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纷》浮台有茶

5、第 5 章

　　5.冬日暖阳
　　夏医生在冬天的时候更加忙碌，有时候夏风一觉醒来，家里只剩下自己。他把被子叠好，把校服的领带扎的一丝不苟，然后到楼下厨房里自己做点简单的东西吃。
　　夏风的妈妈在他两岁的时候去世了，夏医生独自抚养他长大。两个人的家庭生活也很温馨。

　　寒假的第二天，夏风决定偷个懒。吃过早饭，他睡到下午三点，起床，洗漱。桌子上有爸爸留的纸条：厨房里有煎蛋，凉了的话热热再吃，记得喝一杯热牛奶。
　　他拉开窗帘，早上窗玻璃上结满的窗花已经消失不见。
　　昨夜下了一场小雪，覆盖在已经冻硬的旧雪上，放眼望去满是白色。他握着盛满热牛奶的杯子，站在窗前。
　　吃过饭，他又喝掉满满一杯热牛奶。
　　“叮咚！”“叮咚！”
　　夏风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去开门。
　　时间停住十几秒。
　　谷雨站在外面，她戴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耳罩，穿一件加长白色羽绒服，牛仔裤，棕色短靴。她的鞋面上沾着雪，似乎是刚跑过来。
　　谷雨和他对视十几秒，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晶莹的黑色玛瑙。
　　“原来是你。”她突然扬起嘴角。
　　夏风解下围裙。他只穿了一件低领毛衣，水洗牛仔裤，修长的身型显示出少年的健美。
　　“进来吧，外面冷。”屋里开足了暖气，打开门才感到寒风的冷。
　　“叔叔在么？”她没有动。她是突然想来，没有提前预约。
　　“不在。”
　　“哦。”她低下头。
　　“我陪你走走吧，”夏风说，“你等我五分钟。”
　　他转身上楼去。谷雨把双手背在身后，不远处的柏油马路上一辆铲雪车轰轰试驶过。
　　“走吧。”夏风穿一件棕色的大衣式羽绒服，帽子上有长而柔软的皮草边。他递给她一盒温热的牛奶，说：“喝完就不冷了。”

　　谷雨沉默地走在夏风左边，手里拿着两个掉落的悬铃木穗果。
　　夏天枝繁叶茂的悬铃木此刻只剩下苍劲的树枝，一些球形穗果挂在上面。
　　夏风和谷雨从树下走过。接近城郊的马路偶尔有车经过，路边的雪还是松软的。
　　谷雨突然摘下自己的耳罩，给耳朵发红的夏风戴上，她笑着，搂住夏风，把头靠在他胸前。
　　夏风僵住，随即用双臂环住她。
　　他听见她说：“你是我的。”
　　“原来是你，”夏风说，“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让我觉得叔叔很熟的人是你。”谷雨闭上眼睛。
　　那温润的眉眼，像极了有着更加温润双眸的少年。隐隐的，让人觉得很温暖。这是为什么她不叫他“老师”而叫“叔叔”。
　　“你是牛奶味的。”她突然抬起头说。
　　他吻在她的额头，说：“你也是。”
　　“我们是情侣吗？”
　　“算是吧。”他柔声说，把她抱得更紧。
　　“向南再走十几分钟有一个溜冰场，你去么？”夏风问。
　　“好。”
　　夏风和谷雨是跑去的。
　　他们一直跑到溜冰场门口才停下。谷雨看着他笑，她不说话，可是眼中写着“我好开心”。
　　是安静了太久，所以想要释放。
　　“会滑么？”夏风问。
　　“会一点。”
　　进门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一脸兴奋的在讨论什么。
　　“哦！哦！凌学长好帅！他滑冰的样子最酷了！”
　　“你看他的侧脸！好像模特哦！还有他又瘦又长的腿！”
　　……
　　谷雨顾自向前走，夏风走过的时候她们用激动的声音叫了声“夏学长好！”夏风微微点头，谷雨已经走远了。
　　“夏学长也不输的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
　　“谷雨！”夏风喊。
　　“嗯？”
　　“我去那边租鞋。”他小跑上前。
　　不一会儿，夏风提着两双滑冰鞋回来，谷雨换下鞋子，夏风却把自己的那双装好，说：“我的冰刀有点弯，我去换一下。”
　　谷雨将羽绒服下摆拉开，试着滑几下，感觉很顺。她滑向前，不时有人“咻”地从她左右滑过，速度很快。
　　她弯下腰，突然加速，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突然从左前方冲向她，她急忙转向，瞬间失去重心。
　　一道黑色的闪电刺穿人群急速而又笔直的滑向谷雨。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揽住后华丽而又惊险地旋转开去，一直滑过十几米远，他们旋转着停下来，锋利的冰刀在冰面刻下深深的划痕。
　　谷雨轻轻颤抖着，凌飞抱紧她，说：“没事了。”
　　夏风站在场边，那声来不及喊的“小心”在口腔里化成了风。相隔一百米的距离，那黑色和白色相拥的画面，很唯美。谷雨拉开两人的距离，轻颤着，凌飞取下她鞋底的冰刀，又把自己的也拆下，她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向场边走。
　　“喂，”凌飞在她走出第三步的时候喊，“讨厌我么？”
　　谷雨停住，说：“不。”
　　夏风退掉鞋子离开滑冰场，在枝头落满雪的树下眺望即将落下的太阳。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夏风说：“玫瑰色的天空呢……很漂亮……”
　　没有回答。
　　他回头，她眼睛里有明亮的东西闪动，露在外面的十指泛红。
　　他握住她的双手，温热的触感经由指尖流向她僵冷的四肢。
　　静默着，他握紧她的手。
　　许久，他重新给她戴上毛茸茸的耳罩，说：“他喜欢你。”

　　如同被浅淡的墨泼洒，远处的景物已经变得朦胧。
　　“回去吧。”夏风说。路灯亮起，晶莹的雪微微发亮。
　　踏着夜色，脚下的雪发出碎裂的声音。
　　几辆车驶过，车灯在夜色中亮着明晃晃的白光。

　　“老大，我是不是做错了？”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穿明黄色衣服的人说，声音像老了很久的苦瓜。
　　“这一次饶了你。”坐在最前排穿黑色衣服的人说。
　　“老大你的强调怎么又酸又甜的，爽歪歪啊！”阿猪一下子精神起来。
　　开车的老司机毫不理会车厢里仅有的两个乘客，自在地哼着小曲。
　　阿猪摇晃着跑到第一排，坐在与凌飞相隔一条走道的座椅上。
　　“老大你是不是喜欢她？”
　　凌飞抱在胸前的双臂僵了僵，脸上出现令阿猪惊悚的绯红，他把目光丢到窗外。
　　阿猪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从座椅上栽下来。
　　“呜呜老大你怎么可以夺人所爱……”
　　飞快驶过的公交车里，传出一声哀嚎。
　　“师傅停车，我把他扔下去，车费照付。双倍。”另一个恼火的声音。
　　“不要啊老大……”
　　引擎轰鸣着，汽车驶向远方，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被扔下。
　　路中央的雪被压的很实，在路灯下熠熠的反着光。
　　长长的路最后在视线里汇成一个小点，几近消失，不知道下一个路口在哪里转弯，不知道在哪里，通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