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小毛虫子

7、第七章

　　等萧筝他们下了公交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已经做好了要挨骂也有可能挨打的心理准备，而莫语辰则在一旁说着他会保她安全，淳于寒还是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有说。
　　她一边走心里一边在不安地打鼓，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跟妈妈说明情况的前提下这么晚回家。然而“灾难”远比她想象的来得快。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妈妈在路口焦急地张望着。借着昏黄的路灯和他们逐渐地走近，妈妈终于看到了他们。
　　“萧筝，你去哪儿了？今天不是只有一节课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现在才回？”妈妈脸上的焦急有些转变成了恼怒。
　　“阿姨，你别怪萧筝，是我不好，我忘了做作业，我们班老师就罚我一个人打扫完卫生才能回家，后来萧筝看见了就来帮我打扫卫生了，所以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吧，你不要怪萧筝。”还没等萧筝做出反应，莫语辰就先行一步站到了她的前面，他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说的话像是已经排练过的烂熟于心的台词，语气诚恳懊恼愧疚，加上之前他总是来她家蹭饭吃，乖巧的形象深得妈妈的心，这让人实在不忍心责怪。
　　他怎么可以将谎言说得那么真实？她看着地面，手紧紧拽着衣角，虽然知道他说谎是为了她，但她还是对说谎像是家常便饭一般的莫语辰心存芥蒂、感到可怕。
　　“真的？”显然妈妈已经相信了，语气缓和了下来，轻声问萧筝。
　　这是她第一次说谎，她怎么也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地面。一旁的莫语辰看见她没反应，便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只要她告诉妈妈是真的，那么这场“灾难”便可解除。
　　“阿姨，是真的。”眼看这个莫语辰编织起的谎言就要因为萧筝的沉默而破解，淳于寒也站了出来。
　　虽然淳于寒平时冷冷的，也不爱说话，但礼貌还是有的。虽然他不像莫语辰那样会逗得萧筝妈捧腹大笑，但只要遇见，他便会有礼貌地打招呼，加上这个星期都是他护送萧筝回家，所以萧筝妈对他还是心存好感的。听到他们两个都这么说，萧筝妈终于放下心来。
　　终于到家了，莫语辰的妈妈又还没回来，而他也又刚好没带钥匙，所以自然而然，他又留在了她家吃饭。似乎成了习惯，吃完饭后，他熟练地拿出课本和作业本，来到她的房间，坐在桌子上做作业。她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都跟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做作业，有时候作业不会做的时候他就会捣乱，把胶布黏在她衣服上、跟所有小学男生一样喜欢扯她的长发、用圆珠笔悄悄在她的手臂上画画、把她的作业本藏起来……而当萧筝妈妈送水果进来房间的时候，他就变成一副认真做作业的样子，萧筝向妈妈告状后，他就会摆出无辜的表情，好像被欺负的是他。每次萧筝都拿他没办法，只好恨恨地瞪着他，然后指着他大骂他是表里不一的狐狸，而他也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今天他出奇的安静，没有捣乱，甚至多余的话都没说，这倒让她有点不习惯了。
　　直到萧筝妈妈送来水果，他也只是安静地做作业。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题目这么简单吗？平时的他不是疯狂的翻课本找答案，就是缠着萧筝帮他解答，今天莫语辰竟然可以持续十分钟一直做题？看来他是在题海中找到了乐趣和自信啊。
　　“莫语辰，今天谢谢你，为了报答你，今天这个最大块的西瓜我就让给你了。”以前他总是跟她抢最大块的水果，于是她想以此打破这个沉默的局面，顺便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哟，今天你是怎么了？竟然会主动把你的最爱让给我？”莫语辰放下了手中的笔，嘴虽然是这么说，但手还是毫不客气地拿起了那个最大块的西瓜。看见他恢复了这副无赖样，她也没由来地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她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呢，虽然她总感觉他这副整天嘻嘻哈哈不正经的脸是不会生气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我很安静吗？没有吧？”他说完大咬了一口西瓜。
　　萧筝没说话，就眯着眼摆出一副“你确定没有很安静？”的表情看着他。
　　莫语辰受不了萧筝的眼神攻势 ，放下西瓜凑过来说：“其实我不是安静，我是在想一件事。”
　　“想什么事？”这立刻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很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这个好像有多动症的人安静下来。
　　“我在想淳于寒，他可是从来都不说谎的，但是他今天竟然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听到这里萧筝怔了怔。
　　但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说：“淳于寒的爸妈都是个有名且正直的律师，他爸妈对他总是有很高的要求，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要他待人以诚，与人为善，所以说谎这种事他是不可能会做的。还记得有一次我只是让他向我妈证明一下我没有被留堂，就只是点下头而已他都不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让他帮有关于说谎的忙了。”
　　原来他家是律师世家，难怪他今天在班上帮她澄清的时候那么冷静和沉着，说的话有条理并且层层扣进，而且有着浓厚的律师的影子，显然像一个小律师了，看来他应该继承了他家人的律师基因，并且继承地很好。而他却为了她说谎了，打破了自己的原则。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自己的犹豫不决，淳于寒是不会落入这个谎言的网的。想到这里，她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浓重的愧疚感。
　　后来到了大学，她曾经问过淳于寒，当初用了什么办法在不说谎的情况下让莫语辰的妈妈在莫语辰考了30分的卷子上签了名，他当时的回答只有三个字：“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