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缗眠》志村肉松

13、第十一章

　　夏尹瑭随着施琳塔走进Sorrow。
　　施琳塔站在门边示意她进去，她低头，任命地抓抓头发，推开了包间的门。映入眼底的是缭绕着的烟雾，笼罩着一张张艳丽却陌生的脸孔，她有种误入盘丝洞的错觉。
　　“嗨，美女，你找谁？”
　　离她最近的一个烫了卷发的女生此刻摇晃着手中的啤酒瓶向她打招呼，夏尹瑭尴尬地点了点头。她张口，刚想说话，就被施琳塔猛地推进去。
　　“Ann，我妹妹，照顾着点。”
　　施琳塔大步跨进去，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搭起一条腿。然后她把夏尹瑭扯到身边，拍拍沙发示意她坐下。
　　“Hi，各位，”Ann忽然提高了音量，抓过一边的麦克风高声叫道，“都静静，我们这儿来了个小妹妹。”
　　她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把吸引过来的目光全部转到夏尹瑭身上，这让夏尹瑭觉得自己现在正躺在屠宰场的砧板上任人解剖。施琳塔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地低头点烟，似乎要把剩下的部分都丢给Ann来解决。
　　夏尹瑭看着周围的人神色夸张地笑闹，音乐声震得她耳朵发痛，让她想要逃跑。虽然明知那是不可能的。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Ann拍拍她的肩，低头问道。
　　“夏尹瑭。”她的语气里满是敷衍，Ann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施琳塔。
　　“哦，尹瑭，”她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停了片刻继而又拔高音量，“老规矩啊～”
　　周围的人哄地笑出声来，夏尹瑭努力把自己缩进沙发里，让自己不要那么赤裸裸地被那些眼神解剖。施琳塔指尖夹着烟，歪着头听电话。周围的声音太杂吵，夏尹瑭只能听见她低低的几个音。
　　“嗯？他在哪儿？好，我想办法让她出去。
　　她脸色阴沉地挂了电话，一旁有人凑过来想要和夏尹瑭搭话，却被施琳塔一把挥开。
　　“一边去，”她恨恨地瞪了那个人两眼，转头向夏尹瑭，“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
　　“帮我去买烟。我要两条柔和七星。”
　　“什么？”
　　施琳塔不说话，只是将她飞快地推出去，然后嘭地关上了门，夏尹瑭趔趄了一步，背靠着狭小走道的墙壁，呆怔了很久。她看着门上那个金色的牌号，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

　　Sorrow左转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杂货店。
　　夏尹瑭慢慢走过去，却在开口前仍然犹豫了很久。
　　“我要两条柔和七星。”
　　店主将两条烟扔到夏尹瑭面前。
　　“多少钱？”
　　夏尹瑭忙不迭地拿钱包，店主只是重新拿起方才搁置一旁的老旧的书翻着。
　　“两百六。”
　　夏尹瑭开钱包的手兀然僵滞，她怔了一会儿，猛地仰头望向店主。
　　“两百六？！”
　　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店主点头，鄙睨的视线不经意掠过。
　　她从放学后就没有回过家，压根就没带多少。此刻的两百六，她要怎么收场？
　　“一起算。”
　　在她呆怔时，一个倏然出现的嗓音替她解了围，身边的人将手中的矿泉水轻轻放在柜台上。夏尹瑭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向一边掏出皮夹开始结账的人。
　　“苏昀，你怎么在这里？”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忽然窘迫地紧紧闭了嘴。
　　倘若苏昀问起她为何会在此地，她又该如何回答？
　　“买东西。”
　　苏昀拿了零钱慢慢转过身，神情淡漠地将那两条装在袋子里的mild seven递给她。
　　“那个，苏昀，谢谢。”
　　夏尹瑭垂着头，道谢的声音都变得很小。苏昀背对着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早点回去。”
　　“嗯。”
　　“还有……”
　　“什么？”
　　“……没什么。”
　　他的声音淡漠，浅色衬衣的背影和周遭的夜景格格不入。夏尹瑭站在原地，看着苏昀慢慢离开。
　　然后她心事重重地拎着两条mild seven进了Sorrow。
　　包间的门虚掩着，夏尹瑭小心翼翼地伸手推开。依旧是浓烟弥漫。
　　她慢慢跨进去，险些被门旁的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绊倒。那人不耐地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夏尹瑭唯唯诺诺地弓着腰，在狭小的空间内搜寻着施琳塔的身影。
