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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麦熟前后,布谷声声 ...

  •   麦熟前后,布谷声声
      快黄,快熟;快黄,快熟……
      又到麦熟前后了,这精灵似的布谷鸟就早早地唱起了欢歌。
      记得儿时是在外爷家度过的。
      那是一个被树包围的村子,整个村子都氤氲在一团雾绿之中;有数不清的鸟儿、虫儿,说不尽的各种树名。外爷的小院内长了一颗椿树,直直的塔似的,终日里站着;树下是一个竖着的老石滚,一年四季它大都默默地杵着,久而久之就成了我的专属饭桌。
      老石滚又沉又笨,一般没人去碰它。待到麦熟前后,布谷鸟可爱地叫上几声,外爷就会推倒它,叫上两个舅舅,到门外的空场上,一圈一圈细心的压场。在农村,每家每户有一片“场”是像粮仓一样重要的;压场更是要卖力,要压的平,实,还要足够的干,这样一年四季的收获就都可以码成垛堆在这了。每每这个时候,我也不会为没有了饭桌去找外爷闹,因为外婆总会煮好多的五香蛋为割麦做准备;而我只要两个五香蛋,就开心的满庄里乱逛了。。
      又是一年麦熟时,可爱的布谷鸟早已拉起了长腔。外爷走到椿树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问我:“阳儿,这叫的是什么呀!”
      “麦场,麦垛;麦场,麦垛……我拍着手欢快的嚷着。
      “那是什么意思呢?”外爷一边推倒石滚一边扭过头来问我。
      “这,这是……。我呶着嘴,始终说不出下文。
      “这是说,麦子熟了,赶快压场,准备堆麦垛,哈哈哈。”外爷说完后哈哈地笑个不止;我一直以为外爷在嘲笑我的无知,直到长大一些后,我才知道,这是天下农民对丰收在望地喜悦。
      后来,爸妈把我接到城里;一天天的过去,我对外爷的记忆渐渐陌生,渐渐淡忘。可每至麦熟前后,听到布谷鸟欢快的叫上几声,外爷外婆那操忙的身影,椿树下竖着的老石滚,铺天盖地的金灿灿的麦田;一下子就全涌在了眼前,久久地挥之不去。
      待我回到自己家上了小学,有一次,杏儿熟了,几个小伙伴们就群邀着四处寻杏。我就领着他们到外爷的村子,三人正在一片浓郁的绿荫中摘杏,一声“麦场,麦垛”的叫声顿时响彻晴空。我怔地丢了手中的杏,听着回荡着的布谷鸟悦耳的“麦场,麦垛”顿时眼前一片空白,沉醉入这叫声带给我的往昔的回忆之中。是啊!这犹如天赖的声音,多么熟悉啊!怎么不让我久久回味呢!
      两个小伙伴惊愕地看看我,又环顾了四周的坟地和幽暗的绿影,一把拉起我就跑。直跑出一里多路,我才回过神来,那“麦场,麦垛”的叫声仍在耳畔回旋,只是越来越弱,越来越远了。
      上了初中,我去了镇里。记得临夏的一个夜里,整个宿舍的同学们都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天是委实的热,楼道里不时地有同学们跑来跑去冲凉的声音。我耐着性子躺着,却也总是睡不着……
      “麦场,麦垛……麦场,麦垛……”,几声惊异的叫声颤动了热燥的气息,一股凉风顿时漫上我的周身,我浑身上下透过一丝阴凉,全没了刚刚的燥热。我知道,这是脑海中外爷的村子留给我的感觉;我静静地躺下,听着这天赖般的韵音,听着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着麦子熟了的话语,不知不觉竟独自睡去了。那韵味十足的叫声就携着往昔的回忆,在我的梦中,深深的沉淀了
      现在我到市里上了高中。一次课堂上,老师讲到布谷鸟,当她说到布谷鸟的叫声是“快黄,快熟”时;我蹭地站起来:“老师,那不是快黄快熟,是麦场麦垛,意思是……还没等我说完,全班就用哄堂大笑否定了我的发言;一股难言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老师笑着拍拍我的肩说道:“嗯,也对,但统一的说法是快黄快熟。”我难受地坐下,眼眶里闪出了晶莹的泪花。
      在市里,树林田野离得远了,天空也离得高了,小鸟就离得无影无踪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宿舍中又听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叫声;“麦场,麦垛”,只叫了一声,就只剩下越来越弱的回音了。我没有推开窗户去寻找它,笑了笑坐在床边,静静地回想起儿时那欢愉的岁月。
      外爷外婆已双双离开了人世,给我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与遥远的回忆。而今又是麦熟前后,听到布谷鸟的叫声,这思念与回忆就夹杂着些许感伤涌上心头……
      时夜,我又回到儿时模样。麦熟前后,我坐在椿树下,手里捧着五香蛋,笑着冲外爷叫道:“麦场,麦垛;麦场,麦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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