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的MK之年少无智》闷骚的MK

2、第 2 章

　　第一章
　　二

　　九月一日。早上的阳光不再像八月份的那么灼人，而是温暖着人的短发与短衫。
　　新生老生纷纷结伴走入校门，许久不见的朋友格外亲热，老师们一个暑假不见也忘记了学生们的调皮，个个面露春风。校园充满喜气。
　　我自然也是略有兴奋地走入学校，可惜除了伦也没有人能与我共享这兴奋。也许还有一人，但我实在没有什么勇气找她。暑假刚开始我就知道了分班，还是她告诉我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她对着成绩表，用一个“L”型算法算出了她会分在七班而我在二班，上下隔了两层楼。想到这里我的兴奋顿时收敛了不少。
　　我在宣传栏对了一下班级和学号，她算的确实不错，我在二班，她在七班。于是我背着空空的书包到了新教室。新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了，而且没几个是我认识的。大家虽然都还有点拘束，但都比较热情。班级前门上贴着名次表，我过去看了一下，认识我的人不到10个，令人惊喜的是伦也居然也在这个班。
　　暑假刚刚过去，教室里十分整洁，我坐在我的新位置上，看着认识的同学聚集在一起聊天，开朗的新同学四处搭话。女生们跟着认识的同学认识这个认识的同学认识的新同学。阳光照进教室，让里面亮堂堂的。我突然觉得学校里的生活让我有点期待了。
　　“嘛，重新开始吧。”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我回头一看，伦也正叼着一包豆奶看着我。我看了他几眼，噗嗤笑了出来：“你真的很中二啊。”但是还是很感谢他帮我说出了心声。
　　早自修没有老师，学生们就自由地聊着天。伦也自然是很快地融入了几个圈子，而我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可居然也还有同学来找我搭话，其中居然还有女生。我自然是很乐意地与他们聊了起来。虽然讲起话来还感觉有些吃力，但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烦。
　　早自修很快结束了，第一节课我们的新班主任就来班里了。
　　新班主任叫做戚瑜薇，听底下同学说是刚刚调来的老师。老师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一般不会报出的年龄，但是戚老师说完名字后第一句话就是，其实我的已经24岁了。令全班同学大跌眼镜，因为她进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新来的同学，让同学们安静下来的时候还差点镇不住场子。
　　戚老师教英语，穿着粉色的洛丽塔裙和很长的白丝袜，扎着双马尾，再加上一脸童颜，一眼看过去是不可能推断出她的真实年龄的。戚瑜薇刚进班级的时候就有几个男生咽了几口口水，跃跃欲试地要上去搭讪，没想到竟是自己班主任，不禁泄了气。但戚瑜薇说完了一串自我介绍后他们居然再度跃跃欲试，大概是因为戚瑜薇的自我介绍说的像是在承认错误吧，让他们觉得就算是老师也无所谓。
　　我和伦也对视一眼，不禁偷笑，看来这个戚老师是别想轻轻松松地教我们了。
　　戚老师用了两节课，说了一些班主任该说的话，并且让全班大部分男生都成了她的粉丝。第一节课下课就有很多男生围着她问这问那，然后女生也来了，推开了男生又围住了戚瑜薇。戚瑜薇在人群的表情不得而知，因为我和伦也都没有参与进去，她太矮了人群外也看不到。第三节课是收暑假作业，小组长在课间就决定出来了，男生们十分积极，个个毛遂自荐，班级里各种班委男生占了大半，这种情况我还真是生平第一次见。
　　戚瑜薇在讲台上翻看着小组长们征收来的作业，不时露出难堪的笑容。
　　第四节课也是如此，结束后就是午饭和午休的时间了，戚瑜薇没有要求大家自习而是让大家呆在教室里“自己玩”，自己则离开了。整整一个中午戚瑜薇都没有出现，在下午上课铃响了五分钟后才来到教室。身上的衣衫有些不整，双马尾竟乱了一尾。她这幅样子让班级里的男同学遐想连篇，更多的是捶胸顿足。
　　旁边的一个同学转过身对他身后的男生抓心挠肺，“戚老师果然有男朋友啊，而且似乎就在学校里。”男生们讨论了一中午戚老师有没有男朋友的问题，现在看来，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女生们也是惊呼连连，说戚老师的男朋友如此奔放。讲台下的声音都快让隔壁班听见了，戚老师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赔笑着想让同学们安静下来。这时，一声铿锵有力却不甚标准的“安静”爆发出来，正是伦也君，他在下课的班委竞选中被选为了班长。伦也君一喊，全班居然安静了下来，校内广播也适时的响起，要求全体师生进行大扫除。
