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脉然

2、一年(2)

　　鞠然
　　一转眼，毕业已经两个多月了．
　　此时，我一面坐在空调开的足足的大办公室里发抖，一边想着图书馆午后暖暖的阳光．现在回忆起来，那些日子美好的不像话．
　　我拿出手机，一字一字的慢慢按：姐妹们，我很想你们．群发给＂永远的同居蜜友＂．
　　六个人现在已各奔西东．大姐和三姐在北方的两个城市为生计奔波，二姐回到了自已的地头继续祸害爸妈，小妹去了沿海一所很好的大学深造――我们的骄傲，我和兰天留在了这里，兰天去了一所学校糊弄小孩，而我，在一些关系下去了这家有名的民营企业财务部工作．
　　很快有了回音，我一看，是兰天：别肉麻了，给你个机会请我吃火锅，今晚六点，不见不散．
　　我回：怎么就你这妞儿这么闲呢？姐姐呀，我们六点还不一定下班呢！你能不能别说是风就是雨的？
　　兰天：不管，咱这几次见面哪次不是你定的时间地点，我次次可都赴汤蹈火的赶到了．这次，一定得听我的．
　　我哭笑不得：天儿姐，我比不得你们学校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啊．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一定尽量．
　　这小妮子，这次怎么这么坚持，还真有点奇怪．

　　等我风风火火的打着＂飞的＂赶到时，还是如我和兰天共同所料的一样，迟到了４０分钟．我胆战心惊的走了进去，以为会一如继往的遭遇兰天的大臭脸．没想到远远看见兰天坐在一个男子对面，笑靥如花．我迟疑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装着偶遇到的样子过去看看形势，兰天已看见了我，甩都没甩我，马上对着男子说了句什么．哼，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正想转身离开，突然男子转过身来，然后，起身向我微笑走来．
　　嗯，果真是美型，我舔舔嘴，好像，还有点眼熟？
　　＂鞠然，好久不见了，你好吗？＂笑容文气,又干净又漂亮的孩子.
　　我迟疑了半秒，脑袋灵光一现，＂安若森？＂

　　安若森
　　事隔两个月，再次见到鞠然．
　　毕业前那次萍水相逢后，一直没有联系，虽然都互留了电话．也许是都忙，也许是习惯使然．兰天却是一直有联系，也一起吃过几次饭，和她聊天很轻松，很有意思的一个女孩，什么话都能说的活色生香，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等鞠然和兰天凑在一起，我才发现，以前兰天的那些功力都只是冰山一角．她俩一起才真正是一对活宝，全程我的嘴就没有合上过．从兰天她们学校２４像４２的语文老师，到鞠然她们公司秃头老男人＂马大姐＂，两人的小嘴极尽讽刺夸张之能事，我不由得感叹，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尤其鞠、兰这样的女人。
　　对鞠然的记忆，其实已有些模糊。似乎是更瘦了，面色黑了一些。但大眼睛还是那么灵动，漾出满满的温暖的笑意。
　　大家都很愉快，约好了以后再一起吃。鞠然说：“安若森，你下次得带过来一个和你一样帅的，不然我哪好意思总当电灯泡。”
　　我也笑说，“好好，我争取，不过你也知道，找到第二个像我这么帅的，真是不容易。”

　　鞠然
　　我就知道兰天这厮不对劲,原来是怕追男计划太明显,拿我当垫背的.不过也好,反正埋单的人不会是我的了.吃过饭，与安若森告别，我和兰天走在夜色中。
　　“天儿，”我大力拍她肩膀，“怎么样啦？”
　　“什么呀？”
　　“你们的发展呀？到哪步了？”
　　“哎呀，就是朋友呗～”
　　“哎哟还不好意思了，真少见呀。快坦白交待，组织会考虑原谅你这两个月的知情不报。”
　　兰天渐渐隐去笑意，“真的没什么。咱俩谁跟谁啊？真要有点什么，第一个告你，行吧？”
　　“哎对了，兰天，记得那次还有他哥哥啊，不知他怎么样了？”

