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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千年未曾识君心 ...

  •   彻底清醒来,已经是将近三天以后的事情了。我被裹在花被中,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包围着。那东西说热不热,说凉不凉,像一块上好的玉石,舒服极了。我慢腾腾地睁开眼睛,待视线清晰,忽地睁大我的猫眼。我下意识地坐了起来,还连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先前那个奇怪的梦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为何我为何会和风衍睡在一处。而我们身上都只穿着皱巴巴的里衣。

      被我这么一折腾,风衍也醒了。相比起我,他就淡定多了。他看我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伸向我的脸。

      我的头一偏,和他的手正好错开。此时我已经将头埋进了花被里,并未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一把将我从被子里拎了出来,手掌硬是抚上我的额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被迫与他对视,已是羞愤难当。

      “我将你从那冰室中捞出来,你连半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吗?”风衍的语气微冷。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我嘴硬地回道,之前对他的种种愧疚和怀念早已抛诸脑后,“我明明在广寒宫待的好好的,你凭什么又把我带回来?”

      一想起来我在这里闷了三千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他冷笑一身,我顿时毛骨悚然,又往后退了几步,“若我晚来半个时辰你可就真醒不过来了。”

      记忆中的风衍总是对什么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这三千年来我也从未见他动过怒。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当时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委屈地流下了眼泪,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都忘了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与你有什么相干?”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天天被你关在这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对,外面的那些事你是早就厌倦了,可我不是!我从有记忆以来从来就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我上辈子是倒了什么血霉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碰到你!”

      我哭得痛快,说得更痛快。我这三千年来从来没有这样数落过谁,就算是句芒从西荒弄来几条凶猛的蟒蛇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也从未这样责怪过他。不知怎的,我将这阵子受的气都一齐发泄到了风衍身上。

      事后想想,我觉得风衍也挺无辜的。而这种愧疚心理在句芒来了以后更是有增无减。

      等我把最后一滴眼泪擦干净、重新抬起头时,风衍早就没了踪影。站在我面前的是面色严肃的句芒。

      因我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此时更是没脸见人。所以看到一身绿衣的句芒站在我旁边,我反常地没有像个火药桶一样炸了毛。我安静乖巧地坐在床榻上,垂着头,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骂得很凶吗?将青帝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句芒冷哼道。

      风衍那一代创世神族无父无母,更没有什么祖宗,我在心中默默补充道。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骂过谁。

      我难得地继续保持沉默。

      “羲和啊,那个望舒仙子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了他和青帝吵翻了脸?”句芒语重心长地说。

      我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他,一头雾水。若是他不说,我早就把这个名字抛到西荒去了,哪里还会记得他到底叫望舒还是舒望。

      “你提他干什么?”我不解道,愈发觉得句芒今日不太正常,“他只不过是我恰巧碰见的,又和风衍有什么关系?”

      “羲和,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句芒抬手敲敲我的脑袋,“几千年来,是谁救了你的命,教你仙法,陪你练剑,给你读书,包容你所有的缺点,无怨无悔。青帝的心意,你还不知晓吗?”

      我愣了一愣,觉得他说的却有几分道理。我的法术是他教的,剑法是他教的,连读什么样的书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他教的。我今日说的那番话,确实太过分了。

      只是风衍的心思,我怎么会知晓?他平日里狡猾的像是一只白狐狸,心机叵测,看样子耍过的花招比我吃过的米粒还要多。狐狸的心思我一只花猫怎能猜得出来?