　　趁此契机戚瑜薇赶紧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开始分配扫除的工作。伦也君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帮她指点江山。戚瑜薇从讲台走下，将窗台、课桌、地面、风扇等任务分配好，最后来到教室后黑板处，手里拿着学号表对了对，说：“唐马可同学，唐马可同学在哪里。”
　　听到她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挥挥手示意她我的位置。
　　“你来倒垃圾吧，好不好。”戚老师走过来说道。
　　“嗯。”我回答一声，站起来准备把垃圾袋拎走。我一起身，戚老师便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唐马可同学，你好高啊。”戚老师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我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微笑一下，就拎着垃圾袋走了。大扫除只有一节课的时间，二三节课是开学典礼，第一节课下课后，我们班的扫除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戚瑜薇开始整队去参加开学典礼。整队完毕，戚老师走进教室要去关一下最后的一扇窗户，顺手检查一下后头的整理柜，发现原来这整理柜是有二层的，打开一看里面有一袋黑色的垃圾，塞满了整个二层，而且发出恶臭，说不定是上个学期的初三留下来的。戚瑜薇忍着恶心把那袋垃圾拖出来，我默默地走上去，准备把垃圾去扔掉。
　　这袋垃圾不知是什么，不断发出恶臭，而且体积庞大，我双手拎着还会蹭到地面。“唐马可同学……”戚瑜薇看到我拿走垃圾好像快要说什么，看了看已经排好队的同学，还是没有说。
　　垃圾存放处在校门旁，走过去还是有些距离的，要从走廊走到对面教学楼下楼穿过门前大道才能到。我走过走廊，刚下楼梯，戚老师就追了上来。
　　“我来帮你吧。”她说着要来帮我拎袋子，我看了一眼她粉色的裙子没让她得手。
　　“会脏的。”“没关系没关系，其实还是要怪老师，老师刚刚没发现这袋垃圾，”
　　戚老师用力分得了垃圾袋的一角，和我一起提着。走了一段路，戚老师说话了：“刚刚你站起来的时候我被你吓了一跳呢，明明坐着的时候比我还要矮一些，站起来却比我高那么多，是不是椅子太矮了。”
　　“那椅子挺好的。”由于初一不太受人待见，我和老师同学说话都不是很多，说不太好，也许会给戚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戚老师担忧地说：“是不是同学们不太友好？竞选班委时你也没有参与呢。”
　　“没有，只是没什么能当的。”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至少可以做体育委员呢。”戚老师试探地说，“你不会是有抑郁症吧。”
　　我哭笑不得，这个老师说话水平和初一差不了多少，但还是回应道：“没有，我很健康的。”
　　“那……被同学们孤立了？”
　　我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孤立也是需要时间的呀，哪能那么快就被人讨厌，我又不是……”让很多人讨厌一个人确实不需要太久，我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黯然下来。到嘴边的瞎话也停了下来。
　　才聊一会，就到了存放垃圾的地方，这个地方堆着十几个垃圾桶，而且什么都有，恶臭逼人，我和戚老师准备把垃圾袋远远地抛进去，却因为戚老师力气太小没有扔到，只能再过去扔。
　　扔完垃圾我们走向风雨操场去参加开学典礼，我发现戚老师依然有些渴望地看着我，好像在等着我刚才那句话的后续。我哭笑不得地说：“老师，你喜欢看网络小说吗。”
　　“挺喜欢的……看过好多热血校园文哦，不是不是，虽然看过但是没有把里面的故事当真哦。”戚老师突然心虚起来，脸红的样子还真像一个初中生。
　　“老师你是教育专业的吗。”
　　戚老师全身一抖，过了很久才小声地说：“其实我是金融专业的。你可别和其它同学说啊。”
　　“呵呵是吗。”我虽然第一反应是想这样说的，但还是改口了：“这样啊，那老师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当老师啊。”