　　没有看到。
　　“尹瑭，施琳塔出去了，你先坐。”
　　Ann坐在中央，伸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示意夏尹瑭过去。她微微怔了怔，慢慢地走过去。
　　“你很紧张？”
　　Ann歪着头，捏着啤酒瓶的手指上做了美甲，艳色的彩绘勾勒出妖媚的花朵。夏尹瑭将抱在怀中的两条mild seven搂得更紧了些，声带发紧。
　　“没、没有。”
　　“哦。”
　　Ann随意地笑着，顺手塞给夏尹瑭一瓶未开的啤酒。夏尹瑭不动神色地轻轻推开，Ann却执意将那冰凉的易拉罐塞进她的手心。
　　明显是冰镇过的液体，触着皮肤时让人忍不住战栗。夏尹瑭捏在手心很久，依旧是没有打开的勇气。
　　“欸，喝吧，别害羞嘛。”
　　似乎察觉到夏尹瑭的惧生，Ann对她热情地笑笑，接过她手心的啤酒开了拉环。夏尹瑭捧着重新递回她手中的啤酒，犹豫地盯着覆盖在黑暗中的瓶口，最终是喝下了此生的第一口啤酒。
　　一旁的Ann低低笑了声，站起来跳到屏幕前去抢麦克风。夏尹瑭拢着双腿僵在位置上，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们嬉笑打闹，感觉自己同他们格格不入。
　　一直到——
　　“Cheers.”
　　在她发怔之际，一旁忽然有人用玻璃杯轻撞她手中的金属瓶，接踵而来的是那一声低低的，有些好听的声音。夏尹瑭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她的脸颊轻触到某人的鼻尖，感受到呼在颈间的温热气息，她忽然僵滞住不再动弹。
　　“嗨。”
　　扣着玻璃杯的那只手修长而洁白，夏尹瑭的视线顺着指尖向上看。
　　“Jarvis。”
　　Jarvis朝她举起玻璃杯，覆盖在黑暗中的脸只能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笑了笑，抢先开口。夏尹瑭望着那双有些熟悉的黝黑眼瞳，重复那个单词的语气有些喃喃。
　　“Jarvis，意为征服者。”
　　他的声音低沉却清亮，夏尹瑭溺在那几近天籁的声线中有些恍神。许久，她有些涣散的视线重新拢回眼前的人脸上。
　　“夏尹瑭。”
　　Jarvis的视线对上她的眼，夏尹瑭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她笑了笑，很是礼貌地介绍自己。
　　“很好听的名字，唔，”Jarvis轻啜了口玻璃杯中的液体，托着杯身的手指朝她晃了晃，“人如其名。”
　　长久以来，第一次听见这样毫不掩饰的赞美。夏尹瑭羞赧地灌下大口的啤酒，Jarvis坐得离她近了些。
　　“第一次来？”
　　Jarvis的手臂枕在她脑后的沙发背座上，离她的后颈那么近，近到她能够感觉到他手臂上微微散发出来的热气。这种感知让她浑身僵硬。
　　除了尹浅绎，她从来都没有和一个陌生的异性距得这么近过。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却也让她感觉到危险。在这样的气氛里，她不可能再泰然自若地和他聊天。
　　“嗯。”
　　她拘谨地应了一声，想起身走开。未料Jarvis的手臂环上她的肩，略微往后一勾，她整个人便倒在他的怀里。
　　“很紧张？”他在她耳畔说话，热气呵在她的皮肤上，夏尹瑭不断地往后缩。她很害怕这样的场景。施琳塔，施琳塔呢？她费力转过脑袋，四处搜寻着施琳塔的身影。Jarvis伸手扣住她的下颔，轻轻扳过她的脸。
　　“美女，和人说话不专心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哦。”
　　他微笑，眼角上挑，但夏尹瑭看不见他眸中的笑意。他说对了，她很紧张。
　　“Jar、Jarvis，”她的声带有点发紧，“你可不可以，不要靠这么近？”
　　她在他那双黝黑的眼眸注视下几乎要窒息，Jarvis听了她的话倏地笑出声来。
　　“尹瑭，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爱？
　　夏尹瑭呆怔地看着笑个不停的Jarvis，后者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就像是尹浅绎爱做的那个动作。
　　Jarvis似乎还想说什么，Ann拿着几瓶啤酒猛地在他们旁边坐下。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Ann笑嘻嘻地拉开拉环，转手递给夏尹瑭，随意又用肩膀撞了撞Jarvis，“小子你不会在泡小妹妹吧。”
　　“哪敢呢，”Jarvis接过她手里的瓶子，伸手揽过她的肩，Ann旁若无人地在他唇角狠咬了一口，“一头母狮子不在这呆着么，我哪敢爬墙啊。”
　　表情夸张地龇牙咧嘴喊痛，Jarvis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Ann在一旁噗嗤笑出来，夏尹瑭尴尬地收回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Jarvis歪着头靠近她，眼波流转间，嘴边的笑带着点戏谑。