      “我知道了,”我继续垂头道,闷声说道,“我会亲自向他赔礼道歉,保证以后不会那样对他说话了。”

      “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句芒瞪着我。我觉着他跟了风衍这么多年算是白跟了,风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是半分也没有学了去,还和三千年前我初见他时一样,一点就着。

      “我当然听进去了。风衍的好,我会永远铭记在心;他的大恩大德,我羲和这辈子没齿难忘。就算是变成鬼我也不会忘记他,”我摇头晃脑地说,“至于他的心意,他对我这么好——”

      我此时眼睛正好与句芒的对上。他的眼睛中似乎有火光在跳动。直觉告诉我,那火光之后掩藏的那句话,应是我不能承受的。

      电光石火之间,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前笼罩在眼前的种种迷雾都随之散去。

      “他该不会是想收我为徒吧!”我拽着句芒绣着卷草纹的袖子,兴奋地叫道。

      我的话如同一瓢冷水,将句芒眼中跳动的火光硬生生地浇灭,连点火种都没能留下。

      “朽木难雕,朽木难雕啊,”他不住地摇头,“算是我多事,没和你说过那些话。”他扯开我的手,拂袖而去。

      “你等等,你还没告诉我风衍去哪了!”我扯着嗓子冲他的背影喊道。

      句芒停下脚步,声音竟显得有些沉闷。“青帝去了昆仑山西王母处议事,三天两天是回不来了。”

      我听他这样说,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是因为风衍不在,没有人给我做糖醋排骨吗?

      我看着句芒做的清蒸鲤鱼,觉得手艺不比风衍的差到哪里去,果断否认。

      是因为风衍不在,没有人陪我练剑吗?

      我拿着残魄剑,站在太清池旁的柳树下,觉得没有人来指摘我招式的不到位也是件蛮舒服的事。

      是因为风衍不在,没有人给我弹琴吗?

      我躺在绛雪树最舒服的树干上,觉得没有琴声来扰了我睡觉的清静,真是惬意。

      是因为风衍不在,没有人教我仙法吗?

      我看看扔在一边的竹简,觉得没人催我背那些拗口难记的口诀能让我多活好几百年。

      我寻不出什么缘由,但心里的失落感与日俱增。最后竟然发展成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每次一看到殿内殿外的那些旧景,我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过去的日子虽然无聊,但那种无聊是两个人的无聊。两个人的无聊和一个人的无聊,多少都是有些差异的。

      我终日神色恹恹,最后干脆一头扎进了酒窖里,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句芒看到我醉酒的样子,起初还嫌我一身酒气,数落我几句;但后来看的次数多了,连说都懒得说了,也就是微叹口气,就又去忙活自己的正事去了。

      我在醉酒后的梦境中却过得很好。

      在梦境中,风衍陪我下棋,陪我说话,吃着我快烧糊了的菜也不嫌弃。

      在满月那天,不知是因为月光太盛,还是因为有风的缘故,我浑浑噩噩间竟然神思清晰起来。我能感觉得到,凉如水的月光、拂过面颊微微发痒的微风、手中握住的还带着凉意的酒壶——这一切都太过真实。这真实感提醒着我,我又回到了那个没有风衍的真实世界中。

      在这一刻,我真正地豁然开朗。我失落,我彷徨,我日日醉酒,不过是因为少了一个风衍而已。

      不错,只是因为少了一个风衍而已。

      我要去找他。

      我这样想着,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不料一个踉跄,手里的酒壶掉在石板地上摔了个粉碎。紧接着,我就要摔在这一地碎片上。

      碎玉被青色的石板衬着,泛起幽冷的光芒。

      如果风衍在就好了。我再次想起了他。

      如果风衍在,我一定不会就这样摔在一地碎片上;如果风衍在,我一定不会这样日夜醉酒;如果风衍在,我一定会日日喜笑颜开。

      我之前说的那些碰到他就是倒了血霉的话真是混账至极。若我能收回那些话,让风衍重新回来,我愿意减寿千年。

      不知是不是哪个神灵听到了我在心里说的那句话,就在我快要触到地面上时,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只凭着这双手的触感,我便能断定他是风衍。

      我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借着酒意竟将手伸向了他的脸。他侧开脸,躲过了。

      “半月未见,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了。”他皱起眉,理了理我纠缠在一起的长发,又掏出个帕子来擦擦我的脸。

      我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却没有直视我的眼睛。这不太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见我站稳了,他便放心地收了手,可依旧没有看向我的眼睛。