　　“嗯，老师不告诉你，这是老师的秘密哦”戚老师还中二地吐了吐舌头。
　　“嗯。”

　　毕业典礼后，各班回到教室，老师简单说了几句后便放学了，开学第一天放学是要早一些的。戚老师毕竟是新上任的老师，所以关于这个没有什么经验，说话的时候还磕磕绊绊，不过同学们都很乐的看她这幅样子，倒也其乐融融。我们班放学还是比其他班早了不少。

　　九月二日，正式开课。
　　学生从寒假生活回到正常生活后总会对后者有些厌惧心理，不过再怎么讨厌也得去，至于为什么，那时候的我没有考虑过，也思考不出结果。就像我还不明白智商高不代表拥有完善的人格。那时的我像一个乐天笨蛋一样，去了学校后半天就把这种情绪忘得一干二净。
　　新的班级让我感到无比舒适，我终于在班级里有了一席之地，感到是这个班级的医院。虽然还是不太确定，毕竟相处时间没有太久，但和同学上课、闲聊都很开心，也有自己的圈子，除了伦也还有其他人。我们学校一个年级有10个班，人群基数大，班与班之间联系不紧密，和我分到一个班的原同学也都是几个品行良好不会揭别人糗事的家伙，所以新班级里没有关于我流言蜚语，也没有人刻意地想要远离我。
　　上午是四节主课，戚老师的英语自然也在其中。戚老师教英语，但其实是个金融系的毕业生，不知道这是不是普遍现象，但戚老师的英语水平确实挺高，一口流利标准的华尔街英语。而且上课效率也不错，同学们都很认真，这主要归功于戚老师的自身魅力。虽然戚老师要我保守她不是英语专业这个秘密，但我觉得很快全班人都会知道了。“因为戚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嘛。”英语课下课后伦也跑来和我讨论戚老师的事情。因为也没有其他男生可以和他聊了，其他男生都突然集体爱上了英语，围着戚老师问问题不让她走。我把视线投往门口，戚老师依旧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被男生围在中间，周围由女生拱卫着。
　　“而且戚老师还是混血儿哦，多么完美的设定。”伦也君突然像一个少女一样双手抱胸略带谄媚地说。
　　“小声点，会被别人当成变态的。”我善意地提醒他。
　　“没事（日语），只要告诉他们我是日本人他们就会露出理解的表情。”
　　“不要给自己的祖国抹黑啊！你多少自尊自爱一点好不好。”
　　“啊？伦也酱不是自尊自爱的人吗？人家可是连KISS都……”伦也住口不说了，因为我把拳头放到了他的嘴边。
　　没想到伦也轻轻咬了一口我的手，装出美食家的样子：“咸猪手的香气~”“行家啊。”旁边立马有一个男生搭腔。两人逗乐一番，伦也才继续回到我身边。
　　“不过，戚老师真的很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呢。”我说。
　　“对啊，感觉美好的有些不真实。”伦也说道，“但是，你看那群死宅只不过看到了一个貌似漫画人物的家伙就恬不知耻地凑上去，妄想着得寸进尺，但终究只是一群看不清现实的小屁孩罢了。”伦也双手抱胸，一脸厌恶地指着门口的男生说。
　　继恶心化后他又黑化了。但这段话他是用日语说的，我不得不佩服他的人精属性。我看穿了他的想法，但并不想和他同流合污，便用日语说：“是啊，真恶心。”
　　“你……你不想吐槽吗？”
　　“不想。”
　　“真的不想吗？”伦也抓住我的左臂，纤瘦的身子居然有几分少女的感觉。我把头别过去，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为什么？”伦也跑到另一边抓住我的右臂，我又把头别过去。“为什么不想知道呢？”他又来到左侧。“不想知道吗？”他甚至把嘴一嘟准备卖萌了。
　　我巨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别tm来恶心我。”叹了口气后，我假惺惺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呢。从这个角度看，伦也也算是和我相依为命，因为他是一个不被吐槽就会死星人。
　　伦也见得手，摆出一个极其正气的动作，用最雄壮的声音说道：“因为欧派啊！戚老师的欧派，太~小~啦~”
　　我早已转过头假装不认识他，幸好上课铃及时响起把他赶回了座位。
　　午休时间，上课铃响后闹腾的走廊就安静了下来，教导主任一层一层地检视着班级和走廊，学生们回到班级老师早已坐镇。校园广播正在播放的流行歌曲也停了下来，因为学校还没有更换作息表，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其它班级纷纷拉上窗帘安静下来，我们班却还未能安静。
　　“戚老师又出去了！”一个男生痛心疾首道。
　　“肯定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一个男生强忍泪水道。