　　“小妹妹，我先走了，你要搭顺风车么？”
　　他距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她的确是想离开了，但心中又记挂着施琳塔。在两难之间，已经有人替她做出了回答。
　　Ann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说道：“小羊搭上大灰狼的车会被吃掉哦！”
　　“不用了，我等施琳塔，有话问她。”
　　Ann夸张的表情让她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地一口回绝掉Jarvis的好心。后者笑着站起来放下手里的啤酒瓶，伸手拍拍夏尹瑭的脑袋，一手拉起Ann。
　　“大灰狼要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猪进屠宰场了，你也早点回。”
　　夏尹瑭伸手揉揉脑袋，低低“嗯”了一声，Jarvis揽着Ann笑闹着离开。施琳塔迟迟没回来，夏尹瑭百无聊赖地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有一条不久前收到的短信。

　　发件人：施琳塔
　　家里有事 我先走了

　　她眯着眼盯着“施琳塔”那三个字发了会儿呆，伸直脚长长地叹了口气。正准备把手机塞回包里，恰巧有电话进来，夏尹瑭想也不想地接通凑近耳边。
　　“尹瑭。”
　　叫她名字的声音太温柔，她几乎是立即僵住，鼻尖泛酸。似乎怕她没听见，尹浅绎低低唤了好几声，她清清嗓子，低低应了一句。
　　“你在哪儿？苏昀说在市中心附近看见你，我晚自习下课去接你好吗？”他的声音柔柔的，让她在环境吵杂的包厢里觉得安逸，左胸腔里的心脏暖暖的。
　　“……好，我在Sorrow门口等你。”
　　她挂断电话，胡乱把手机往包里一扔，背着包就往外跑。手刚搭上拉门，有人从后边拽住她的包，一脚顶住门。
　　“尹瑭，要走了么？”
　　坐在门边的那个人仰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看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夏尹瑭困惑地回看他。
　　“嗯，有事先走了。”
　　闻言，那人站起来靠近她些，一手扶着门，把她半圈在阴影里。他的声音低沉，比Jarvis和苏昀的哑一些，“我是Lawrence，”夏尹瑭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不喜欢让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转念一想，却也能够理解。正愣着，Lawrence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轻轻地笑，温热的气息呼在她后颈，惹得她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夏尹瑭拼命摇头，手忙脚乱地推开他。Lawrence也不坚持，退后一步坐到沙发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她，依旧是笑着。
　　“谢谢不用了，我哥哥会来接我。”
　　她几乎是夺路而逃，所以也没看见身后Lawrence笑得玩味。

　　***
　　夏尹瑭抱着书包蹲在Sorrow大门口，来来往往人流很多，但都不是她等的那一个。百无聊赖，她开始挨个数经过自己面前的人。
　　一、二、三……
　　数着数着眼睛花了，数字也乱了，揉揉眼睛，重新开始数过。就这么一轮轮重新来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重新数了几轮，有人在她跟前停下来，然后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尹瑭，我来接你回家。”
　　她又想哭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似乎又回到原点了。那个她再一次见到他的下雨天，满手的粉笔灰，鼻腔里面都是呛人的味道，可是那个人又出现在她面前了，那一瞬间她觉得什么都值得了。但过了这么久，自己似乎还是不了解他呢，毕竟分离了这么长时间，自己长成了让他完全认不出来的人，他也可以在面对她的疏离时做到不动声色呢。
　　到底是不动声色，还是丝毫没有察觉呢？
　　她不敢去想。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尹浅绎一手拉起她来，揉揉她的短发。
　　“等很久了吗？抱歉，有点事耽搁了。冷吗？”他搓搓她有点发凉的手，抱歉地笑。夏尹瑭用力摇头。尹浅绎开心地笑起来，拉着她往巷子里跑。
　　“我向同学借了车呢，咱们骑车回去。”
　　说着他开了锁跨上去，示意夏尹瑭坐到他身后，她照做了。
　　尹浅绎大笑道：“出发！”
　　语毕一脚蹬出老远，夏尹瑭尖叫着双手拽住他的外套，尹浅绎腾出一只手来扶住她的手，让她坐稳。他的手温热，夏尹瑭发窘地搂住他的腰。
