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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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四阿哥已经走了，我没有让纤舞来给我梳妆，一整个上午都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只着寝衣。晴雨进来过几次，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见我不理睬她，也只能无趣的离开。
待到中午要进膳时，我才将纤舞唤近来给我打理面容。
中午我一般吃得都很少，基本就不吃主食。所以做得也比较简单，我胡乱的塞了几口就起身。本以为晴雨守在我身边，等着我漱口，却不料她在一旁发起了呆，直到我自己都安置妥当她还是没有回魂。我知道，她是在想晴雪了，她人虽然在我这，也见她有笑容，却知她根本就放不下她那个傻姐姐。话说回来，我又何尝放下了。
“晴雨，回魂了”
“......”
我无奈的摇摇头，纤舞端着茶点进来，我冲她努努嘴，她歪头看了一眼晴雨，用手肘撞了一下晴雨。
晴雨没有防备，被纤舞一撞唬了一跳。我瞪了她一眼，便从她身旁走过。
“走吧”
她俩不明所以的跟着我，我只顾自己一个人的朝前走，却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我还在想要不要问问纤舞的时候，纤舞到先出了声。
“主子，咱这是要去哪啊？”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冲她一笑，“去探病呀，不是说不去会失了礼数么？”
“去李夫人那么？主子，还是命人先跟高总管那知会一声的好，让他们也准备准备。”
我用手指头戳了一下纤舞的脑门
“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是谁？去哪还用知会他高无庸？还准备准备，准备什么？如何应付我么？”
纤舞见我面色不好，也不敢再抬头看我，倒是嘴里嘟囔着什么，这些日子这个丫头在我这里越发的调皮，是我的纵容，心性倒是跟当初的晴雨有几分相似，我也从不会去约束她。
“大声说出来，在嘟嘟囔囔的看我不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纤舞始终没有抬头看我，也不回话。我低头瞧她，却看见她眼泪先落了下来。我有些慌乱，不过就是语气稍微重了一些而已，看来是被我给宠坏了。
“你哭什么呀？丫头，我说什么了么？别哭了”
我示意晴雨也帮忙劝劝，这丫头怎么这么禁不起逗啊。
“纤舞妹妹，我家小姐就是这么个脾气，她也不是真的责怪你，她越是这样说明她就越是稀罕你。快别哭了，都成了小花猫了。”
我站在一旁，撇撇嘴，到底是小丫头，娇气的很。
“福晋都不知道，您瞪起眼来有多吓人。我也只见您这样过两回，您是实在气急才会这样的。”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反正我瞪眼睛的时候也看不见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晴雨用手帕给她擦拭着脸颊，我只是看着。只这一幕，我有些辛酸。为晴雪，也为我自己。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晴雪两姐妹虽然很亲近但到底碍于身份的原因也是不能够多的交心的，而费扬古夫妇俩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不是我的父母，我的心性还是属于司徒姗的，从来都不是绫香的。
对四阿哥我是矛盾的，这样的环境下来，我甚至还不比纤舞来的幸福简单。
“福晋，丫头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纤舞哀求的样子很可爱，她本就是圆圆的脸型，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想不喜欢都难。
我伸手掐掐她的脸，对她呲牙一乐，“看在晴雨小妞的份上就饶过纤舞小妞吧，不过，下不为例。”
“主子又在逗人了，都是为人妻了，还这般不正经，要是让福晋瞅着了准是一顿说法。”
我才懒得理会她们对我的“意见”呢，把纤舞推到身前，示意她带路。我与晴雨在后面随着她走。
雍和宫内最深处是万福阁，万福阁东西两侧有两所简形院落，西侧是延绥阁，东侧为永康阁。
雍和宫大殿院落距离万福阁院落并不远，穿过永佑殿就可以隐约的看到万福阁院落，因为它是整个雍和宫内最高的建筑，通高２５米，不可否认，在这个年代一个２５米的建筑算是很高的了，而万福阁主楼中间三层，面阔五间，进深五间。
我最喜欢的是那飞廊，它将三阁相连接，浑然一体，十分壮观。而万福这个名却不是四阿哥取的，而是他的儿子，未来的乾隆皇帝，因为“万佛”与“万福”相似，故而得名。而眼前的建筑也并非是现在的雍和宫内的样子，相比之下很朴素、简洁。