　　“难道和男朋友这么喜欢，中午都要出去见面吗！”一个男生痛不欲生道。
　　我看着班级里男生各个如丧考妣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好笑，难不成我真穿越到了漫画里？伦也君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对我说道：“怎么样，搭档，是不是很兴奋。”
　　“我曾无数次见过这样的美景。”我回答他。
　　“但仅在梦中相见，对吧。”伦也说道，“我预感到了世界线的变动，走吧，搭档。”
　　走廊上伦也带着我向办公室的反方向走，下了楼前往行政楼。
　　“去干嘛？”我问。
　　“去戚老师办公室啊。”他头也不回地说。
　　“这么远啊。哎，现在是午休时间，不太好吧。”
　　“我是什么？”伦也没好气地说。
　　“人？”我谨慎地回答道，怕他无意间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再给你一次机会。”
　　“难道……你不是人？难怪呢，我早就觉得……”
　　“服了你了。”伦也一扬手里的纸，“我可是新晋学院女神戚瑜薇老师贴身又贴心的二贴小助手啊。”我这才想起伦也原来是班长来着，但嘴上还是说：“二货小助手吧。”
　　“二货是啥？”
　　“八嘎的意思。”我十分实诚地回答了伦也的提问。
　　“哼，作为戚老师身边的大红人，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戚老师的办公室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哦。连英语课代表都只能把作业放到教师办公室里。”
　　我打量了一眼一脸得意的他，他好像不是萝莉控吧？难不成真的喜欢男人？看他一副和戚老师“姐妹好”的样子，我竟无法否定这一想法。于是我刻意远离他了一些。
　　没说几句话，行政楼就已经在眼前了。
　　行政楼很体面，占地面积不小，上下共三层还有一个地下车库。大厅足有三层高，实际上贯通了整座楼，形状很规则就像几块积木拼在一起一样，整栋楼房的风格也正是如此。进入大厅正对面是一面与大厅齐高的幕墙，其它三边都是走廊，幕墙后面有一道楼梯，我们从那里上了三楼，到校长办公室旁。校长办公室东边的一间独立办公室便是戚老师的办公室。敲门无应后我们开门进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并没有戚老师。
　　“我还以为能捉奸呢。”伦也略失望地说。
　　确实，我见识到这间办公室后也不可抑制地产生了那样的想法。这间办公室毗邻校长办公室，大小比校长办公室也是不遑多让，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小隔间，以及一个办公室才能共享一台的立式空调。但我在意的更多的是，这个地方，不像教师办公室而更像一个年轻女孩的起居空间。不过我认为一般的女生也做不到这样。这办公室的主体依然保留了学校办公室的制式，雪白的粉刷墙，1.3米高的大窗，角落放着不易死的盆栽，空间的主体是一张大办公桌。这是那个名字很好听的女人——戚瑜薇——的房间：门正对的大面墙壁被用颜料画上了卡通的山水，进门的左侧墙上贴了好几张lovelive的海报，而且每一张海报中间又被不同的日历隔开，每份日历的时间都不同，应该是都翻到了最喜欢的一张——而她还觉得不满意——她将房间顶与墙壁的九十度间漆了大概三四十厘米的粉条，让房间看起来亮色且不苍白。角落里难看的盆栽也没被她冷落，她派出了自己的毛绒挂偶陪饰着；黑瓷条作底的丑窗户给装上了好看的百叶帘；卫生间门上贴着意识流的贴纸与俏皮的标语（虽然不知道女生的卫生间有什么标语好贴）。
　　从门进来，办公桌占去大部分视野，但向左看，那有一套彩色的呢子沙发！沙发中央有一张玻璃茶几，看起来是办公室原装的。茶几下垫着几大块毛茸茸的毯子，每一块质感都不同，因为每一块毯子都很大，所以几块毯子叠在一起，茶几下隆起了一座山包，她好像也不去调整它们的位置，就让它们这么堆着，若不是放在沙发中间，我要以为它们是杂物了。几块毯子堆叠着让人感觉是一个小小的王国，每一块毯子是一块不同的领地。戚瑜薇是一个像公主一样长大的人吗？在窗口与办公桌之间，沙发的左边还有一个竹制的成人吊篮，架子呈半月形地吊住蛋壳状的吊篮，里面塞了五六个枕头垫子，戚瑜薇没事时肯定躺在里面熟睡，她给自己在工作处早了这么个安乐窝肯定家都不愿意回！想到这儿，我又冷静了，不愿回家？我忍不住嗤了一声。
