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风云》海妍

32、第三十二章 大婚

　　迎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儒雅姑姑很开心，虽说我和华怡不是伺候皇上，但十三阿哥和四阿哥是皇上很喜欢的儿子，成了他们的妻子，当然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儒雅姑姑在我和华怡的房间来回奔走，凤冠霞帔什么时候被弄错了也不知道，整个屋子里手忙脚乱的。我丝毫不在意，人丫头们帮我上妆，穿戴好衣物和配饰。
　　那边，十三爷府里和四爷府里的人都来了，不过这次只有十三爷一个人来了。
　　华怡是注定要当正房的，我是个无名小卒，连父亲的名号也不知，自然只能做四爷的小妾，何其悲哀。
　　因我年纪比华怡大，所以是我先走，十三从马上下来，扶着我的手臂把我送到轿子里去。我盖着盖头，并不知道十三的表情，只是脚上那双皂靴我是认得的。
　　“四嫂。”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真好看。”
　　“谢谢十三弟，替我好好照顾华怡。”我说。
　　十三一身的红袍，神采奕奕，这是我坐上花轿之后，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到的。他眼底的眉梢，到底有着怎样的愁思，谁也不知道。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把眼神射向我，我闪躲不及，只能和他对视。
　　那一刹那，他眼中写满了释然。和周围的丫鬟们嬉闹着，忙着迎接从那边出来的华怡。我盖上了盖头，因此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是，华怡的一身凤冠霞帔，再配上她的纤细腰肢，纤纤碎步，当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我想，总是十三再不喜欢她，还是有一丝的欣赏存在的吧。
　　轿子一路颠簸，从紫禁城抬往雍和宫，也花了不少的时间。不能怪我没有防备心，因我心中难过，时间又长，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
　　轿子停下，帘子掀起，我迈步下来，并没有人过来搀扶我，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是我嫁入四爷府邸的待遇，女主人公的热情邀请，没有，男主人公的热烈欢迎，更没有。
　　旁边一个年龄大的女人说：“若茜姑娘请跳火盆！”
　　没人给我指路，我兜兜转转，歪歪扭扭走错好几个方向，听得周围有人嬉笑，指指点点的声音。我自尊心强，自然是听不惯。
　　定定心神，我稍微用手捏住盖头的布角，才看清了大概的位置，用力从火盆上跳了过去。
　　这时，旁边有人过来搀扶着我，把我送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我自己把开头掀开了。
　　我不是这个时代迂腐的女人，等待夫君掀盖头的事情我等不来，也不乐意做。
　　看得出来，屋子里布置的很精致，正门贴着大大的烫金双喜字，案桌上供奉了些水果。里间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床上放置了好几床新被褥，都是五颜六色镶了金丝边凤凰的图案。我的屁股挪挪位置，屁股下凹凸不平。掀开被子，床上铺满了桂圆莲子和枣子。
　　我二话不说，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揽过来，装到桌布里。能剥开的桂圆，能吐核的枣子都尽量吃，剩下白花花的莲子无法进食。
　　虽然说我是小老婆，但是四阿哥准备的酒菜我看也不赖。
　　水晶肘子、慧仁米粥、什锦豆腐、四喜丸子、清蒸时鲜……还有好多我叫不上来名字的，满桌子都是好吃的。桌上没有一壶完整地酒，只有瓷白色的酒杯一对。
　　结婚，只是走个形式，就像是眼前的酒杯一样。
　　喝酒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喝交杯酒。哪怕只是呡一小口，意思到了，万事大吉。
　　我一边吃，一边想事情。
　　距离最后一次见到胤禩，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他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也没有托人过来解释清楚。仿佛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吃的有点饱，我就干坐着，等待四阿哥的到来。
　　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说不紧张，说我不怕他都是骗人的。
　　他没有胤禩好说话，更何况我也不了解他。
　　他的脸颊有点红，可能是喝的有点多，再加上晚上的冷风吹的。
　　但是，他走路并不歪歪扭扭，看得出，自控能力很好。
　　他轻轻关上门，回头看到我居然把盖头掀掉，一个人坐在桌子前，而且把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本王还担心你会饿肚子，看来，你不傻，是一个下雨了知道往家跑的人。”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笑起来很迷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意盈盈，嘴角还有着淡淡的酒窝。
　　这是什么破比喻，什么叫做下雨了知道往家跑？
　　我原以为我这个样子已经触犯到他的底线，他不掀桌子大吼大叫，也会让下人们把我拖走，谁知，他很淡定在我对面坐下来。
　　拿起他眼前的那杯酒，看着我，对我说：“最后一杯，干了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举着酒杯来到我身边。没等我同意，把右手从我腋下穿过，自顾仰头把酒杯中的酒喝下。
　　等他喝完，我才举起酒杯，小小的咂了一口，请原谅我，我实在是喝不惯大清朝的白酒，太辣了。
　　他见我这样的小女子举动，倒是微微笑起来。
　　“若茜。”他眼神迷离的呼唤我，我不回答，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真的有点醉了，搂着我的肩膀，想带着我躺到床上去，无奈他已经没什么清醒意识了，我一个推力，他先睡了过去。
　　我知道，他是我的夫君，伺候他是我的责任。
　　我扶好他的身子，把靴子给脱掉，给他盖上新被子。
　　而我，坐在板凳上，一夜无眠，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我觉得我应该坚持自己的原则。

