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风云》海妍

33、大结局 金陵

　　我知道福晋要说我，但是我还是会沉默，哪怕她很生气，她劝了我很久，我还是无动于衷。
　　看我不说话，呆呆的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蚊帐。
　　她最终妥协，命丫鬟给我熬制补身子的药茶，还吩咐丫鬟们时时刻刻观察我的情况。
　　我的眼角流下一滴泪，不为感动，只是不受控制，为我可悲又无力的人生。
　　最近这段时间，我真的茶米油盐滴水不进，唯一能存活的是胤禛亲自看我来过几次，强迫我灌下去的茶水，还有内心里对胤禩的怨恨。
　　我连最简单的抬臂的动作都做不了，唯一还能活动的就是大脑。
　　两边的腮帮凹陷下去，颧骨高高的露出来，黑眼圈也出来了。丫鬟每每端来的调制身体的中药，我一口都没有喝。
　　期间，胤禛来过一次，他一语不发，只是看着我的脸色很不好，像是随时都能爆发出来一样。他还是忍住了，恐怕是要等到我病好后秋后算账。
　　或许，他是在我身上看不到对他的期盼，对他的希望，所以干脆把我扔在西配殿，不管我的死活。
　　隐隐约约之间听见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我闭着眼，感觉疲惫，根本就不想睁开眼睛。
　　不是四阿哥，就是福晋，他们每天都过来看我一次，有时候我是清醒着的，有时候是在我熟睡的时候。当然，很多时候都是丫鬟告诉我的。
　　“若茜姐，你怎么这样糟蹋自己？”熟悉的女声响起，我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华怡一副华美的装扮，却面露焦急之色，对我慰问关切。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够用最大的力气摇摇头。
　　她似乎懂我的意思，点点头：“华怡都知道，都知道。早知道你嫁到四哥府里是这样，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不能这样说，这是皇上下的旨。”我言简意赅，华怡也没什么话替我辩解，只是脸上的神色煞是不好看。
　　“身体是你自己的，若茜姐你别糟蹋自己，虽说在府里的日子不如意，可是咱们还是该吃，该喝，才能对得起自己的爹娘啊。”
　　想起我的父母，我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落下。
　　“华怡，你说，胤禩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还是不死心，可能到死都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不想相信曾经如此倾心的两个人，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华谊走之后，胤禛恰好推开房门，见我背靠着床边。背着手进来，踱了几步，看着我的眼睛说：“若茜，我放你走。话说回来，想和本王作对，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那一秒，我像是中了他的蛊一样。
　　丫鬟送来的饭菜我按时按点吃，每次吃完都会去附近的别院散步，和福晋们的关系打理的也不错。
　　丫鬟说：“侧福晋，其实四王爷对您还是很好的，先前皇上赏赐给王爷的珊瑚，都搬到您这来了呢。”
　　我看向角落处摆放完好精致的红色珊瑚，扯嘴一笑，对于这些东西，他倒是很上心。但是，我的一颗心根本就不在这里，给我再多的荣华富贵又能怎么样呢？
　　气色日益见好，身体也恢复了以往的健康，但是横在我和胤禛之间的还有一件事。
　　我已经嫁给了他，所以履行我的义务势在必行，正当我今晚脱好了衣服等他到来时，他却不紧不慢的关上门。
　　站在黑暗里，冷声说：“本王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早点安置，明早我带去金陵。”
　　留下一屋子凝结的空气，露在外面的皮肤，泛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我抱紧自己的身躯，落下无尽的泪水。
　　逼我？
　　如果他不逼我，我一辈子都不会跟随着他。不知道，他的这种大度和放任，到底值得不值得。但值得确定的一件事情是，我的确不乐意做。