　　我们从门外进来，沿着右边房门走，伦也先去了办公桌旁，我轻轻关上门，先好奇地打开小隔间。当时的我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是错的，但以后我一直认为当时若是把这房间换成别人的我就不会去开启这个隔间。隔间里面有些昏暗，但有丝丝的亮光，里面是有窗子的；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十来平米；我也没仔细去分辨其它家具，只看见了一张绝非单人床的床。伦也折了回来也往里看了一眼，我便关上了门。
　　之
　　“你不是来过这里吗。”我和伦也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那时候哪敢乱看啊。”
　　“也难怪。”后我们谁也没说话，但我的心扑腾地跳，比平时快上许多；气息也急了许多，每吸一口气不论多用力都感觉吸不上气。我看过那个小隔间后，我们都以为这事有了确凿证据。我没想到我们竟如此早地接触到了这种事；这种社会之下隐晦的事。
　　我的心里竟然没有多的想法，不去考虑它的真实性，只是一个劲地紧张，仿佛是我经历了人事一般。
　　我一想到那昏暗隔间里的大床，就想到那火热的场面，脸上被火燎了一下。
　　我觉得那小房间里的灯打开应该是粉色的。

　　伦也将纸放到宽大的办公桌上，我也过去看了几眼，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办公用品。笔记本电脑上都是痛贴，以及旁边一个卡通瓷杯应该都是戚老师的东西。桌上还有一些照片也都是戚老师的，居然从小到大的都有。从幼儿园的集体照到大学毕业照还有一些和家人的旅游照，都整齐地按照时间顺序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其中没有找到校长或者其他老师的身影。除了一张照片，它单独地摆在那排照片之外，相框中她和一男一女两个蓝衣服的人在一面灰白的墙前站在一起，她还十分的小，也许连幼儿班都还没上。两个蓝衣人蹲在她的左右和她一起拿着一张证书，她看起来很高兴。它应当摆在那列照片的最前面。我看到它的时候吸了一口凉气。
　　伦也放好纸条后迅速地带着我离开，回去的路上我们俩讨论着这个事情。
　　是伦也先起的头：“不能告诉他们吧。”
　　刚刚认识到这件事的我只觉得十分羞涩，也带着十分的尴尬。班主任竟然和校长是那种关系，我怎么说得出口！我如鲠在喉，潦草地回答道：“嗯。”
　　“一个字都不能说，不然一定会引起暴乱的。”
　　我又嗯了一下。
　　“哎你别敷衍啊，快用你那聪明绝顶的脑袋告诉我，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个巨磅八卦，难道就让它一直烂在肚子里吗？”伦也走路的脚步有些轻浮，我却没有精力考虑他究竟是担忧还是兴奋。现在我的脑子几乎处于宕机阶段。
　　我一想到这件事便不可抑制地代入校长的角色，在印象中对戚老师为所欲为那么零点几秒。校长的手段令人不齿，这是我生活中从未见过的情境，只在电视剧或者听闻中了解。我对校长的印象不知下降了多少。而看起来接受了一切的戚老师在我脑中的形象也一落千丈。难怪她如此年轻幼稚却一下子就能当上班主任，难怪她可以穿得与其他女老师如此不同。这时戚瑜薇在我脑中似乎被定义了，一想起她就联想到什么恶心到不能令人直视的东西，这联想又与其本身缩短了差距，最终叠加在她身上。
　　也许是太单纯了呢？我为她开脱。还没来得及反驳自己，伦也用力撞了我一下，催促我快作评论。我摇头晃脑一阵想将之前的甩出脑袋。
　　“槽点太多，不想说。”
　　“也是啊，要是男生们知道他们的女神竟然是这样的人，他们会多绝望啊。”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男生一样。”
　　“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和那些男生又本质区别啊。倒是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戚老师？马可君？刚才就看到你……”
　　伦也一说这种话就gay里gay气的，令我浑身发毛，我赶紧加快了脚步一头钻进安静的教室。
　　仿佛是刻意要让我相信戚老师与校长有染，下午戚老师出现的时候头发有点乱，乱了一尾头发，衣衫也有些不整。几个女生见到戚老师马尾没绑好，积极地提醒她并要帮她扎，一边梳着她的头一边说真像个洋娃娃。
　　晚上回家，我想了想，又与伦也通了电话，告诉他我认为这件事没有依据。
　　“对啊，当初戚老师告诉我办公室位置都支支吾吾的，这样的办公室怎么可能连门都不锁。”伦也那边传来水声，似乎是在浴室里，“但戚老师的特别的待遇太明显了，除了校长谁能有那么大的权力在校长办公室旁边弄这么个地方。我看啊，像是校长明目张胆地包小三，这办公室就是戚老师的寝宫。”
　　伦也这么一说，我好像正处于芒果台黄金档的某部电视剧里。不过这似乎对应上了戚老师非教育专业的背景与她说的“神秘原因。”戚老师是这么一个会把这种“神秘原因”直接说出来的人吗。
