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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虚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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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重绮确定两江鬼就是在明锦山庄,可是她将明锦山庄翻了一个底朝天,没有翻出那两江鬼。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护院也翻找得不耐烦了,望向她:“江姑娘,您看您,这明锦山庄也翻找了一个底朝天,可是就是没有那两江鬼啊,江姑娘您还是快些离去吧!”
另一个护院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江姑娘还是快些离去吧!”
江重绮瞅了两人一眼,然后自己往明锦山庄外走去了。
远来客客栈。
金鹄生坐在靠近客栈门楣的位置上,瞧见江重绮从街道口走过来,立马又倒了一杯水,等江重绮进门的时候,立即将茶杯递了过去。
江重绮正想着事,完全没注意金鹄生递过来的茶杯,身子从金鹄生身边擦过去,茶水泼了金鹄生一手。江重绮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金鹄生,满眼间俱是困惑。
金鹄生瞧着她,见她眉头紧蹙,便问:“跟丢了?”
江重绮点点头:“我分明是看见他往明锦山庄里去了的,可是我进去,把明锦山庄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来。”
金鹄生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抬头,唇角笑意玩味:“江姑娘可能是眼花了吧,那两江鬼怎么可能往明锦山庄去,明锦山庄住着的可是武林盟主啊。”
江重绮摇头打断他的话:“我不会眼花的。”
金鹄生眉梢一挑,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继续笑,只是这回的笑更加有深意,“江姑娘,眼见不一定为实。”
“可是如果连眼睛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那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江重绮道。
金鹄生一怔,没有接话。
江重绮摇头笑笑,径自上楼去了。
金鹄生望着她的背影,调过头来,又望着外头。
夜已经深了,外面什么都看不真切,屋舍幢幢,却只是几抹更深的黑影,若要说什么都看不见吧,却又分明能够看见那深深浅浅。
金鹄生摇头叹了口气,“眼见不一定为实,好比是那徐意平,你见着是那徐意平,可是人家早已不是那个徐意平了。”
……
关于两江鬼的传闻,起初是在平川兴起的,后来武林大会结束,两江鬼的传闻也没了。
江重绮是最后见过两江鬼的人,她刺了他一剑,可是她觉得他还活着。
人海茫茫,江重绮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找。
金鹄生坐在客栈里喝茶,又一次见江重绮从外面回来,倒了一杯茶,说:“那两江鬼说不定死了。”
“他武功那么高,不会那么快死的。”江重绮道。
金鹄生笑着摇头:“没有武功的人会死,有武功的人一样会死,那两江鬼又不是神,伤那么重,血流那么多,如果不及时治疗,必死无疑。”
江重绮摇头:“看我就是觉得他还活着。”
“他死了。”金鹄生淡淡道。
江重绮有点没听清,“什么?”
“江姑娘,你难道终其一生就指着复仇而活吗?”金鹄生望着她,眉眼间是难得的正经。
他有一张极好的皮囊,平日里嘻嘻哈哈也让人厌烦不起来,这下正经了,眸光深深,更是让人挪不开目光。
江重绮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歪了一下头,笑了,“可我除了复仇,还能做什么呢?”摇了摇头,像是自嘲,“我爹,我二娘,我的江家,我江家的兄弟们,都死了……我的夫君,也已经不记得我了。”
“江姑娘,过往的一切都有存在的意义,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徐意平不记得你,那你有没有想到要体徐意平找回那些过往呢。”金鹄生道。
是啊,徐意平是不记得了,可是她清楚的记得呀。
起初,她爹说她夫君死了,牵着她去葬他,结果她将他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再之后,他就留在了□□忙府上做一些修剪花枝的活计。
他们一起去衙门里保江绥出来,后来被打劫,是他护着她,她没受伤,他却被揍得鼻青脸肿。后来他就成了爹爹的关门弟子,又传出了他要同她争夺家产的谣言,她也是在他离开的那一个上午,觉得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啊,也是那时,她急切地想要证明,她是一个好姑娘,是一个值得喜欢的好姑娘。
幸好,他只离开了一天,没有像她那样斤斤计较。
他待她真的是极好的,练功辛苦,他便不愿意教她,只巴望着自己练好了,来保护她就好了。
她十五岁那年,同他一起上街,看上了赤青两色的穗子,可是江绥也看上了,他被江绥揍成了一个猪头,最后拿回了那穗子。也是在那是时候,她问他,愿不愿意娶她。
她一向是大胆又扭捏的,不要脸又骄傲的,问他愿不愿意娶她,确实郑重再郑重的。
她十五岁,想把往后的五十年都交给他。
幸好啊,他愿意。
她记得很清楚,过往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
“金鹄生,你说的挺对,意平哥哥虽然不记得了,可是我可以说给他听啊。”
姑娘说那话的时候,眉梢弯弯,眸子里头像是被人撒了一把星子,熠熠生辉。
金鹄生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无端端的,嘴角就牵了起来。
这才是有“重绮”这种名字的姑娘啊。
江重绮出门了,这一回没有带着她那把寸步不离身的长剑。金鹄生坐在门边喝茶,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收拾行李乘船回福陵了。
想他金鹄生,从来都是佳人在侧,这回居然给旁人做了嫁衣……也罢也罢,只当是存善了。
……
江重绮手握赤青两色穗子往明锦山庄去,守在明锦山庄门口的护院见了她,只当是没见到。
他们庄主都头疼却又无可奈何的人,他们也只当不存在好了。
明锦山庄今日很热闹,江重绮听庄上仆人的对话,很快就知道,原来李清玉在庄上做客。
同李清玉一道来的还有其小师妹李酌玉,这是江重绮撞到徐意平面前才知道的。
江重绮去的时候,李酌玉正坐在一架蔷薇花下看书,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句子,竟掩住唇角痴痴笑了起来。彼时徐意平正从花架那边走过来,见李酌玉笑了,竟愣在李酌玉十步远的地方。
江重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坏了,她太清楚那目光是何种意思了。
她往常望见徐意平,也是那般痴傻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