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脉然

3、3

　　安若杨
　　我站在机场大厅的出站口，静静的等待。手机没电了，我们也没约在哪里等。但我一点都不担心。我自信我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将她认出来。这个女孩给我的ＹＩＮ象，就是这样深刻。
　　大批人涌了出来，果然，远远的，见到了鞠然。穿着一件长风衣，空落落的有一种骨感美。长长的头发懒散的伏在肩上，化着淡淡的妆。
　　走近了些，我向她招招手，她见到我，很高兴，笑着加快了脚步。笑容是我熟悉的，阳光一般。
　　“谢谢你，若杨哥。这段时间恐怕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淡淡道。见她的神色有些疲惫。“先休息一下吧，下午领你去挑一处房子。”
　　“好。”她乖乖的回答。
　　终究是上班的人了，比两个多月前成熟了不少。不过每次一笑，就泄露了她的伪装，露出一脸稚气。车子开到闹市，鞠然突然叫停车。
　　“有事吗？”我将车停在路边，有些诧异的问。
　　“若杨哥在这放我下来就好，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下午过去找你。”
　　“去我那里吧，公寓有一间客房。”
　　她欲言又止，眼里流露出一些不安。
　　“你要是不放心我，我无话可说。如果是客气，就不用了。这不麻烦。”我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
　　她想了几秒，下定决心的说，“若杨哥，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能打扰你的私人生活？我先在这边休息一下就好。”
　　我无语，只好由她去了。

　　鞠然
　　找了家时尚宾馆，把东西安顿好，又洗了个热水澡，我舒服的沉沉睡去。这多好，住在那个男人家里，怎么想都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下午，打车去了安若杨的单位。他陪我看了符合我要求的四五处房屋，我选了一处性价比较合理的。敲定后他笑了笑，我也住在这个小区，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吧。
　　他看起来冷淡沉默，心事重重，但笑起来却纯真而无心机。这是两种很矛盾的气质，却在他身上同时得以体现。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我远远的打量着他，他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思考了几秒，沉声对着那边吩咐着什么，表情里有着笃定和不容置疑。我想，这样一个充满霸气的男人，会有一个什么女人来举案齐眉。
　　我很快就见到了这个女人。坐在一辆红色法拉利上，招安若杨热情的挥手，“若杨！这里。”刚同我走出小区门的若杨有一丝诧异,快步走了过去。
　　若杨靠近车边，与女人低语了什么，女子边说边笑，状似亲昵。我远远看着，女子妆容精致，气质出众，男子挺拔优雅，沉静倜傥。多么和谐的一副画面，什么叫门当户对，旗鼓相当，言情小说里看到再多，都不及这一眼深刻。我低下头，看自已，ＭＩＵＭＩＵ的风衣，千百度的牛皮小靴，ＥＳＰＲＩＴ的包包，已是尽了甚至超出自已的全力。甚至跟身边的人比，都是好出一截的。但也许，加在一起都不好人家握着的那个小小的手袋。有那么一刻，感到一点惶恐，渺小又卑微的惶恐。不过，自已永远不会与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吧？马上，尊严回笼，气势不可以输。
　　我昂首阔步的走到两人面前，礼貌的微笑，“若杨哥，我先走了。你们聊。”然后朝法拉利女子笑了笑。ＧＯＯＤ！不卑不亢，先赞自已一下。
　　若杨看着我，“等等，我送你。”
　　“不了，你们聊吧，我东西不多，打车就好。”莫名的，我不想在这个女子面前显出弱势。
　　正往前走，一只手臂被拉住。“我送你。”一个冷淡的声音。

　　待我和安若杨把东西都打理好,已是华灯初上.我俩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都累的不想讲话.半晌,他开口:”我们吃饭吧.”
　　“好,我请你.想吃什么.”我强打起精神说.
　　他看看我,笑笑,”去我家吃吧,我做给你.”
　　老实说,我心里有点小犹豫.毕竟不是太熟的人.可,其实两个人在这里或是在他家,危险系数应该是一样的吧?突然又想起经常有男人在女人酒杯里下药之类的事情,我一个激灵,想了想,给妈妈和若森分别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都讲的清清楚楚,然后跟安若杨去了他家里.
　　真没想到,若杨居然做的一手好菜.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度,立刻上升20个点.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小菜,就把我喂的心满意足.嗯,一边不很淑女的往嘴里塞笋片,一边在心里打算,在上海这段时间,要和安若杨搞好关系,为了我的钱包更为了我的胃胃.