　　“尹瑭，快放假了，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微凉的风把字句带近她的耳畔，夏尹瑭回忆起进来练习册上那随处可见的订正痕迹，有些懊恼。
　　“寒假有什么安排么？”
　　见她许久都没说话，尹浅绎体贴地转移话题问道。
　　“没有啊，你们有什么安排？”
　　“我们决定集体出去采风！妹妹你去不去？”
　　夏尹瑭不做声，搂在他腰上的双手热得有些发麻。尹浅绎使坏歪了一下车头，夏尹瑭惊叫起来，他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 点威胁，她忙不迭地连声应“要去要去”。
　　不知怎么的就沉默下来，回家的路在这一瞬间变得很长，夏尹瑭有些出神。
　　“尹瑭，你怎么会在Sorrow？”
　　犹豫了很久，尹浅绎还是问出口。在接到苏昀给自己挂的电话以后，他原是本着不干涉夏尹瑭的私生活的想法不多过问的，但十点过后，他挂了她家中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对她的担忧催促他提早下了晚自习借车来接她，做哥哥的总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妹妹护得滴水不漏。即使现在他自己也是分身乏术。
　　“呃……嗯，同学生日，就跟着过来玩了。”顿了一下，夏尹瑭决定什么都不说出口，包括那个隐藏着的让她害怕并好奇的人的身份。
　　“呵，”尹浅绎哈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我能生你什么气啊？”
　　“气我这两天都没有和你一块儿走啊，”他说的时候语气轻松，夏尹瑭在心里小小声地回了一句“原来你也知道啊”，“最近真的是太忙了。”
　　“哼哼，哥，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呢。”夏尹瑭翘着脚，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自行车进到小区里，慢慢减速下来，最终停在他们那幢公寓前。夏尹瑭抱着书包跳下来，尹浅绎拐了个弯掉转方向。
　　“你先上楼，我要去还车子。”见夏尹瑭点头，他冲她挥挥手。没骑出两步，又停下来转过头，夏尹瑭站在原地看着他。
　　“尹瑭，快上楼，天气冷下来了别感冒。好好复习，早点睡，寒假咱们采风去。”他喊过来，夏尹瑭拼命点头，一步三回地往里边走。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尹浅绎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
　　第二天一整天，夏尹瑭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嘴角总是弯弯地抿着，反常到让林秸雅骂她“这丫头思春了”。
　　“怎么就思春了呢？现在明明是冬天了啊。”
　　在第N次瞥见夏尹瑭那意味不明的笑后，林秸雅托着腮自言自语。夏尹瑭坐到她身边，伸手勾住她的肩膀继续笑。
　　“秸雅，我哥说等寒假带我采风去诶。”
　　“就是因为这个你笑成这副德性？”林秸雅受不了地看她一眼，抿着嘴猛翻草稿纸，“夏尹瑭，出去不要告诉人家你认识我，你这没脑壳儿的孩子让姐姐我太没面子了。”
　　被骂的那个人不以为意地依旧笑着，轻轻把头靠在林秸雅肩膀上。彼时林秸雅正奋笔疾书地演算着，肌肉收缩连带着夏尹瑭的头也在微微地震。
　　“秸雅，我很开心，我哥还是我哥啊。”
　　林秸雅不说话，只是继续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过了很久，她伸手把那页薄纸撕下来，一点点撕成碎片，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然后她严肃地问道：“夏尹瑭，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为了表示自己对她问题的重视，夏尹瑭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回看她。
　　“如果我拽着尹家哥哥落水了，你会先救谁？”
　　“为什么是你拽着他落水？”
　　“严肃点，回答我的话。”
　　“嗯……”夏尹瑭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谁也救不了，干脆也跳下去，大家一起死好了。”
　　她回答的很严肃，表情认真。林秸雅板着脸看她，终究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抬手就往她脑袋上敲。
　　“你白痴啊！你姐姐我会游泳诶！而且我也绝对不会救你家尹哥哥，他把朕的爱妃拐走了朕还没和他算账呢！要真有那么一天，你就给他收尸吧啊哈哈！”林秸雅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语速太快导致脸有点发红。夏尹瑭还想说什么，却上课了，于是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