      “先前那数年是我不对,”他转过身,声音清冷,我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我不应该把你拘在身边那么多年。我已和西王母说好了。你领了桃花神的神职,尸位素餐这么些年,也不太成体统。下个月,昆仑山便会来人将你接过去。从此,你便是昆仑山的人了。”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去了昆仑山莫要再耍小孩子脾气,那里比不得瑶碧殿。夜深了,快回去吧。”他最终轻声嘱咐道,留给我一个飘逸的背影。

      我身子一软,最终还是倒在了那一地碎片上,就连脸也被割了道不小的口子。之前洒在地上的半壶酒,此刻正刺痛着我的神经。

      可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风衍要赶我走,他不愿意再看到我了。

      我突然想起他已活了十几万年,而我只活了三千年。我们相伴的这三千年,对我来说是全部的岁月与美好;对他来说,却只是他漫长生命中转瞬即逝的一页罢了。

      我又想起半月前他驾着扶桑神车从海面跃出的那金光灿烂的一幕。是啊,他是青帝,是能收拾得了别人都收拾不了的烂摊子的青帝风衍。他的名号在六界无人不知,他的那些赫赫战功在九重天无人不晓。提起他,没有人不尊崇,没有人敢轻视。就连如今执掌六界的黄帝轩辕在他面前都是小辈。

      而我又是什么呢?担了个徒有虚名的神职,不司其职三千年。在风衍手下调教了三千年,连个神女的品级都没有混上。

      骄傲如我,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挫败感。这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我虽觉得没有脸面见他,却也不想离开瑶碧殿。我之前苦苦追寻向往了三千年的外面的世界,现在变得一文不值。

      人心真是个很奇怪很别扭的东西。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抵就是如此了。

      我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不想离开瑶碧殿,不想离开风衍。

      我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若是风衍不同意,我就死皮赖脸待在瑶碧殿不走;若是他还不同意,我就一头撞在瑶碧殿的柱子上。

      我瞧着殿内那结实的楠木柱子,摸摸我的脑袋,还真怕自己被撞傻了。若是被撞傻了,岂不是风衍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不行不行,撞柱子这个主意不行,还是换一个吧。

      对了,不是有残魄剑吗?到时候我提着残魄剑,就算是本来没气势也能硬造出三分气势来,然后我把剑一把拍在桌子上,冷声威胁道,若是你敢把我赶走,我就和你拼命!

      显然,我对于如何与风衍拼命这个问题还没有想好,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用翠鸟羽毛做的刷子把残魄剑从头到尾擦了个锃亮。

      一月十七,天气稍阴,看上去是要下雨的样子。我向来都比较迷信好天气能带来好运这个说法,原本十二分的士气被减成了九分。

      我找到风衍时,他正站在绛雪树下拿着皓华剑练着一套令我眼花缭乱的剑法。

      九分的士气变成了三分。

      待他练完最后一式,地上扬起的树叶与落花都被剑气化成了细小的碎片。刹那间,落英缤纷,满院芳华。

      他潇洒收剑,我连三分的士气都没有了。落花残叶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突然想象出我也被他切成丝丝缕缕肉片做成红烧猫肉片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转身欲逃走,他却眼尖地发现了我。

      “羲和。”声音清冷,我又打了个寒颤,生怕他找我秋后算账。可我又不敢不回答他。

      我低着头,慢慢转过身,却发现他已经走到了我身前。我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得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那一双白色锦履上。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他甚为和蔼地问道。

      “我不想走。”我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纵使耳力好如风衍,也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走!”我猛地抬头瞪着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终于将这句话喊了出来。我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可我不想退缩,也没有什么能让我退缩的理由。

      “我不想去昆仑山,”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不想去。”我再次重复道。

      风衍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可我继续盯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很想走吗?不是冲我哭着喊着说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吗?”他朝我步步逼近,可我不愿意退缩,不愿意屈服于他的威压。于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甚至到最后,我们俩的鼻尖只差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你不是说,待在这里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吗?”他看向我,终于露出了些许怒气。

