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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夏医生,您有药物能让她不那么冲动吗?我……”
      “谷妈妈,这种是心理疾病,不是药物能治疗的,药物最多有辅助作用,”夏医生劝道,“不过这几年她有了很大改变不是吗?能够与人正常沟通,坚持下去,还是有希望的。”

      谷雨的妈妈擦干眼泪,露出一点笑容。
      “妈妈!”谷雨在门前的鹅卵石小路上来回踱步,她的鞋子脱在一边。
      她很喜欢那些圆滑的小石头,不会让人受伤。
      “回家吧。”谷妈妈把她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

      谷雨点点头,对门口的夏医生鞠一躬:“叔叔再见。”
      她轻手轻脚地穿上鞋子,走路的时候让人觉得她很虚弱。
      明明是最温柔的风,仿佛也能在她身上划开伤口。

      夜色中,她们的车灯越来越暗,在转弯后彻底消失不见。
      “爸?”夏风冲站在路灯下的人喊。
      “欸?回来啦。”夏医生定了定神。
      “您发什么呆呢?”夏风快步上前,“刚刚那辆车里是病人么?”

      “是啊,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夏医生和他并肩往回走,“跟你差不多大。”
      夜晚的风起了凉意,吹过树木的时候把几片叶子撕扯下来。

      走到门口的小路前,夏医生把鞋子脱下来,赤脚走在鹅卵石上。
      “像按摩一样呢。”夏医生笑着说。
      夏风微笑着,看着爸爸像个孩子一样走来走去。
      “但是,现在踩太冰凉。”夏医生走到门口时说。

      在书房找书的时候夏风无意间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病历。
      “谷雨”两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痛。
      夏医生端着泡好的一壶茶回到书房时,夏风已经把手中厚重的文档读完。
      “嘿!小子,这可是病人的病历,病人的资料要保密的。”夏医生从他手中取过档案。

      “爸,我和她是同班同学。”夏风的喉咙有点沙哑。
      “是么?”夏医生放下档案,“她该是个快乐的女孩,你们这个年纪,就该快快乐乐的。”

      夏风左手握成拳,将食指和拇指抵住嘴唇,半晌,他问:“她好些了吗?”
      “好多了,刚开始都不能说话,现在恢复地差不多了。”夏医生说。

      一个月前,谷雨放学后买了一瓶一升装的可乐,还去药店买了针管注射器和消毒棉球。回家后她把可乐倒光,然后她把整条左手臂消毒,用针管抽静脉里的血,当她把可乐瓶装满的时候,她已经把手臂扎的鲜血淋漓。她把白裙子换下来,用可乐瓶里的血把整条裙子染红,用衣架撑好,挂在阳台上。谷妈妈回家的时候,那条裙子已经风干,变成难看的红褐色。

      “妈妈,刚染红的时候它可漂亮了。”谷雨躺在那条裙子下,血滴了她满身,她已经接近昏迷,说完一句后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谷妈妈吓得大哭,她把谷雨抱起来往最近的医院跑。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立即把谷雨推进了抢救室。
      一个小时后,躺在病床上的谷雨被推出来,她的脸苍白的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谷雨戴着呼吸面罩,手上吊着血袋。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对妈妈微笑。
      她会趁别人不注意时偷偷把针拔下来,把手和针头用被子盖住,让别人认为她仍在输血。
      “妈妈,那血很脏。”有时候她对妈妈说。
      “不脏,它成为你的就不脏。”
      “那我也很脏喽。”她把右手伸出去,让护士重新把针插进血管。
      “妈妈,你休息吧,我不拔针了,我会好起来的。”谷雨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流进耳朵。
      很难受。
      难受的窒息。

      在深夜,只有谷雨一个人的病房,她关上所有的灯,把头埋进被子里痛哭起来,呜咽着,又隐忍着,让人发疯。

      谷雨又来上课了,不过左手臂缠有厚厚的绷带。
      第一节课,凌飞没有来,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但夏风也没有来,大家很奇怪。阿猪满脸焦虑,因为他看到凌飞看过夏风给的纸条后匆匆离开。