四阿哥不愧为信佛之人，除了大书房内的欢喜佛之外，这万福阁内还有各种的佛像，纤舞说也没有细数过，只说是少达百尊多达千尊。而我知道，在乾隆年间，这里的佛像多到一万多尊。
据纤舞所说，李氏和那些夫人们就住在万福阁院落内的东西两侧永康阁和延绥阁内。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氏有自己独立的院落，其他几位都是在一个院落里不同房间而已，平日里也甚少有交集。
李氏嚣张跋扈，对任何人都不看在眼中。平时指高气昂惯了，而四阿哥又限少去那些夫人的院落里，就更加深了李氏娇纵的态度。再加上她又是进府最早，育有子嗣最多的女人，也就更稳固了她的“地位”。
我倒是对这些不太感冒，对于李氏我心里是有底的。倒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曾是费扬古府上的奴才这层关系，而是那李氏看似心机及深，实则却是纸老虎一个。别人算计都在心中，她却全露在面上，我能看出来的四阿哥也是应该可以看出来的。
我不怕她能闹到哪里去，她到底也算是大家闺秀，看脸色，懂分寸的道理也未必会都不晓得。只要是在我的底线之上，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支眼的随她闹去，我也乐得清闲罢了。
李氏住在延绥阁内，我人没进到里面就听见了里面的笑声，很刺耳。我略听了一会儿，高无庸和几个小苏拉在说笑，而说笑的内容是孩子。
我带着纤舞和晴雨进到了里面，高无庸背对着我，在地上半跪着，他面前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年龄稍显大的臃肿的女人。他身前的丫头看到我先是一滞，随后连忙俯身问安。我冲她们一摆手，不再理会。而高无庸将身子转过来后我才看清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孩。
那个臃肿的女人连忙上前将孩子揽到自己怀中，看样子她应该是就是那女孩的乳母。我又向前走了几步，高无庸始终都是低着头，不抬头，也不打千请安。我从他身边过，扫了他一眼。
“高无庸，你的规矩都让夜叉叼了么？”
高无庸听我说完忙跪了下来，“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
按照规矩，府上总管是根本就不需要行如此大的礼数的。而今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在下人面前做做样子，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早就看到不想再看。
“起罢。”
他起身后冲后面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一摆手，那女人便要向里间走去。而在我身后不远的晴雨却早她一步将她拦住，不伸手去抱孩子也不让她能离开半步。
“这便是小格格么？晴雨，抱过来让我瞅瞅。”
晴雨伸手去接孩子，那乳母却这啊那啊的始终不撒手。高无庸想上前去游说，见我瞪着他，又站回了原地，只是轻咳了声。那女人见高无庸如此，将孩子紧紧搂着绕过晴雨抱到我身前。
那孩子不哭也不闹，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红仆仆的小脸上还有些灰渍。额头有些许的薄汗，见我看着她，伸出手来，清清楚楚地说了句抱抱。她这一句话，让这院子的每个人都一惊。我却是很自然去接她伸出的小手，却不料被那女人给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我有些哑然，看着她，只见她搂着孩子一俯身，给我打了个千，然后毕恭毕敬的道：“福晋可不要让小格格缠上，格格年岁小，心性不定，万一伤到了您，老奴可是担待不起啊。”
她说的有情有理，我听得是气的想要跳脚。这老女人摆明了是怕我会妒嫉羡慕产生恨，将愤怒发到孩子身上。她这样护着，我就偏要抱过来不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想要怎么样还得通过你不成？小格格年岁还小，有哪里可以伤到我？我倒是想听你说说。”
她想要再辩解，一旁的高无庸过来喝斥住了她。
“放肆，福晋是什么身份，还不快滚下去。”
说完，他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便让那女人退下。我也没有强留她，低头看了看那孩子，弯腰将她抱起。把她抱在怀里才感觉，这看似不胖的孩子实则还是挺压胳膊的。
我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脸，继而又对着高无庸问：“可有了名讳？”
高无庸向后退了一小步，躬着腰说道：“还没，一直都是按照出生时的叫法。唤作梅儿”
“梅儿？”
许是听见我的低唤，梅儿抬头看着我，对我一笑。我也对着她乐了一乐，我又看向高无庸，想要问问为什么还没有名字，脸颊一热。
“主子...”
“福晋...”
