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舞归林》慕容如恕

3、何事秋风悲画扇（上）

　　接二连三的变故打破了原先预定的喜宴的进程，一来吉时已过，二来看到萧迟渊呆若木鸡不知今夕何夕的表情，还怎么指望他主持大局？老庄主萧径庭暗叹一声，果然好事多磨，索性宣布三天之后另择吉时补办喜宴，好在四王子尉子昂没有表示异议，御剑山庄客房又够多，众人便也暂时歇下。

　　庄主萧迟渊不顾他人非议，特特命下人布置出栖瑞阁，更是纡尊降贵，亲自请如恕入住。说起这栖瑞阁，已建了有快二十年，于御剑山庄内，倒是单单辟了一个湖，傍湖而起的一座小楼，少了三分雄浑大气，却多了五分婉约动人，别有一番风味。只是这二十年来，莫说住，等闲人等，想进这楼都是不能。梅若轩陪着如恕走进栖瑞阁那一刹那，不禁也有少许失神，这，分明是按着梅家堡内瑞儿当年的闺阁所建，他心知当年萧迟渊爱慕梅瑞，却不知竟深情至此，若不是慕容寒吟，或许今天住在这儿的，真的就是瑞儿了吧。瑞儿，他最心爱的妹妹，如今又在何处？梅若轩别过头，恰恰看到了正站在窗口的如恕，她回头嫣然一笑，洒落一地璀璨，翕动薄唇，“舅舅快看，好多梅花。”梅若轩闻言走到窗前，放眼望去，果然千树梅花含笑绽放，冰肌玉骨，清气氤氲，乍一看，竟不比梅家堡那片梅林逊色。是在做梦吗？相似的美景，相仿的佳人，他几乎心疑是时光倒退了二十年，他正伴着瑞儿在花厅赏花。梅若轩心中一恸，扫了一眼萧迟渊，后者却是背向而立，掩去了表情，孤留一个寂寥的背影。

　　看着眼前和那个女子如同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如恕，两个俱是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时也都卸去了平时那光芒万丈的盔甲，说起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当年的年少轻狂，如今已成过眼云烟，空留一声叹息，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已是月上柳梢，如恕站在楼上，看梅萧二人走出栖瑞楼，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翻江倒海般，原先被埋葬在心底的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挺直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亲人，亲人吗？

　　“恕儿的演技是越来越好来了呢。”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轻佻，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悄无生息地出现在月下，扶住了眼看着要倚上雕花栏杆的如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恕儿可是想我了？”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男子浅笑着，微挑起一边的眉，看着眼前月光下那略显苍白却艳绝人寰的脸，饶是看惯了，心中也不免泛起点点涟漪，伸手便欲抚上。如恕蹙起了眉，不动声色运了真气，一个轻巧的转身，从男子怀中跃出，后退三尺后站定，“你什么时候来的？”

　　“啊，我一直都在呀。”那人悠悠然步入房内在桌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恕儿只顾着和那两个老头聊天竟没注意到我么？我真是好伤心啊！”他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眼角捕获到如恕投来的目光，立即换上了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俊朗的眉轻轻皱起，眼角下垂，薄唇微抿，若是外面那些不知情的单纯女子看见，又不知有多少想争着抢着抚平他的眉。若说演技，又有谁比的上他呢，还真是维妙维乔，仿若天成，如恕颇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径自走到他对面坐下，不去理会那精彩的独角戏。

　　“呵，恕儿还真是无情呢。不过御影剑失了手，那个赌可就算输了啊。”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幽黑如两泓深潭的眼中掠过一丝兴味。“若不是某人学艺不精，未能引开那帮侍卫，御影剑又怎会脱手！”如恕横了他一眼，只是想到那个人时，心中蓦然一震，离去时依稀听到有人叫他“慕尘”，他明明看到自己的容貌，知道是自己盗去了御影剑，下午再见时为何没有揭穿？还有，他的眼神怎会如此熟悉，似乎梦中见过一般……

　　如恕这一怔尽入那男子眼中，看着她眼中一闪即逝的一线波光，嘴角不觉挑起了个微妙的弧度，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说起来，那个燕慕尘还真是不简单呢，轻而易举就从我们恕儿手中夺剑，还能一睹芳容，真是三生有幸啊。”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不出所料看到如恕敛了脸色，冷冷问道，“林森，你到底什么意思？”“呀，恕儿怎可如此生分，应该叫森师兄才对啊！”他脸上漾起一抹浅笑，完全无视那两道愈来愈冰凉的目光，继续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