　　他言而有信，一大早就吩咐小厮打理好一切，我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东西，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物。我兴致不高，对他做的什么决定没有心情打探。
　　见我没有什么热情，胤禛倒也不生气。
　　他主动扶我进马车，福晋们都在门口等候，对胤禛又是嘘寒又是温暖，又是担忧又是挂念，就差点没有直接表明想跟着来。
　　我撩起帘子，看见那拉福晋拉着胤禛的手，满眼的泪水都快落下来了。
　　“四爷，早点回来，姐妹们都在府里等您。”
　　我看向那拉福晋，她脸色不悦，有难过，有不满。
　　她主动凑过来，对我说：“爷带你去散心，你就听听话，哄爷开心一点。算姐姐求你了。”
　　看在她如此恳求我的份上，我勉强点点头。
　　看那拉福晋对于我这么卑微的一个人如此央求，我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这是一个女人多么伟大而又无名的付出和爱情，她的大度让我敬佩。
　　胤禛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留恋，迅速上了马车，和我一同赶往了金陵宝地……
　　金陵真实好山好水好地方，虽在这里看不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丽景色，但是秦淮河畔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在河畔的照映下也别有一番风情。
　　想来在现代时，南京市繁华的大都市，中山陵和总统府，雨花台和玄武湖，都是现代游客的经典旅游胜地，当真找不回属于几百年前那个时代的历史感。
　　胤禛花了不少的银子，租了一艘游船。船不小，满载十几个人绰绰有余，船上除了我和他，还有几十位艺人。长笛吹奏，苏州评弹，琵琶独奏，皆是才艺双馨的女子。
　　不知道当年，在秦淮河畔的那些佳人，她们的心中有没有那么深爱过一个人呢？柳如是，陈圆圆，都是我敬佩的女子，她们才貌双全，还有一颗敢爱敢恨的心。
　　具有浓厚中国风的琵琶声响起，我和胤禛却在船上的一个小屋里独处。
　　我看向窗户外泛着金色波光和红色波光的秦淮河，乘着这晃晃悠悠的游船，思绪万千，伫立在这个孤注无援的时代。
　　镯子上摆满了当地衙门的官员送来的贡品，还有著名的南京小吃。
　　永和园的开洋干丝，盐水鸭和板鸭，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我无心品尝佳肴，只有这廊外的景色还能解我一些乡愁。忽然想起来时，胤禛曾对我说的放我走的事情。
　　我忙的转身，却碰到了胤禛，他快我一步来我的身边。闪躲不及，我只好扶着身后的柱子，对他充满了防备。
　　“若茜，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走么？”他说。
　　我震惊住，更多的淡然听之。
　　他不是皇帝，没有所谓的一言九鼎，没有所谓的驷马难追。
　　“若茜，为什么你对他笑的如此灿烂，而你对我，从未真心的接纳过。本王，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八弟的？”他阴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幽幽响起，我不敢直视着他，他那过于冰冷的神情足以杀死我好几百遍。
　　感情是神奇的，爱情也不会分先来后到。若是让我有机会再做选择，我还是不会选择四阿哥。
　　我偏偏是吊死在一颗树上的女人，白绫断了，还是会一头撞上去。
　　“若茜，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么？”他自顾说着，我屏息听着。
　　“要不是我赶在他之前向皇阿玛请旨，恐怕你现在已经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了吧？他终究是输给了我，终究是输给了我！”
　　我气不过，看着他激动又猖狂的模样，想都没想，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就咬。他也不喊痛，任我撕咬，只是他一度痛的龇牙咧嘴。
　　等我松了口，他的手腕上有着明显可见的血迹。
　　他过来，用另外一只没有被我咬过的手，擦掉我嘴角的血迹。
　　“若茜，你就是这样的烈性子。我宁愿你每天都能这样咬我，也不要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他最怕，最怕我不理他。原来他也有弱点。
　　“四阿哥，你放了我吧。”我最后一次央求道，只是我最软弱也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
　　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眼神，我知道我的办法没有一点用。
　　我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胤禩抛弃我，而是我和胤禩输在了皇权的面前。
　　我推开胤禛，一个人离开，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从金陵回来之后，我和胤禛的心情完全倒过来。
　　他倒是乐得清闲，整个府里的女人，除了我都是围绕着他转。我心情不佳，还是恢复到了去金陵之前的感觉。甚至是更加的糟糕。
　　直觉告诉我，胤禛对我是特别的，所以我现在要用绝食来对抗他的不守信用。
　　我现在必须要用自己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来挽回我和胤禩之间最后的感情。如果顺利，或许我还可以胤禩相守。如果不顺，也许会被四阿哥的老婆们整死。
　　想想开，自从我到府里来，除了那拉福晋偶尔过来看我几次，其他侧福晋一个都没有过来看望的。
　　对她们来说，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像是空气一样可以被无视掉。
　　最后，胤禛还是认输。
　　他趴在我的床前，哽咽着问我：“若茜，你到底要怎么样？”
　　“放我走……放了我……”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一个星期一粒米都没有吃，偶尔喝了点水，没事就窝在角落里，已经把我折磨成不像人样了。
　　胤禛站起身，想了很久，最后背对着我说：“好，我答应你，放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本王做最后一件事。”
　　“好。”我愉快的答应。
　　只要留着我的命让我出去，无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答应。
　　在胤禛答应我的基础上，这两天我渐渐进食，改善了之前长期养成的厌食症。只是脸色一直不好看，调理还要很长的时间。
　　随后，我便知道四爷要求我帮他做的事情是什么。
　　很简单，也很为难。
　　他恰恰不是要求我去做什么危险或者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只是很平常的告诉我说：“若茜，本王想看你唱戏，只唱给本王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他应允了我的要求。
　　他平时参拜的佛堂成了我的临时舞台，这里没有福晋，没有丫鬟，只有我和他。
　　我一时想不到有什么京剧可以唱，高中课本里有学过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因为没有请乐师，只好我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清唱起来。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思弦中寄。弦声淙淙如流水，怨郎此去无归惜别离……”

　　甩开水袖，绕着地面做圆周运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淡淡的哀愁。
　　“惜别离，无限情思弦中寄，弦声习习如秋风，仲卿难舍我爱妻。”
　　我已经不断的想起，那时初见胤禩，那天在大雪里奔走。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思弦中寄，弦声切切如细语，新婚怎忍长别离，好夫妻，长相聚，一对孔雀永双栖……”
　　唱完，我已经是泣不成声，我看见自己的泪水落在地面上，化开一圈淡淡的水渍。
　　“长相聚，一对孔雀永双栖……”
　　喉咙似乎已经嘶哑，像是有无数个火把在喉咙里跳跃，我想说话，根本开不了口。我怕把眼神射向他，却见他紧张的看着我，而我，却永远忘不了那杯鲜红色液体。
　　看向眼前的胤禛，他还是正襟危坐，我隐隐约约看到他眼眶了有晶莹闪亮的东西在晃动。
　　我的眼前，似乎也有无数交织的灯光在闪烁，随后落入无边的黑暗中。
　　只听得从舞台的中央，发出一声坠地的声音，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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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待续，番外。
番外一章准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