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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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巷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原本还算宽敞的一条巷子，此时显得过于狭小了。
江停一到，巷子中间便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江家这回怕是摊上事了。”
“你说这江家二爷是那样温吞的一个人，怎么就得了江绥这样的一个儿子，二爷当年葬身沙海，没受这江绥的气，看来倒是福气了。”
“哼，这回江停纵使是有黄金万两，铁拳无数，这杀人一篇，也是翻不过去了！”
“我听说江绥是在城外捡到的那个小孩，小孩瘦是瘦了点，但是人还是好好的呀，这怎么莫名其妙就死了。”
“哪里是莫名其妙哟，是被江绥拿鞭子活活抽死的，大富胆子大，刚刚扒墙头望了的，人用草席一卷，还搁院子里呢。”
“真是造孽哟！”
……
从巷子这头到巷子那头，江停一路上听到无数人在谈论，尽管大家在他经过的时候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可是他是习武之人，听觉比一般人要灵敏多了，所以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漠巷江家大门紧闭，管家趴在墙头用棍子驱赶试图爬上墙的人，见到江停来了，立马溜了下去，然后开了门，让江停进去了之后，又立马把门给栓上了。
“那小孩是从哪里来的？身边有无亲人？江绥为什么要打死他？江绥呢？”
一连四个问题抛出，管家有点慌，但还是一一回答了，“小孩是少爷前天出去泛舟的时候捡回来的，当时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他一直不说话，少爷便用鞭子抽他，少爷下手没个轻重，就把人打死了，这会儿人正在经阁里抄经忏悔呢。”
江停瞥了他一眼，冷哼：“少帮着他说话，江绥那德行我不清楚？还不知轻重？忏悔？去香楼里给我把他弄回来！”
管家见自己的谎言已经被拆穿，于是灰头土脸下去了。
江停对漠巷江家的熟悉程度堪比霞江口江家，很快就到后院了。
一卷草席就摆在后院正中央，从席子里面露出一缕发丝来，知道里头裹了个人。
江停走过去蹲下，一扯草席，里面的人便翻落了出来。
是个小孩，年纪看上去比自己女儿江重绮大不了多少，脸颊削瘦，蜡黄，发梢分叉很厉害，一看就是过了很久朝不保夕流浪生活的。
江停原先还很好奇，江绥怎么好心了，会捡个人往家里带，看到这个少年，他就懂了。
纵使面颊削瘦，脸色蜡黄，可是少年的相貌还是相当出色的。
草席再在手里一翻，少年便被卷进草席里头了。
江停站起来，用方则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然后坐在中堂等江绥回来。
期间，江停让方则去棺材铺里买一口棺材，让府里的下人将后院的那个少年拾掇一下，又让几个青壮年去郊外挖了一处地，准备下葬。
江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这个伯父，畏畏缩缩进门，一瞅见中堂上面坐着的是江停，立马就跪下了：“是绥儿不好，爹爹死得早，大伯这回要救我啊！”
江停被气笑了：“你还晓得你不好？幸亏你爹死得早，不然不知道要跟着你遭多少罪，你爹江倾，那在承州也是响当当一个和善人，你把你爹的脸都给丢尽了！”
“绥儿真的错了！”江绥嚎的更加卖力了。
“你犯了案，三代都要跟你背锅，且不说后代入仕，就是你重绮妹妹，以后姻缘大事只怕都是问题。”
江绥嚎不出来了，他抬头望向坐在太师椅上玄衣的男人，男人脸上再也没有恨铁不成钢，有的只是思考解决麻烦时的困惑。
江绥知道，江停这一回是想要把他当麻烦解决掉了。
“好好吃顿饭，然后去衙门投案吧。”江停说完站了起来，然后准备出门。
这是他救命的稻草，江绥不能放手，他扯着江停的衣角死活不放手：“爹爹死得早，绥儿便一直将大伯当父亲，大伯膝下只有重绮那丫头，百年之后，总归是绥儿来料理身后事的，伯父不能不管绥儿啊！”
“你还不知悔改，你若是我的儿子，十个你我也杀得，放手。”江停说。
江绥不放手，江停便一脚将他踹开，然后一拂衣袖，出门了。
江绥瘫在一边，望着那玄衣人影出门，然后带上门，将最后一点光亮也带走了。
……
江重绮坐在房顶上，从中午坐到日暮西山，二娘秀乙在院子里喊了她几次，让她下去吃点点心，她不搭理，自顾自想自己的事情。
她想离家出走。
她想拜师学艺，闯荡江湖。
出了霞江口，再往北面走，去找传说中居于大漠里的漠北大侠，跟着他学习上乘的武功，然后回到中原来，参加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就算不能夺得武林至尊的宝座，但是一战成名，天下皆知她江重绮，那也是好有意思的呀。又或者是，武功学个一般，但是有劫富济贫的能力，以后就做一个暗夜里的大侠，那也是好的呀。
嗯，就往北边去，去找漠北大侠。
江重绮越想越美，她似乎看见一条闪着金光的道路在她面前展开。
可是当她爹踏着晚霞进门来的时候，她就觉得那条闪着金光的路一下子变得灰暗。
若是往常，她爹看见她坐在屋顶上，必然是要说什么“女孩子家家的爬到房顶上去成何体统”的话，可是这一回，她爹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啥也没说就进门了。
二娘见此，立马站在墙根底下说：“绮儿，赶紧回房，你爹今天不正常，咱们别触他霉头。”
江重绮觉得也是这样，于是立马从房顶上下来，然后往自己房里去。
虽说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但是还是很好奇她爹到底为什么变得如此不正常，于是就找了个离她爹远远的地方偷瞄。
她爹先是往浴室去了，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玄色粗麻的衣裳，以往狂乱的头发这下梳的规规整整的，随后他又回到正堂，让方则拿了纸钱，香烛，然后带了几个壮士出门了。
这一身的行头，这阵势，怎么看着就像是去奔丧啊……
江绥弄死的那个小孩，用得着她爹去主持吗？
“江重绮，你过来，跟我一道去祭拜你死去的夫君。”江停说。
江重绮只觉得头顶电闪雷鸣，“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夫君了？还死了？”
江停闭眼站了一会儿，然后睁眼：“江绥打死了人，你以后不会有夫君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少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