      第二节课下课后,夏风满身云南白药味儿出现,他脸上有轻微的擦伤,右手缠着绷带。他冷静地坐到座位上,拿出课本开始复习。
      阿猪接了个电话,立刻风一般地冲出教室。

      凌飞躺在学校的后山上,满身尘土。他两颊浮肿,嘴角流血。扔开手机,他连大喊一声的力气都没有。阿猪赶到的时候,凌飞躺成大字型,双眼紧闭。阿猪下意识地伸手探他的鼻息。
      “混蛋,我还没死,扶我起来。”凌飞打开他的手。

      “吓死我了老大!这是什么情况?”阿猪把他的手搭在肩上,用力把他扶起来。
      “那个疯子,”凌飞擦去嘴角的血:“好个夏风,平时装的那么斯文,打起来连我都不是他对手。”
      “可他只是小伤,他还去教室上课了呢!老大你……”阿猪不禁想象了一下他们打架的场景。

      凌飞连踢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对他翻一个白眼:“我又不是被打趴下的,我是累的。他练过几年跆拳道,点到即止,打得很疼,却不至于严重。现在你去给我拦一辆车,在家里丢人比在学校好。”
      “哦哦。”阿猪应着,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打你?”

      凌飞踢他一脚:“不该问的别问,还有,”他沉下声,“这事谁也别说。”

      “给你。”夏风把笔记本放在谷雨的桌子上。他的瞳孔乌黑发亮。
      谷雨对他笑,她的笑容苍白而干净,天使面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夜,黑夜。
      偌大的体育馆只有篮球撞击地面的“嘭嘭”声以及运球的脚步声。
      运球,转身,后仰,跳投。
      “哐当!”篮球在空中划过完美弧度后落进篮筐。

      体育馆只有篮球场上的灯打开,在黑夜中像夏风一个人的独角戏。
      秋天的夜晚,透过体育馆巨大的钢化玻璃吊顶能看到满天的星。
      高三(11)班的教室里,学生们在上晚自习,三个空缺的位置仿佛有某种奇妙的联系。
      天冷了,谷雨不再穿白裙子,她换上浅蓝色的牛仔裤,浅灰色外套,长发高高束成马尾。此刻,她站在体育馆观众席的走道上,在黑暗中,远远地,静静地注视着场上的夏风。

      他熟练地投运球,投篮。最后,他用力地投进一个三分球。走到场边,他坐在最后一节台阶上。
      谷雨穿过篮球场。
      夏风左手搭在篮球上,右手垂在台阶。
      惨白的灯光下,血丝从雪白的纱布里渗透出来。
      他闭上眼睛,听着那只属于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清晰。

      许久,谷雨走近他,坐在他右手边,她纤长的手拉过他几乎被血染透纱布的右手,夏风低头看她,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卫生箱。
      “你是因为我打架。”她开始解他手上的纱布,“对么?”

      夏风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
      “很疼吧。”她拿出消毒棉签擦拭他手上的血迹,“可你只是手疼,或许心里也有一点吧。”

      她取出消毒棉球,血珠正从他手上的伤口涌出,魅惑的红色。
      很漂亮。
      “我可以尝一下你的血吗?”她仰起头看他,他们的鼻尖相距十厘米。
      “不可以。”

      她突然笑得很开心,然后把消毒棉球压在伤口上。
      “咝。”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真好,”她说,“身体疼会好起来,可我的心很疼,疼到我无法呼吸。”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只是心里很疼。”

      他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下来,她的唇很软,他温柔地抬起她的脸,轻柔地噬咬,她的手环上他的颈。
      久久的,轻柔的接吻。
      夏风想,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再也不要向前,也不要退后。
      夜色温柔,星光流淌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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