　　吵醒我的，是丫头端来的水盆落地的声音。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丫鬟正好要捡起掉在地上的水盆。
　　“侧福晋……您……”丫鬟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恐怕她早已看到了我是坐在板凳上睡着的。
　　“嘘，再去给四爷打一盆热水来。”我吩咐道。
　　对于丫鬟给我的侧福晋的称呼，我置之不理。
　　丫鬟转身跑去，我回头却看见四爷已经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和衣坐在那里，脸色铁青，仿佛我犯下了滔天罪过似得。
　　不一会，丫鬟端水过来，我接过水盆把丫鬟打发走，拿了毛巾想要递给四阿哥。
　　谁知，胤禛一把扔掉毛巾，打翻水盆，一个用力使劲拽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床上拉。然后，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注视着我。
　　“若茜，你这是在逼我吗？”胤禛的一双幽深的眸子看向我。
　　我咬着嘴唇，努力的很困难的呼吸着。
　　他不是要杀我，只是在控诉我。
　　我闭上眼睛，任他要杀要剐。他一个俯身，将嘴唇压上我的，我没多想，一个激灵，牙齿一张一合，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被惹怒了，一巴掌甩过来，我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力，摔到地面上去。
　　是，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不愿意接受胤禛，他才动了手。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等他玩够了，等他对我没有兴趣了，或许他还可以放我一条贱命。
　　我若茜何德何能，还需要四阿哥亲自来教训我。
　　我不属于这里，请恕我真的无法逆来顺受，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生。

　　而后，我拿冰块给自己的脸消肿，然后跟随者丫鬟去给福晋请安。
　　福晋见我很是亲切，过门之前，我和福晋交情甚好。按照寻常的规矩，给那拉福晋上茶，四爷也是堂上坐，我根本不敢也不想抬眼看他，自顾递茶去。
　　“好妹妹，起来吧，你嫁到府里来和我一同伺候四爷，是真真极好的呢。”那拉福晋拉着我的手，凑近一看，似乎是看我脸上的肿胀，和嘴角的淤青，慌忙关心问：“哟，这是怎么了？”
　　“回姐姐的话，是若茜不小心摔到地上，脸先着地，碰伤了。”
　　那拉福晋是个聪明人，我脸上的伤，怎么看也不像是碰伤的，那清晰的五指印，任谁都能看得清楚。
　　“啊呀，四爷，回头您可得差人把我屋里的活血化瘀的药膏拿给若茜，这脸上都是伤，都变得不漂亮了呢。”
　　四阿哥也不说话，我站着也是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退下吧。”他终是开了口，放我回去。
　　回到西配殿，小太监拿来一样东西，包装很精致，且装在红色的盒子里。
　　我关了门，打开盒子，是我熟悉的手套，上面还有一封信，熟悉的字迹，让我不敢打开。
　　抹抹眼泪，我匆忙打开，信里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恭贺新婚。”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有难过，有愤怒，有不甘。
　　当初，是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前，让我有机会接近他，走进他的世界。现在，他想离开就甩手放弃，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那日他毫不留情的“若茜，别胡说”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是如何决绝的甩开我的手，从我的身边驶离。
　　胤禩，你让我好恨你，恨你这么无情，就连我现在嫁给你四哥，你还是无动于衷。但是我还是爱着你，这些时光你曾给的爱护，你曾给的关怀。
　　一会，丫鬟拿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我接下了，打发丫鬟出去。我现在无心养伤，也不在乎是谁出手打我。
　　自从我知道我要嫁给四阿哥的消息后，我就闷闷不乐，根本没想过屈服于他。
　　我想，我能解脱的办法只有两个。
　　要么他主动休了我，放我走；要么，对抗下去，直到我死。
　　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华怡也嫁去了十三爷的府邸，我在这个府里也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丫鬟们，我不想多接触，府里的其他小妾，我更没有兴趣了解。
　　所以，整天就只有我一个人。
　　自从新婚的第二天打过我之后，胤禛没有来过。
　　而我的食欲越来越差，越发的吃不下饭。丫鬟是有把我的进食情况报告给福晋的，但是却没有对我进行过什么思想教育。
　　一会，丫鬟又进来给我送饭，我不说话，她也就自觉的把饭端到桌子上了。
　　“侧福晋，趁热吃，凉了对身体不好。”
　　我房间里的暖炉灭了，我也不想让太监们去福晋那里领炭火和柴火来，无所谓了。
　　起身，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几样家常小菜，还有几份是我在新婚夜时看到的菜肴。我看到这些菜就想吐，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只能勉强的从桌子上拿了小半个馒头，咬了几口也吃不下去了，连带着几份菜，一同扔到了垃圾桶里。
　　屋子里冷冷的，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和衣躺下，望着华丽的帐子，发呆，耳鸣，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八音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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