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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禽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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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猫再打架,容意几天没敢出门,时时留意着猫的动静。
到底顾谨言那一顿训起了作用,几天下来发现,架是没再打了,可新问题是几只熟悉以后,太闹腾人了。
以二黄为首,四只里有三只追着满屋子疯跑,洗个澡都不安分,容意干脆把几只打包了送宠物店里。
几天没出门的结果就是推了远遥不少约,这天刚把猫交工作人员手里,手机就响起来。
一接通,远遥就问:“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容意想想,没拒绝,刚好脑子乱着,需要取点经,于是报了宠物店附近咖啡厅的地址。
三十分钟之后,远遥就风风火火过来。
真的是风风火火的,带过一阵风,飘着一股淡雅的花香味。
一个急刹车还没站稳就从手提袋摸出本书,翻开扉页,竖容意眼前,眼睛里都是光,“当当当当~”
容意:“……”
不用看就知道谁的,准是她偶像的签名书,陆衍白的,近几年被捧上天的青年编剧、作家。远遥大学迷上看小说,大一的时候简直废寝忘食,各种类型小说从穿越霸道王爷到豪门总裁看了遍,最后口味叼了又转向悬疑灵异题材,那时候陆衍白的小说正火,微博粉丝百万,加之本人又是特帅,远遥一下子就迷上了。
远遥说通过一个人的文字,可以看一个人的灵魂,在她眼里陆衍白是个看穿尘世,却又不厌世,心态端正的人,他的故事平淡有,新颖亦有,都余韵悠长,能让人静下心来思考。
从他的文字里能看出,他能静对命运的跌宕,也能摆平生活的起伏。
而这正是她缺乏的,不是说不够静,就是太静了,而这种静又不是淡然处世的静。
以前容意写的东西总喜欢找远遥先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风格就渐渐不对了,文字犀利,笔触甚至有点极端,好像整个人走在阳光里突然淋了一场雨,开始透心凉。
她从十五岁开始写文章,要的不是这种结果,才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
只是没走成。
曾尧不同意。
现在又来个顾谨言,还下个套,扔几只猫在她家。
远遥巴拉巴拉把陆衍白夸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容意前所未有的有耐心,托着下巴看她,思想开了个小差,陆衍白小说她看过,还都是自动带入顾谨言的,各种场景帅到掉渣那种……
完了。
完全被套路了。
远遥巴拉完,倏地皱起眉,叹口气,“你知道吗?他那部《人间》要拍电影了。”
容意用匙子搅着咖啡,摇头,她不关注这个。
远遥塌了肩,“毁经典的节奏啊。”
真正喜欢的小说都不希望被翻拍,她也一样,但最终还要看谁演,看剧组、制作怎么样。
容意摇摇头,“也不一定,演技在线、颜值在线的来演,不定是另一种形式的经典。”
远遥搬着手指头数了数,“现在的影视剧为了收视票房都是小鲜肉当道,有演技的没几个,啊,对了——”
突然想到什么,远遥一拍手,“让顾谨言演我肯定看!演技好,颜值高,他电影我都看过,要痞能痞,要正能正,这种人活生生能把人苏死,妥妥我陆哥的节奏!”
容意:“……”
就算是,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远遥却陷入两人莫名的兴奋,当即掏出手机来,“我来发动原著粉做个男一推荐,把顾谨言顶上去,哈哈哈哈,不要太机智的我~”
还能不能绕开顾谨言了?