　　安若杨
　　我走出大厦，深吸一口气，傍晚的阳光依然带着灼热的温度毫不留情的晒到人的脸上。九月的北方，是最温暖清爽的好时候，但上海，却依旧闷热。来了一个多月了，对这里的气候依然没办法适应。
　　更快节奏的生活，更大而无当的城市，更重的业绩指标，再加上这讨厌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我每天都只觉得呼吸困难。用力扯了一下领带，打开车，开始思考如何打发又一个无聊的夜。酒是必不可少。音乐也要，今天要舒缓一点的吧。朋友？爱人？在这个城市都还没有。一夜情？是从来都抗拒。唉，我从心底叹了口气，人生，就是这么无聊吧。
　　我正一手夹着烟一手握着方向盘，缓缓跟着车流前进，突然电话响了。用食指和中指夹烟，其余三人指头在包里翻着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电话停了。
　　“ＳＨＩＴ！”我把烟掐了，摸到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来自那个熟悉的北方城市。我回拨，“你好，我是安若杨。”
　　没有声音，我耐心的等了两秒，也许是信号不好。
　　“安若杨，你好，我是鞠然。还记得我吗？”
　　鞠然，那个阳光一样的笑脸，那个粉嘟嘟的小嘴。
　　“记得。最近好吗？”
　　“嗯，挺好的。”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大概怕我会忘了而让大家尴尬吧。“嗯，你什么时候去的上海呀？”
　　“一个多月了。”
　　“噢～那边，怎么样啊？”
　　“还好的，繁华。什么事啊鞠然？”我直接问道。
　　“嗯，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个公费培训的机会，在上海。但不给提供食宿，我听若森说你在上海，想打听一下那边租房之类的具体情况。”
　　她的声音有一种客气与疏离，没有那个夜晚大方随意。
　　“没问题，”我说，“什么时候过来？”
　　“下周三四吧。”

　　鞠然
　　挂了电话，我舒了口气，搞定一件心头大事。接下来，就要专心准备培训的事情了。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
　　“天儿，我找到安若杨了。”
　　……
　　“帮我谢谢若森吧.”
　　一直忙到快下班，才把手边这个活弄完了，刚想喘口气，电话就来了。我顺手接起，用公式化的声音说，“你好。”
　　“鞠然。”
　　“若森吧？”
　　“找到我哥了？”
　　“嗯，对啊，我让天儿告诉你了。你哥挺好的,答应帮我.”
　　“……”
　　“怎么啦？”
　　“没什么。具体日子和安排出来后告诉我一声啊。”
　　“成，我会让天儿授予你最新指示的。”感觉到他的沉闷，我就小开了个玩笑。
　　他没有笑，也没接碴，“鞠然，我对兰天没有意思，拜托你不要再拿我俩开玩笑了。”
　　“噢，不好意思。”无缘无故被他挫这么一下子，我觉得挺没意思。“呵呵，男未婚女未嫁的，开开玩笑都不可以呀。”
　　他又没接碴。
　　我觉得彻底没聊的了。“我要工作了若森，不比你准备出国的闲人一个。有空再聊吧。”
　　“鞠然。”
　　“嗯？”
　　他停了约２秒钟。我感觉到了自已的心在呯呯跳。不要说出让我们都尴尬的话来！我的心在呐喊。
　　“我帮你这么大忙，都不说请我吃个饭，小气。”他的声音恢复轻松。
　　我也松了口气，“呵呵，好，叫上天儿，今晚我请客。”

　　安若森
　　我迟到了五分钟，但一点没着急。我知道等待我的一定是空空的座椅和无止境的等待。
　　果不其然。
　　二十分钟后，然红着小脸风风火火的出现了，“对不起若森，堵车。”
　　“没关系，是我错了，不应该只迟到五分钟。”
　　“就是就是，不理解领导意图呢～”
　　还腆个小脸说呢。我狠狠敲了她脑袋一下。
　　“哎哟，疼死了。”她回手拍了我胳膊一下，“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别想让我们天儿跟你。”
　　“你还说，”我作势要掐她脸，她一闪，忙住嘴了。
　　“哎，对了，鞠然，听说你跟小对象分手了？怎么着，还没到大上海，就先做陈世美啦？”
　　“这个臭天天，”她嘟起小嘴，真是可爱,“重色轻友！”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斜了我一眼，“跟你有一毛钱关系！过不到一块，就分了呗。”
　　“我这不是关心大龄未婚女性的终身大事么。都奔三十的人了，快找个人嫁了吧。回头是岸，现在回头还有我这样的有为青年，晚了可就连毛都捞不到啦！”我用玩笑掩饰自已的匪测居心。
　　“你这样的有为青年还是留给兰天这等没品女性享用吧，我可消受不起。”
　　她这样一再提到兰天，我真的有些恼了，提高音量，“你怎么这么愿意把我俩扯一块呀？”
　　“我不说了嘛，男未婚女……”
　　“那咱俩也是，我追你行不？”
　　这句半真半假的话突兀的蹦了出来，带走了整个晚餐的愉快气氛。
　　鞠然有些慌乱，我很满意，让这小妮子嚣张，她也有乱的时候？
　　好吧，乱就让你乱到底。“鞠然，我想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喜欢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