轻。
　　终于活过来了啊……
　　我轻咳出声
　　“慢点喝……慢点，孩子”
　　有一个苍老而雄浑有力的声音在耳边轻道。是谁？我艰难地睁眼，只模糊得看见一道灰色的人影，我努力得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清晰起来……是一张苍老的脸，头覆网巾，须发皆白，长长的大白胡子拖到胸口，着一身宽大的青灰色道袍，一双有神的眼睛透出温和与关切的眼神。
　　“醒了？没事了孩子，放心，他们都没事。”大白胡子轻声安抚。
　　我一惊——这不是梦里小尘的大白胡子师父智源老人吗？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在跟我说话？我是这怎么了？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语，暗自压下心头的十万个为什么。转了转眼，悄然审视着屋里的景物。
　　是一间不大的茅草屋，屋中器物都显得有些陈旧，但也干净整洁。我躺在屋子东南角的床上，有灰白色的床幔遮着，床边有一个矮矮的小几，上头摆着装满浓黑色药汁的褐色陶碗，和一盏未燃的烛台。北面是一扇不大的窗子，旁边立着一人高的木架，上头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我猜是不是装的药。
　　见我不言不语只骨碌碌转着眼睛四处乱瞟，大白胡子哼了一声，重重地将杯子放在小几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一缩脖子不敢乱动。
　　“看什么看！都说了他们没事，不信我老头子是吧？”
　　“没有没有，我……”我慌忙出声。
　　“他们的命有多重要，值得你以命相换？你知不知道那箭再刺偏一点你就没命了！！！早知你这么不惜命为师当初就不会救你回来！”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那就是，我！被！穿！越！了！换句话说，是小尘被我附身了……好吧，说的我像孤魂野鬼一样，我原本明明是上帝来着。
　　来不及细想这到底是梦，还是梦中梦，我只能选择快速代入小尘的角色。对，在任何要紧关头都能冷静客观地分析情况并做出判断一直是我的优点所在。
　　“师父我错了……”调整好表情，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大白胡子，我想我现在一定是面色苍白眸中带泪梨花带雨……
　　呃，梨花带雨就算了，别没恶心到师父先恶心到我自己了。
　　“……”大白胡子瞪大眼睛一语不发，似是有些惊愕。
　　我心一虚，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演过了？以前小尘好像从来不会向师父撒娇来着，更不会像我这般痛快认错。梦中的她总是冷着脸忍痛不语，从不以弱示人，哪怕是在师父面前。
　　不好！他会不会看出什么？！我正打算说点什么掩饰一下刚才的异常，却见大白胡子突然敛了神色，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自己起来把药喝了！反正你不怕痛……”嘟囔着出去了，反手带上了门。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智源老人还真是脾气古怪。又听闻门外有对话声：
　　“大人，刹主还好吗，是不是伤得很重？”是刹一的声音，沉稳而饱含关切。
　　“都怪我，都怪我啊，不该鲁莽行动的，都是因为我……”刹九哽咽着，满是自责。
　　“死不了！”智源老人没好气地敷衍，转身离开，忽又回首道：
　　“别进去吵她，听见没有！”
　　十二刹在外面？他们应该很担心吧，毕竟小尘是为了救他们才受伤的。虽然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小尘而非我安尘，但我既然暂时接管了她的身子，就得为她负责，想必小尘也不愿他们担心吧。这样想着，我挣扎着坐起来，强忍着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整理了一下表情和仪表，侧首向门外扬声道：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