那梅儿将整个脸都贴在我的脸上，粘粘的，湿湿的。我想要将她推开，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李氏从里间出来，后面还跟着那个乳母。两人样子一个有些焦急，一个慌乱。
我将想要推开的手放到了孩子的后背，将她打横的搂在怀中，轻摇着她。
一边的晴雨笑呵呵的也上前来看，纤舞则是站在我后面，擦拭着我的脸。
我冲她摇了摇头，“不碍的，没关系。”
晴雨从我手中接过孩子，用手帕将孩子脸上的灰渍擦掉。
“小格格这是跟您亲亲呢主子，许是见了额娘高兴的呢。”
她说完这话，我用余光扫了一下向我们这边过来的李氏，她停住了步子。我转头看她，她才又迈步过来。面上虽然带着笑，却不太好看。
“姐姐何时来的？我这是睡昏了头了，竟连姐姐来了都不知晓，这帮奴才也是讨打。怎么不好生伺候着，偏在这吹风...”
我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乳母又将孩子接过去，晴雨看我在看她，绕过我身侧，和纤舞一起俯了俯身子，算是给李氏请个安。纤舞退到我身后，而晴雨则是面对着李氏：“福晋说李夫人身体微漾，前来探探，夫人您身子重，福晋怕奴才们粗手粗脚的伤了您，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就是，我家福晋都已经命人打点好了一切...”
晴雨说完，又退回到我身边来。我面带微笑的看着脸色有些僵硬的李氏，那样貌像极了那时的李慧妍，不甘心、愤怒、隐忍...
李氏虽然也是四阿哥的女人，却是个侍妾。按照规矩，那声姐姐叫得有些逾越。只有我唤她一声妹妹，她才能应一声姐姐。
我唤她，是给她面子，不唤她，是应情应理的。
李氏果然也是明白人，自然知晓晴雨上前说话的用意，而那话中左一句福晋，右一句的福晋，更是点明了这点。
我始终都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而她从刚开始的假装从容，已经是面带尴尬了。又不好在我面前发作，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晴雨的话。
“劳福晋您挂心了，妾身无碍的。”
她挺着肚子俯身，我将她虚扶一把。
“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如今不同往日，身体自然是要细心照料。这都是我应当应份的不是？再者说了，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这个做姐姐的来探你还不是应该的么？”
我话说得简单明了，她也能听得明白。她只是低头不语，想是听出了我话中的损意。
“既然，看你无恙，也就放心了。四爷和我可是对你这身体极为重视，你好生修养便是。”
我将话讲完，又看向一旁的小格格，对她微微一笑。李氏见我如此，连忙拉过孩子。
“梅儿，快，给...给...给额娘，问安。”
她说的僵硬，表情更是冷上三分。我摆摆手，转身离开。不再作停留，只是走至高无庸身旁时，冷冷的说了句，你跟我来。便跨出了延绥阁。
高无庸始终在后面跟着我，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隐约知道，他表情并不好看。
“高无庸，上回我让你把府上的账册交于我，到现在我只看到了各院落主子们的日常开支，衙役、管事、丫头这些人的呢？还有名单呢？”
我没有停下脚步，每走一步说一个字。
“回福晋，下人们的名册和账册这些琐事就交由奴才来办吧。下人的身份低贱，不能入您的眼。”
我停下步子，看向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你在府中也有些时日了吧？”
“回福晋，奴才伺候四爷有一十二年了。”
我从来不知道，他竟可以在四阿哥身边如此之久，十二年，那么在四阿哥还没有出宫建府的时候就已经在四阿哥身边了。如此说来，他竟是个太监？！
这点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回头看他，“这么久了？倒是我大意了...”
他抬头看我，表情有着窃喜。而后我的一番话却让他如履薄冰般。
“这些年你辛苦了，往后你只要负责小格格的饮食起居就可以了，旁的事情就交给晴雨吧，我会让晴雨去你那将账册取回。你也知道，我与四爷对小格格的事情都格外重视，照顾好小格格就是你的责任了。不要让四爷与我失望。”
我将话说完，回头看他的表情。他脸上有震惊、有讶异，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福晋，奴才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尽如人意了，您罚，您打，都随您，只是您千万要对奴才讲啊。”
“你没有做的不好的，相反的，你做的都很好。就因为这样才让你去照顾小格格，不要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会儿子我会让晴雨过你那。你去忙吧...”
