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无悔》滢兮

18、算计

　　离箭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就远远的看到前方的若干人等。最为引人的就是太子爷了，还是那张销魂的“穷摇”式的脸孔，那身段红色镶龙长袍，金色腰带围腰。他一脸笑意的站在康熙身侧，似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只见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通知过魏朱后，我便直径走到康熙面前。
　　康熙不等我施礼就招招手让我过去，我冲着太子咧嘴一乐，示意他换个地方站站。谁知他不仅不动，还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在宫里的时间长了，这基本的功底还是有的。
　　我冲他嫣然一笑。便不在多语。
　　他突然哈哈一笑，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康熙。康熙只看我不语，又转头看了看太子，继而又看向我：“太子说的你可听见么？”
　　我老老实实的摇摇头，看着太子。
　　只见太子向前跨了一步，一握手中折扇：“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亦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咳咳，这正所谓人佩衣服马配鞍，有道理。”
　　嘛意思？难不成我长得还不如这衣服呢？我满脸黑线。太子的诗词肚囊实在是少得可怜，而前面几句摆明了调戏之意。
　　我半委屈半无奈的看向康熙，康熙嘴角抽动，似乐未乐。
　　我环顾了下四周，除了年纪较小的阿哥，其余均是忍俊不禁。
　　“香儿，来。”
　　康熙招我过去，李德全早已把我的专用板凳放好，我敛一敛衣裙，坐下。
　　“以后太子说的你都可以不要听了。”
　　“皇阿玛，我夸香儿也不行吗？”
　　康熙只是抿嘴不说话，魏朱通报说使节已到。先将所献之物以名单告知。
　　我细听下来，均是一些牛羊肉之类以及动物皮毛的物品。而康熙也是闭眼假寐，只在听驼马一十七头时微微皱了下眉头。而他这一皱眉头，一旁的李德全也是一动，我再看看魏朱，只听了听，继而又继续向下报告。
　　我静静的思考着驼马的问题，忽然想到了数字，十七只？老北京人规矩很多，送礼物讲究送双数，吉利。而这蒙古进贡的数却是单数，就连我都觉得不妥，更何况是这规矩的老祖宗了。
　　在这些贡品里，我唯独对那金龙头围腰软鞭感兴趣。
　　待使节走后，我左右寻思着如何向康熙把这件物什搞到手，一旁的十六阿哥却早已不耐烦，争吵着要康熙检阅。
　　康熙命人准备好一切，我本以为我只需要静静的看就可以了，谁知康熙冲我一弩眼，示意我也要下场比试。我无辜的看着康熙，再看看我身着的衣物，冲他眨眨眼。
　　康熙看了我许久，摇摇头：“罢了，总也是那样。”
　　话虽是不怎么中听，但是，只要不用比试也就忍了。
　　我同一旁的魏朱换了位置，准备去看看那对金龙头围腰软鞭。
　　谁知，还没走到第二步，就被康熙喊住：“又打什么主意呢？”
　　我满脸爆满黑线！
　　无奈之下，又转回身子，站回原位。
　　“皇上，绫香在想......”
　　不等我把话说完，康熙就打断我：“你还是别想了，这会子想什么都白搭。”
　　我继续爆汗！
　　耳边传来笑声，不出所料是太子，不敢明里的瞪他，在心中将他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一遍。
　　“万岁，可是这些？”
　　半天都没露面的李德全这会子不知从哪里出来，手上拖着一卷明黄色缎面绸子。见我探头探脑的往上瞅，康熙冲着李德全一努嘴，李德全恭恭敬敬的将那缎子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往上一看，竟是这次阿哥课业优秀的奖励。而我中意的那套鞭子也在其中，我将右手在侧腰衣服上噌了噌，不明所以的看向康熙。
　　康熙只用眼角憋了我一眼，便不再看我。
　　我向场下看去，今日的课业检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上面的除了十三、十四两位阿哥的年纪在十二岁以上，其余的皇子皇孙都不到十岁，这种比试根本就是以大欺小。更何况十三和十四的马上功夫就连太子都不一定是对手何况乎这些小孩呢？
　　我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康熙，可老爷子这回连撇都不撇我一眼，左手轻轻摸着他右手大拇指的扳指，这个动作我要好好想想，貌似每一回康熙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是没憋什么好屁。
　　就在我分神之际，底下的十四阿哥叫嚷着不公平，我抬眼一看才知道，康熙命人将蒙古进献的驼马拉上来了两只分别将十三和十四的马换了下去，摆明了意思。我讪讪一笑，谁知这一笑却让康熙听到，回头凝视我半晌，这半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天知道我这汗已经从手心流到脚心了。
　　“恩，香儿来。”
　　老爷子冲我勾勾手指，我挪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脚进到他跟前。他示意我弯腰附耳，我照做。
　　我侧身的功夫，底下的众人也停止了谈话，均向我们看来，十四眼中的愤怒与不解、十三眼中的淡然与迷茫、九阿哥眼中的好笑与阴遂、八阿哥眼中的默然与算计、大阿哥眼中的张狂与不屑、四阿哥眼中的沉稳与宁静，就连太子也是伸长了脖子想知道个究竟。
　　而我在听完康熙的话后早已彻底石化！
　　“李德全，去准备准备吧。”
　　“是”
　　我看着李德全离我越来越远背影，为自己感到悲哀。
　　不大一会的功夫，第三只驼马闪亮登场。我回头看向康熙，他不置可否的看着我，笑意还残留在嘴角。我恨恨的咬咬牙，单手接过驼马的缰绳，转身谢恩离开。
　　我拉着那畜牲还没走远，就听见了我身后的爆笑声和康熙隐忍的斥责声。
　　我知道爱新觉罗一家子都不HD，可谁知竟是这般的不HD。
　　这下好了不仅没占到便宜，还给自己搞了一堆的晦气。什么叫偷鸡不成拾把米我算是知道了。
　　现在的情况是众人皆喜，独我郁闷。
　　看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轻轻用手梳理着它的毛：“小东西，以后你就跟我混了。可是，我还不知道跟谁混呢。哎......”