　　“戚老师天天出去，说不定就是在和校长……那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思索的声音，“……□□，□□对吧。”
　　“对你个头！你久久不能换个委婉点的说法吗！”我心里吐槽伦也的中文学的太正统了，而嘴角的肌肉也被硬硬地牵动起来。
　　“比如？”
　　“比如？比如……比如”伦也把话抛了回来我心中小小的尴尬起来，教外国友人这些东西真的好吗？对象还是他这种社畜，“啪啪啪？”
　　“喔！原来如此。”伦也也是一点就通，通过我一番小小的解释，他不禁敬佩起中国人的委婉，直说比委婉日本人不及中国人。
　　“不过他们好像也不在校长室，行政楼很安静，有什么声音应该听得到。”伦也说。
　　“噫，你们日本人真恶心。”
　　“其实也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变态，只是我比较变态罢了。真的。”伦也诚恳地抱歉道。
　　“你TM还真有自觉。”说完我们两个人笑了起来。
　　笑完我将话题拉回正轨：“不过，从戚老师办公室里的照片来看，戚老师家应该挺有钱的，她本身也是大学毕业生，不需要一个中学的校长包养吧。”
　　“说不定有什么别的需求呢。比如说生理需求什么的。”
　　“噫。”
　　“哎，校长结婚了吗。”
　　“应该结了吧，他看起来有些岁数了。”
　　“对啊，至少四十了吧。而戚老师才24岁。”伦也那边稍微有些水声，还有一声小黄鸭叫声。
　　“我觉得她也许才16。”我评论道。
　　“你还说你对戚老师没想法，是不是想着‘要是戚老师和我同年该多好’之类的？开放点嘛爱情是部分年龄和性别滴。”
　　“怎么可能。”我很恼他说这事，平时他从来不提的。
　　“不要害羞嘛，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老师呢。男女都不用在意的嘞，这种事情。”
　　“不是，真的没有啊，戚老师她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伦也打断我说道：“你不会在意她真的和校长有什么关系吧？难不成你很执着‘第一次’？成年萝莉多难找啊，要把握机会啊，虽然你嘴上说着不是萝莉控，但其实……”
　　“够了。”我很克制地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谁。”
　　“马可君……”
　　“明天见吧。”我挂断了电话。
　　墙上的老式壁钟滴答滴答，电脑机箱嗡然嗡然。我穿着浴袍坐在电脑前，依然不是很想动爷爷给我的书。我放下手机，脑袋有些嗡嗡作响，我拔掉插在左耳的另一只耳机，靠在赛车椅背上。电脑正在播放屏保动画，我连动一动鼠标的欲望也没有。伦也，为什么要说这些，我能感觉到他话里的目的性。他是为了验证我是不是对戚老师有好感？还是真的以为我喜欢她？我有点血压升高，我羞于提起这些事情，但是我要是因为伦也问我是不是喜欢戚老师而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真的对戚老师有些好感？我想不明白。
　　机箱里的走马灯呼吸闪烁，透过不折光的侧板映在房间里。三个相同的二十七寸显示屏列在我面前，联动播放着博丽灵梦跳的宅舞，昂贵的华硕猛禽外设闪着暗红的logo。都是为了游戏买的，我看着漂亮的外设心里稍微高兴了一点。
　　窗外树影婆娑，阳台地上落了几片树叶，月光温润地落在次地板上反射起的薄光与室内的暖光形成对比。一阵风吹过，落叶被推动几尺，树的剪影与树的阴影与侧面月光一同安详地晃动，天空好像格外开阔，月亮洒下实质的银纱。我想起来去外面，走到了阳台上。
　　戚老师与那个提供给她办公室的人应该是恋人吧，那么戚老师说的那个让她来到这里的神秘理由是男朋友这样也说得通。但是在她的办公桌上居然没有找到两人的合照，也许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公开。我觉得戚老师是那种会把与亲人的照片摆出来的小孩子。但……
　　只想这些就好，不要多想了，我并不喜欢戚老师。我告诫自己，不要再因为自恃天才而模糊了人与人的边界。我不应该管戚老师的事，这是她自己的生活。但戚老师办公桌上那些蓝衣服的人我认识，没想到呆头呆脑的戚老师居然也是和我一样的人。我把这些想法用力抛出脑袋。