他还想再多说什么，我却早已转身。
其实我知道，这样的理由有些牵强，甚至是不可理喻的。对于高无庸，在整个四贝勒府中，他都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的在管理。没有一分一毫的瑕疵，而我也没有绝对的理由容不下他。会驳了他的权也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待我回到房内的时候，纤舞问我午膳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想说我想吃必胜客，却怕这实心眼的丫头真的去厨房说，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除了想吃必胜客之外，我就想吃川菜。
之前在胤禟给我的菜系名单中曾经见到过一些不知名字的菜系，很好奇。
也因为那是极为珍贵的山珍、江鲜、野蔬和畜禽，选料不好选。而且做工极为讲究，我也只是听说过，如今让厨房做出来实属不易。
纤舞看我踌躇不定的样子有些发急，站在我身旁有些慌乱。
“丫头，你想吃点什么？”
我漫不经心的询问，却把她吓着了。
“您是主子，这些膳食自然是您说了算，哪里有奴婢说的...”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忽然想到，之前曾经让高无庸去准备过一些稀奇古怪的吃的，虽然不能说是尽善尽美，却也是可圈可点了，既然高无庸可以做到，那么，厨房也是应该可以的。
川菜的品种很多，但是最为有特色的也不过那么几种，我用笔写下给纤舞看，她却读出声音来。
“樟茶鸭子、鱼香肉丝、麻婆豆腐...”
“行了，你去准备吧。不用这么惊讶，做出来吃就是了。”
纤舞走的时候嘴里还是念念有词的嘟囔着话。我也没去追问，向门口看去，外面一片寂静。自从晴雨来了之后，这院中就清静了不少，那些个整日不得闲的小苏拉们也像是有了方向在干活。纤舞也不似平日那般浮躁了。
说真的，有晴雨在不仅纤舞轻松不少，我也是很放松。
晴雨知道我的所有厌恶，按照我的性子办事。有时，虽然也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总比让我想要做每件事情之前都跟纤舞说一遍要强很多。
闲暇时，想得最多的还是晴雪。晴雨嘴上不说，却始终记挂在心上。她心知带她回来已是破例，想要让四阿哥再去带她姐姐更是难上加难。这个年头，哪有嫁出去的女儿竟像娘家要丫头的。
其实，就四阿哥而言，这到并非什么难事，不过就是我不想如此办事罢了。四阿哥是皇子，嚣张也好，跋扈也罢，要个使唤丫头还是没问题的。问题就出在，现在这个丫头是依尔根觉罗氏的丫头。要过来的理由不好找。
我左右寻思的对策，始终都没有能实现。面上很平静，心里很着急。
我起身站到门外，院中没有人。抬头看看，天真得很蓝，蓝得有些晃眼。如果，那日，四阿哥不曾像太子求情，是否一切又都会不一样了呢。
我不是没有对胤禟说的话动心过，四阿哥身上背负的太多，而我亦如此。两个背负过多责任的人在一起真的就能负负得正么？还是加倍呢？
四阿哥说他所能给我的远比我所想要得多，他的志向一直就不是辅佐太子，这点我很清楚。他的思想和那种不留情面的处事办法从来就没有带给太子过一点好处。唯一可以得到的除了事情的解决，其余什么也不剩。我相信，太子自己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不说。因为他需要，他需要一个替他办事，为他分忧的人。
我了解四阿哥，他有他做事的原则和道理。在朝堂上他是臣子更加是皇子，他能明确的分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把握好角色的转换，这就是他与太子不同的地方；太子始终都不曾认为自己是臣子，他是太子，是未来的九五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感觉迫使他忘记了他的父亲是何等的精明与睿智，也忽略了弟弟们的算计与威胁。
四阿哥利用太子得到了他想要的，而太子却只是记得了四阿哥这次欠了他一个大的人情却傻的忘记看这整件事情背后的操控者，如何将整见事情尽收眼底时的眼神。
是四阿哥太过算计还是太子太过马虎，康熙的心中早就有了了断。我不过就是一颗棋子，康熙用来试探他儿子们的棋子，他可以随时收回也可以彻底的毁掉。
只不过，康熙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四阿哥对我的态度，以及我的身份和我所知道的一切，历史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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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2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