　　“呵呵......”
　　一阵窃笑声从后面传过来，我无奈的转头，想要看清到底是谁还在往我这个已经掉进康熙挖的陷阱里的人扔石头。
　　一个不小心就失了神，那细长的有些上挑的丹凤眼此时正微微的眯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白稚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诱人，上扬的嘴角引人遐想。
　　“喂，回魂了”
　　不客气的打掉在我眼前晃动的手，我转过身继续梳理着驼马的毛发，不理会后面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怎么？还真恼了？这倒是稀罕了，人家都说费扬古掌珠的一双眼睛着实漂亮尤其是生气的时候，看来今儿我要有眼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绕到我身前，与我对立而站。九阿哥人虽站到我面前，而我脑中确是第一次见四阿哥时的场景，貌似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你追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放弃脑中不该有的情愫，用一种很高傲姿态看着眼前一脸戏弄的胤禟。
　　他耸耸肩膀，也伸出一只手梳理着驼马的毛发。
　　“皇阿玛是逗你的，你若真是那么想要那鞭子，也不难，我可以叫人帮你照这个样打一个，怎么样？嗯？”
　　我向他那似妖的面上瞅了瞅，瞥了一眼。视线不曾再离过他的脸。不做答。
　　“得，算我没说。这畜牲与马牛不同，性子不好掌握，皇阿玛怕你不能掌控它。”
　　说完，他似是小心翼翼的看看我。
　　我仍是一瞬不顺的看着他，见他有些不解，我答：“继续”
　　只一句，胤禟便明了。
　　他向后退开两步，两只手上下拍拍自己的衣服，然后抬头冲我妖媚的一笑：“怎么样？还满意吗？”
　　我险些被他的表情逗乐，好不容易忍住，上下把他打量一番，右手放在下巴上点点头。
　　“恩，还不错，要是放在青楼做鸭驷能当头牌。”
　　果然，面前的人脸部一阵抽筋。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这样，太子调戏你怎么不见你反驳？”
　　我心底哈哈一乐，面上却不露声色，半蹲下身子，施一礼，慢悠悠的答到：“奴婢冒犯主子了，还请主子责罚。”
　　胤禟被我这一阵一阵的动静给唬住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来弯，直到看见漫到我眼底的笑意才用手指指着我一脸怒意的点着，嘴上却“你你”的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我看着胤禟好笑的表情忍不住哈哈乐出声来，真好，郁闷都发泄了出来。
　　胤禟见我这样，先是好气，却也是在忍不住笑意，跟我一同笑了起来。
　　“去，你算哪门子奴婢啊。”
　　“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
　　我转身去拽驼马的缰绳，却被胤禟拽在手里。我看着他，只见他冲我眨眨眼睛，说：“你可信我？”
　　这样的半玩笑半认真的问答让我有些恐慌，不知如何做答。
　　“九阿哥，你可信我？”
　　“信”
　　这样的回答却不是我最初的想法，《清史稿》中的皇九子生性多疑将狡诈，头脑及其精妙。而眼前的人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清澈的可以看到所有。
　　我有些迷茫甚至不愿醒过来。
　　如果说之前是逃避，那么后面这又算是什么呢？
　　到底是谁招惹了谁？
　　如果说之前是无心之举，那么后面又该如何面对？
　　到底是谁对谁错？
　　“九阿哥，你......”
　　不等我说完他便抬手打断我的话，走到我身后，轻叹了口气。
　　“是我，不好么？”
　　我扑嗤乐了出来，回身看着他的背影，答道：“你这乱七八糟再说些什么啊？有没有重点？”
　　“皇阿玛命我教你骑......它”
　　胤禟用手指着我身侧什么都不知道的畜牲，眼中闪烁着光芒。就从这一刻开始我收回刚才对他那毫无算计的评价，他果然是狡猾的，而且是阴坏阴坏的。
　　本来康熙说只要我学会这驼马并且能够骑上它跑上几圈就将那金龙头软鞭赐给我，而刚刚胤禟却说要给我按照原样做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是好心热心，实际上阴险的很。要是我如他所说不仅日后要念他的好，搞不好这人情还是要还的，更何况我住在宫里，我那有什么康熙是知道的，平白无故多了个跟他一样的物件，这解释起来可是个工程。
　　再者，明明是康熙让他来教我，他却不先挑明反而说一些有的没的，不仅是把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还当了一回大好人。最后康熙怪罪下来，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莲。实在可恨。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看越不顺眼，微微跳了一下眉毛，憋了下嘴：“三天吧。若是三天之后我仍然没有进展你当怎么办？”
　　九阿哥抿了抿嘴，单手把玩着缰绳，并不作答。
　　我继续道：“我是不敢保证三天一定可以，但是我会尽力，你不是说你信我吗？”
　　　他抬眼看进我眼底，我微微一滞。
　　“我敢保证，三日后你必定会。”
　　“......”我无语。
　　　他继续道：“若三日后，你仍然毫无进展，我自当向皇父请罪，这样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我抬手，手心冲向他，他也将手抬起与我一击。
　　　清脆的击掌声回响在御花园内。我暗自高兴，小样的我就不信了，我是说我会尽力的，可没说尽力学会，只要让你完不成任务，就算是我胜利。
　　　这也对得起你刚才算计我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