　　地平线出的天空被映成黄色，这是城市灯火造成的。小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天暗了就是全暗了，我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第一次看到这黄黄的天的边。但大人告诉我更早天空就已经这样了，是不是我那是才抬起头看天呢？这座城市的天际线是什么时候变的呢？天空周围都被黄光包围，好像是将这片天空围了起来一样，黑夜再也不那样黑了，仿佛到处都亮着微灯似的。走在理石的人行道上，傍晚空旷的公路和这暗黄的天空会让你好像进入了异世界，那是一个只有黄昏的世界，只有永不变的风与波浪的沙滩，永远定格的城堡和街道。
　　我在这种小镇长大，她也在这座小镇长大，我们却在初中才见了面。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过这件事情，她会想吗？想天空为什么亮了，想夜为什么不黑了，想有多少人和她一样在想这个问题。想象一同想这个问题两人就好像站在一起，手牵着手一样。我没和她说过这件事，但我很想与她同躺在某个山坡上，讨论一下这件事情，我知道很多不错的地方，也想带她去看一看。这里的建筑规整，不会迷路，但我和她从未走到一起过。我是不是该听爷爷的话，我真能去找她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乐意见到我，我怕她强颜欢笑，怕给她制造麻烦。
　　稠稠的热风吹来，我的心我的肺似乎都给它堵结了。

　　星期二的中午，在午睡前戚老师找就离开了班级，班里的男生们之间的流言也越来越多。
　　“什么！连续三天，连老师的职责都不管了吗？”
　　“可恶啊！那个家伙居然这么饥渴，这样下去戚老师迟早要被玩坏的！”
　　“万一是戚老师走进比较饥渴呢？诶嘿嘿……”这个男生说完，有几个男生也附和了一下。
　　“……”
　　这些话是男生们围在一起小声说的，如果被女生听到了一定会被当作变态的。但女生们自他们围在这里就猜出了端倪，一直用鄙视的目光看他们。女生那边也在激烈地讨论着戚老师那名“男友”，女生都在猜测他的样貌和身份。比如：肯定是个大帅哥，说不定还是个明星；身高一米九和戚老师组成最萌身高差；说不定是个阔少爷，不然怎么每天中午都有时间呢；其实应该是学校里的人等等。戚老师也没有解释，只是要我们对外人保密，特别是其他老师。幸好戚老师虽然没什么威严但很得同学们的宠爱，女生们视她如妹妹，除了布置作业和批改作业的时候。不知道戚老师会不会有挫败感。总之这件事还没有外人知道，但不可保证每个人都没和别人说过。
　　看起来戚老师似乎真的得到了优待，中午值班老师从不看我们班级，不然戚老师要求我们这样保密是没有意义的。那么说来，戚老师是怕被发现中午缺勤？
　　我昨晚又熬夜打了游戏，困意正浓，想好好睡个午觉，却被伦也拉了起来，直往教室外走。
　　“干嘛？”我问。
　　伦也没有回答我，出了教室才说：“去跟踪戚老师啊。”
　　“你果然是个变态，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我刚看见戚老师进了厕所，应该还没出来。”
　　我们教室前门在这一层最左边，整队通往另一幢教学楼的走廊，地处拐角，厕所就在走廊上。伦也拉着我走向厕所，我明白他的意图，他刚刚进教室拉我错过一段时间，不确保老师是否还在里面，所以先走过去，不会浪费时间；就算被发现也能说是上厕所。
　　“难怪日本人能开发出《尾行》这种游戏。”我挣他的手说道。
　　我们几乎小跑着到厕所边，没到门口就听到女厕里的冲水声，赶紧三两步跨过女厕跑进男厕。这个决定是我作出的，虽然可以谎称上厕所，但我觉得还是做的滴水不漏比较好。而戚老师冲水完至少还要洗个手，时间应该是够的。戚老师几乎是在我们闪进男厕所的后一步出来，我们赶紧往里走了走，不让她发现我们。戚老师果然没有发现我们，自顾自往前走。我在厕所里表示，我要回去了，伦也猫头猫脑地瞄了一眼外面，一把把我拉回来，我刚好看到戚老师消失在楼梯口。
　　“我要回……”“刻不容缓啊，大哥。当帮我个忙。”伦也这句话让我软化了，他不再理我直接去追戚老师了，我也跟了下去。
　　长中的走廊又长又无遮掩，教室门之间间隔也很长，跟踪而不被发现是很难的，但幸好戚老师很迷糊，好像在梦游一般，我甚至有点怀疑她是否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戚老师从教学楼走出来，竟又绕回食堂，期间两进两出教学楼。
　　食堂左侧有一条小道，是风雨操场的左侧备用通道，平时不开放，连风雨操场有活动时也不怎么开放，只在元旦汇演时才给演员们作通道。我曾两次在这通道前紧张过。戚老师闪进了这条小道，我们的警觉一下子提高了。小道左边就是学校围墙，每隔几米种着树。上楼的楼梯占去小道前半段的空间，后半段满是爬山虎，还有一个杂物间。这条小道十分拥挤。
　　然而我们经常来这里，围墙之外，马路对面有一家小卖部，叫几声，老板娘就会过来，把零食给我们，我们则把零钱给她，在围栏中完成交易。夏天时这里还能买冰棍，那时学校还没有给教室配上空调，一到夏天，做完广播体操或者上完体育课回来是最煎熬的。最热的几天，在教室做一个上午就会出一身汗，一整天都干不了。那时候能吃上冰凉的东西自然是最高享受。而来这里买东西也是最刺激的事情之一，因为教导主任早已知道这条小道上的交易，时不时会来检查，又是甚至需要翻过食堂窗户才能安全购买。