　　安若杨
　　来上海以后,我多了个习惯,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然后叫鞠然起床.
　　7点40分,准时在鞠然的楼下等她.开始两次她总是迟到,然后笑嘻嘻的向我赔理道歉,我也没往心里去.直到有一次,为等她险些耽误了一个重要的会议,想必那天的脸色真的很臭,她连歉都没敢道,默默的坐到了地铁站口赶快下车了.第二天,我故意迟到了5分钟,没想到她居然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我的车,笑眯眯的跑了过来,眼里隐隐有着欣喜.我喜欢看她那仿若不谙世事的纯净笑容,喜欢她眼底偶尔流露出的那抹喜悦.每当我做了个拿手好菜时,偶尔我下班早去她培训的地点等她下班时,听我讲到好笑的事情的时候, 从闷热的走廊走进我凉爽的空调卧室时…..于是,我一个月内下厨做晚饭的时间比过去一年还要多;为了能早点回家,我的工作效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喜欢和她开玩笑,甚至配了一把家里的钥匙给她,方便她来吹冷气.
　　这一切一切的后果就是,现在我和鞠然再一次倚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周围散放了一地的东西.
　　“你快把东西收拾回房间里,”我不客气的踹了她一脚.
　　“等会儿的,累死了,歇歇.”
　　“不行,我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就烦.”这么久了,鞠然也知道我有点洁癖.
　　“那你去做饭,我就去收拾东西.”她又摆出招牌太阳笑脸,还不停摇我的胳膊.
　　受不了她那一副23岁的人,13岁的傻样,我淡淡一笑,起身往厨房走去.她马上精神抖擞的把东西往卧室转移.其实东西并不多,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已经以蚂蚊搬家的精神把近一半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全搬到了我这儿.所以当她提出要分担一半房租住在我这里时,我连一丝惊讶也没有.她观察着我的脸色,又露出了那熟悉的欣喜表情,窃笑着说这就叫”量变到质变””厚积而薄发”.然后一脸讨好的看着我.我不禁伸手使劲的捏了捏她没有多少肉的小脸,看着捏出的两道红印惊讶道:”这么厚的脸皮,还红了?”
　　直到一次闲谈时我的秘书说”看来安总已经适应这里了,最近精神状态特别好.”时,我才开始认真思考我对鞠然的感觉.

　　鞠然
　　我正坐在满是阳光的书桌旁,翻着一本<会计实务>.暖暖深秋的阳光,连旁边的缸子里的小龟也懒懒的趴在石头上晒太阳.我的心里,一派宁静详和,思绪不由得有些飘散.这只小龟是前几天和若杨哥逛街时捡到的,我是从来不会买活物养的,因为事实证明我是地地道道的动植物杀手.但是既然捡到了,就是缘份,我们不忍心丢掉,就拿回来养了. 不知不觉,我来上海已经有一个半月了,我已经基本适应甚至有点爱上了这里的生活.当然,这里若杨哥功不可没.不同于他那冷淡犀利的表象,生活中的他会常常向我温和的笑,照顾我甚至是,宠我.
　　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厨房拿手喝,路过一面镜子,不由得愣了一下,镜中的女孩,面色红润,眼眸亮的像乡下奶奶家的星星,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整个人像沐浴在阳光中一样熠熠生辉.我抬起手,指着镜中的人说:”你,发什么花痴.”一人一镜正对峙着,电话响了,我咚咚的跑回书桌旁,
　　“若杨哥”
　　“你找什么文件,噢,好,我看一看啊.”
　　“书桌上没有,书柜里也没有.”
　　“嗯,抽屉啊?对,抽屉没锁,我找找看啊…..”
　　“嗯….我没怎么….若杨哥,里面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

　　我呆呆的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从若杨抽屉里翻出的相册.薄薄的一本相册,每一页都纪录着回忆,他和另一个女孩共同的回忆.有合影的,有偷偷拍的,还有小小的一张一寸照片,有点旧,应该是从什么证件之类的上面撕下来的.我翻过去,上面只有一个词ONLY.呵呵,还是我大学时最喜欢穿的牌子呢,我想着,咧开嘴想笑一笑,两滴豆大的泪珠却叭嗒的落在相册上.那个女孩如花的笑靥瞬间变得水淋淋.
　　我为什么哭呢?我失恋了吗?呵呵,真好笑,我不是从来不为失恋掉眼泪的吗?默默的哭了一会,我擦干了眼泪.把相册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心中的感觉反而坚定了,我,真的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