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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左夫人说的不错,不只湘兰戈,整个左府的风景都极为秀美。在岁辞建筑特有的温婉柔丽中混杂了江湖人家的大气,处处都显示出别样的风采。
      白嘉絮暗暗赞叹。
      左徽廉笑着说:“如何?我家这风景,可是独一无二的。”
      “济慈,你不担心吗?”白嘉絮突然问到。
      左济慈慢慢敛去笑容:“怎么能不担心?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只是,这么多年漂泊江湖早就看淡了生死,爹爹和娘亲本也是的,不过娘亲太过怜爱弟弟,所以不愿接受罢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治岚啊,阿九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始终不曾见识过江湖的残酷。这些子事在你看来十分要紧,在我们眼里,不过稀松平常。”
      左徽廉停在一座假山旁,抬眼看向岁辞微带碧绿的天空。他的眼神沧桑,声音也磊落,白嘉絮突地升起了厌恶。他也停住脚步,微微侧头,嘲弄道:“那在你看来什么才是要紧事呢?是回漠北照顾她?还是留在岁辞照看家里?”
      听得白嘉絮如此问,左徽廉忽然笑了:“治岚啊治岚,你倒是关心她,可你实是不够了解她啊。任九歌那个人,哪里是需要照顾的?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她照顾的啊!”
      白嘉絮没有接话,只默默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背对着左徽廉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好,我信你。”
      背后传上来的声音温暖而明亮,像极了漠北的太阳。
      可是左徽廉的脸上,却满是愧疚。
      他这次,真是欠了治岚的。
      也欠了小九。

      由岁辞到漠北并不算近,当初左徽廉骑着烈马疾驰半月才赶回来,如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带着病弱的公子,花费的时间何止一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林芝雪和左丘已经先行离开了,所以出来送别的只有左徽廉。
      江湖中人最习惯的就是别离,左徽廉只是笑笑,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左府只派了一个赶车的家丁随他们一同走,是以车厢里只有左徽沧和白嘉絮两个人。
      白嘉絮在左府住了有一两日,但是左二公子因得身虚体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也不曾细细端详过这个年纪轻轻就名满天下的杏林圣手。
      他心里好奇得很,只是他自小家教甚严,礼仪是顶顶好的。不敢太过放肆的打量,只偷偷地轻瞄。
      自上路,白嘉絮就一直闭着眼。他这几日一直在准备路上要用的药材和器具,忙累了好几天,须得好好歇上一歇。
      正方便了左二公子的好奇。
      白嘉絮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不过二十刚刚出头的样子。皮肤极白,鼻梁,眉眼,都恰到好处。大概是因得常年读医书的缘故吧,他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书卷气,清雅,干净。
      实在是好看得紧。
      左徽沧虽是才识过人,却因得身体原因,从小不曾出过岁辞,所见之人来来去去也不过那几个,他从未见过如此之人,应当是凶恶的性格,却如此的,好看。还以为长相和善,一定内心善良。
      想来应当是个好相处的人吧。
      他这样想着。
      不过连续赶路的一个月彻底推翻了他对白医师的印象!
      这人岂止是不好相处,简直是烦人透顶。左二公子指天发誓,他这一生还从未见过比白嘉絮更不好相处之人。
      不过,白嘉絮确实是一个好大夫。
      在岁辞的时候,左徽沧已经病得全身无力,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起身都很是困难。现在奔波在路上,不过每天按时服药,他竟然能够自己坐起来了。
      那大哥说白嘉絮能治好自己也是真的吧!
      他自小身体不好,不止一个大夫断言他绝活不过十六岁。这种看得到尽头的人生,让人绝望。
      有时候他也恨不得死掉算了。
      但是父亲从小的教导,让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肩负起他的责任来,他还有双亲要奉养,还有自小订了娃娃亲的唐家大小姐。他若是死了,爹娘该有多伤心?唐家小姐的闺誉岂不是毁于一旦?他身为男子,怎可以任意妄为?
      不得不说,左家的家教是顶好的。
      至少左二公子的坚韧在江湖中都是鼎鼎有名的。
      白嘉絮当然也听过左徽沧的名声,但是他漂泊多年,一向看不惯左二公子这种人,私心里以为所有江湖上号称的大侠都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在这种家族长大的孩子都是承蒙父荫。江湖众人不过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才称呼一声少侠罢了。
      他表面浪荡,内心实是清高孤傲的很。而且,还有那么一点愤世嫉俗。
      在遇见左徽沧之前,他都是这么以为他的。
      现在才发现,左徽沧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
      有岁辞江水养出来的温柔,有卧病多年习惯的坚韧淡定,有执掌左家带出的杀伐决断,有左家身为武林世家的洒脱,有左母给他的大气不羁。
      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到底是左徽廉的弟弟,心里装着的是整个天空。他是被他的病给束缚住了,不然这个少年必是比他哥哥还要放荡。
      还要风光。
      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如白嘉絮这等尖酸刻薄之极的人,都被他吸引,放下了戒心。
      这个少年,以后了不得。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白嘉絮暗自盘算,若是这次治好了他,那么他想要完成的事情,他一定能帮他完成!
      虽然两人各怀心思,但是现下要完成的事情倒是同一件。大夫尽心治疗,病人全力配合,两人相处起来倒也愉快。
      可是等白嘉絮到了漠北,他就后悔了。
      岂止后悔,他简直恨不得回到岁辞,掐死左徽廉那个大混蛋。
      他不得不承认,左徽廉确实是非常的了解任九歌。
      他知道任九歌会写信问安景的病情,就照实回答了;因为任九歌也是药圣的弟子,肯定也是听过浅思娆的名字的;既是知晓了,一定会去查找;若是找到了,难解的毒,她一定不会放心白嘉絮和左徽沧两个人出去寻解药,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大夫,一个是武功稀松平常而且身有重病的富家公子,独身上路肯定会有危险。
      她是极有担当的人,而且虽然她的武功也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
      更何况,任九歌,有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
      所以,把安景交过去,他放心得很。
      可是他怎么不想想,九歌的身体,如何能奔波?
      他撅着嘴抱怨,看起来就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白嘉絮本身是清雅绝伦的长相,他那张脸,不说话的时候人家都以为是什么学富五车的大才子。现下做出这么一副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左徽沧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受惊不小。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句话都没说,偏生白嘉絮不放过他:“都是因为你,讨厌鬼。病秧”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咳嗽一声:“治岚,不得无礼。”
      左徽沧微笑着接话:“无妨。白医师也是无心之言。”
      白嘉絮现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骂人的话都像个小孩子。
      他自问一个男子汉,不会和小孩子计较。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白嘉絮嘴上不积德。他的病却还要指望他,这些小缺点,忍一点是一点。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女子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不见,安景可是长大了。倒是治岚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安景?这个女子,知道他的字?左徽沧一惊,细细看着这个女子,回忆着什么时候见过她。
      那厢白嘉絮不满地哼了一声:“阿九不是说叫阴阳仙算过吗?离开大漠就会死!就因为他的病,你就不要你自己的命了吗?”
      阿九?
      他记得这个称呼。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称呼。
      左徽沧呢喃:“九姐姐”
      任九歌笑了起来:“安景还记得我吗真高兴呢。”
      那个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的少年,一路上沉默安静任他怎么用药都不曾抱怨的少年,那个被江湖汉子称赞一句“坚忍不拔”的少年,突然红了眼眶,呕出了一口血,一下子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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