　　言下之意，这条小道虽然僻静但是并不隐秘，戚老师的目的地也应该不是这里。除非有人为她打开风雨操场的大门。一路上我和伦也没有交流，但伦也跟踪戚老师十分坚定，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原因。而且还需要我的帮助，难不成，真是尾行？
　　我咽了一下口水，表示自己有些惊慌。但看伦也一脸正气的样子，或许掌握了一些戚老师的信息？
　　小道上的遮挡物很多，我们不断推进，戚老师没上楼梯而是一路到了道末。经过一个暑假，小道末端的爬山虎已经长得十分密集，一条趴在一条身上。远看就像是死路一样。戚老师依然在看着手机，似乎要转身折回，我们才意识到自己推进的太多了，戚老师走过来我们必定暴露。
　　戚老师低头看了眼手机，刘海遮住了眼睛，我们很紧张，但戚老师没走几步又突然刹住，转身，然后以不可置疑的气势走向爬山虎，把手机收好，用手插进爬山虎之墙中，用力拨弄，想在上面开辟一个通道。她在爬山虎墙的中间插手，用力将之向左右两侧分开，反复用力，将之间的乱枝细枝扯断，整面爬山虎墙都抖动起来，但是没有因为她而崩塌。戚老师在爬山虎墙中开出一个可以露头的洞，然后抬起大腿，一脚踩下，将洞扩大，爬山虎墙发出支离破碎的嘎吱声，然后戚老师用手抬高洞口，低头钻过去。
　　但爬山虎太密了，她修长而有美感的马尾被爬山虎挂住了，戚老师看起来很像护住自己的头发，拼命把马尾往怀里搂，但努力挥舞小手只搂住了一边。然后另一边发圈脱落散开了。今天戚老师穿着的白色轻纱连衣裙自然也被勾住，扯乱了。现在戚老师看起来衣衫不整，但爬了过去。
　　戚老师过去后又突然伸回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掉下的发圈。
　　我们等她收回了手过了十秒才钻过爬山虎。戚老师在远处边走边整理，而我心里似乎有一块石头放下了。戚老师只是理了理衣服，没有理马尾，是不会扎吗？一个成年人连马尾都不会扎，她不会真的是哪国公主吧？我心里猛烈地吐槽几句，却没有和伦也交流。
　　这个位置出去之后就是操场，但有石质的观众台挡住，看不到操场。沿着观众台，前方是主席台，右侧有排球和篮球场地，都有绿色的铁网围起。戚老师沿着观众台走走到了主席台下，那里有一个体育器材室，器材室有三个隔间，中间的隔间是外面完全看不到的，只有面向操场的墙上有个窗户。钥匙掌握在体育老师手里，是个不错的幽会之处，看来还不能放松警惕。
　　没想到戚老师没有进地下室而上了主席台，她走到主席台最高的地方，远眺四方。九月的热风吹动了她的裙摆，让裙摆像水波一样的摆动。充满活力的阳光照耀在素色的连衣裙和雪白的臂膀上，曼妙的小腿在裙底的阴影里清晰可见，半闭的眼眉依然恰到好处地配合着其它四官，她没有笑却让人看着想要会心一笑。活脱脱一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戚老师的确很漂亮。
　　戚老师顶着太阳穿过篮球场，走到教学楼边的亭子里，还在不停地摆弄手机。在等人吗？戚老师在亭子里坐下，似乎立刻就有了睡意，两条腿乖巧地并拢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
　　“喂喂，别自顾自地睡着啊。”伦也擦着汗吐槽道。虽然是秋天了，中午气温还是很高，刚刚戚老师一直在阳光底下走，现在应该是累了吧。我们看着戚老师昏昏欲睡的样子也觉得困了。
　　靠了没一分钟，戚老师突然醒过来，用力搓了几下自己的脸，但是没能抵挡住困意又倒了下去。我们两个躲在带灰的灌木后面，脚下是散发热浪的柏油路，还是难以抑制困意。
　　戚老师又突然坐起来，这次口中念念有词，挣扎着站起来了。我们也打消困意，要跟上去。我看了眼手表，午休时间过去了一半。
　　炎热的午后有一种魔力，让人什么都不想干，困倦难当，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刚刚被戚老师拖入了午睡的状态就像被加了一层DeBuff，我的眼睛想闭上，脑袋也思考得越来越少。戚老师像在校园里闲逛，我们在后面跟得索然无味，走着走着，戚老师停了下来。我们一个激灵，她竟然走回到了食堂的小道！
　　戚老师估计累得走不动了，坐在路演上，还在翻弄着手机。灰心丧气又疲惫不堪的我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刚想转身和伦也说发现我身后已没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