      我要怎么说?这是个连我自己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如今却要抛出个能让风衍相信并把我留下的答案。

      风衍何许人也?我们相伴三千年,他早已将我看的透透的。我在他面前,毫无“秘密”二字可言。

      可这次,我并不想告诉他实话,至少不是全部的实话。

      “因为你对我很好,你教我仙法,陪我练剑,为我读书,和我朝夕相处了三千年。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了解我的人了,”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再找不出一个人对我更好了。”我露出个招牌式的笑容。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风衍垂着眼眸,神情让我觉着奇怪。他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在小心地呵护着什么易碎的东西,不愿抽手离去,也不忍冒然上前。

      “我?我就是不想走。你若是赶我出瑶碧殿,我就死赖在这里不走;你若是非要赶我出去,我瞧着那楠木柱子倒是不错,”我一时间忘记了之前自己的种种担忧,只是为自己想出的主意得意洋洋,“我觉着我如果扑上去——”

      “简直胡闹!”风衍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可我仍然嬉皮笑脸。

      “或者我瞧着我的残魄剑也不错。反正只要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我越说越高兴,简直要手舞足蹈起来,“或者你把你的衣服借我一件,我把它给裁成布条也不错……”

      我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把之前想到的没想到的,一股脑儿地全都说了出来。待我说的口干舌燥,却发现风衍早已面无表情闭目养神起来,好像我是生是死都和他没有关系。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若是他真把我赶去了昆仑山,我还真要去上吊不成?我悲哀地想,发现自己对这条小命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我说着玩的,你别在意……”我讪讪地赔笑道。

      “我也说着玩的,你别当真。”他睁开他的狐狸眼,牵起唇角,那一瞬间,我竟然看走了神。

      怎么说呢,美人一笑,天地失色。我突发奇想道,若是风衍生成个女子,绝对能评上九重天第一美女,将那常仪踹下榜去。想想我就觉得解气。

      “你说什么?”我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我说我也是说着玩的,”他的眸中带着笑意,“我说要让你去昆仑山,不过玩笑话罢了。我觉得你模样生得好看,性子也活泼,看上你了,想娶你当我的帝后,又怎么会赶你去昆仑山呢?”他望向我的目光,温柔如春水。

      我看着他那温柔如水的目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你——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口不择言,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慌乱中被石头绊倒在地。风衍过来拉我,却和我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觉得他完全有能力不让我摔倒,可他没有这么做。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压在我身上,我成了他的肉垫。别的地方都好说,只是胸前被压得生疼,我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他似乎对我为什么抿紧了嘴唇了然于胸。看着脸都要皱在一起的我,他竟然又露出了笑意。

      他是不是脑袋撞在了殿内的楠木柱子上,所以今日才如此不正常?

      “看来西王母说的果然不错,”风衍撑起身子,目光轻扫过我的身体,“你确实该去着女装了。羲和,当我的帝后,好不好?”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羲和,当我的帝后,好不好?”他重又说了一遍,直视着我的眼睛。

      帝后,青帝风衍的帝后……我的脑子一片混沌,又想起来了半个月前他在扶桑神车上被金光笼罩的情景。

      六界朝贺,万民称颂。

      风华如此,尊荣如此,真的是我可以承受之重吗?

      见我久久不答话,风衍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我诧异地望向他,只听见他说——

      “和你开玩笑罢了,你还真信了不成?”他轻轻巧巧地说道,站起来掸掸衣衫,将夹杂着黄土的草屑抖落在地。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决定从此不再怀疑他和句芒到底是不是一对断袖。

      “风衍,你找打!”我一跃而起,提着残魄剑追了上去,嘴角却是轻松地上扬。

      淡淡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我突然发现今日的天气也是极好的。只那微微弱弱的阳光便能将我的内心照亮。

      瑶碧殿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并不是因为陈列摆设,而是因为这里的人和事,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嬉笑打闹,好不快活。

      对我而言,只是因为风衍在,我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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