因他乱着呢。
……
全程围观远遥自个打鸡血般兴奋了半个小时,结果想取的经根本没来得及开口。
半个小时后,容意去取猫。
直接回了家。
这几天剧组在赶进度,顾谨言他们经常是拍戏拍到很晚,没时间过来,只偶尔发消息问一下猫的情况。
容意都如实说,只略掉了二黄摔了两只杯子,三黄喜欢把纸巾叼走团成团藏窝里。
熟悉之后,大黄慢慢允许几只进入它的领地,却是依旧不参与它们的闹腾,整日跟樽大佛似的一蹲,一派睥睨众生小的姿态,就这姿态,还收了个小跟班。
四只里最小的四只脚白色有点呆萌的老五,喜欢坐它边上,耳朵一动一动的,眼睛跟着自己兄弟打转。
有一天容意还发现,大黄竟还允许这小家伙枕它肥肚皮上睡觉。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四月底容意去学校参加了清考,现在只等论文答辩,毕业典礼举行,拿了俩证,就正式毕业。
在所有人都为未来或迷茫或四处奔波的时候,她妥妥在家呆着,一谈到工作远遥就让她滚。
再谈到去非洲,远遥就骂神经病。
后来,容意索性不跟她说了,还是忍不住把心中一直憋的事跟她说一遍。
下午抱着电脑去了咖啡馆,晚上闲着,把屋子大扫除一遍,拉出躺椅,开瓶几瓶啤酒,躺阳台上看星星。
城市的夜空没什么好看的。
特别S市这样的大都市,星光都被城市漫布的霓虹映得黯淡。
容意举着手机给远遥发微信,编辑删除,删除了又编辑,最后一句话:白月光回来了,在我家扔几只猫。
下一秒,那头直接电话过来,劈头就问:“追你?表白了?你答应了?”
容意把手机夹脖间,握紧易拉罐,手指一拉拉环,短促“嘭”声之后,冒出一缕白烟。
闻声,略顿几秒,“他是我白月光,我不是她的,以前跟我哥还我住一起,大约像兄妹那种关系。”
“……”
远遥默了阵,大约无语,“那里打算怎么办?表白?”
容意喝口酒,冰凉的液体滚入喉,激得神经一颤,“暂时没想过。不过他有点奇怪,要让我帮忙养猫又不直说,非编理由说猫有抑郁症。”
“………………”这回远遥“嘶”一声,“听你这么说我牙疼,你几岁啊,啊?就这还兄妹一样关系?兄妹用得着骗吗?兄妹就该坦坦荡荡好吗?编个漏洞百出的谎言,等着你戳穿,让你发现他心思不一般,不别有用心是什么?”
“来来来,姐,我叫你姐,你跟我说说?”
容意:“……”
还是不敢信。
有点玄幻。
明明当初走的时候,还说暂时不联系。
“唉,你等等——”远遥恨铁不成钢,训完,又敲起警钟,“你这白月光人品怎么样?当心被骗啊,猫你可以暂养着,但是人绝对不能养了,也别让人在家过夜,知道了吗?”
已经过了,还好几个夜。
至于人品,你钦点让演你苏炸天的陆哥的人啊。
容意淡淡想。
远遥还在耳提面命,再三强调她别傻乎乎先凑上去,要认清对人现在的感情,别不喜欢了还以为喜欢,毕竟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是要搞清楚。
自己的。
还有他的。
聊了半个小时,挂掉电话,容意躺躺椅上没动,啤酒喝了六七罐,整个人都有点犯晕。
颊上泛起淡淡的粉。
还有点困。
模模糊糊的眯着眼,半睡不睡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以为在做梦,容意没理,直到胸口骤然撞落一坨软绵绵的东西。
容意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对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二黄蹲胸口,歪着头,看她,半抬着脚,看她醒来又放回去。
容意摸摸它头,这时,手机响了。
顾谨言的。
容意没接,直接去开了门。
顾谨言站门口,低头划着手机,楼道光线柔和昏暗,他身材高,挡住大部分光,手机屏上的小块亮光刚好将他深邃眉眼、高挺鼻梁照亮。
见门开,抬起头来,明显一怔:“你喝酒了?”
手机还在震,两秒之后自动断了。
容意困困顿顿,看他,点点头。
又想起远遥的话,别开目光。
他一身休闲,一手揣兜里,一手拿手机,额前的发微微落下,将要遮住眉眼,有倦容,又因着多了几份随性、慵懒,好看的过分。
一看就心乱。
还是少看为妙。
屋里几只猫比她兴奋多了,除了大黄慢悠悠的,其他几只一下子窜出来,围着他。
他身后还站着沈楠,刚没注意到。
沈楠一见人就扯出个笑,客气一句说:“又来打扰了”。
容意朝他回个笑。
顾谨言倒是不客气,接过沈楠手中袋子递给容意,手机塞兜里,径自把上衣袖子卷起来,走厨房,“先吃点东西,我去泡蜂蜜水。”
完全跟自己家似的。
熟稔得紧。
带的宵夜过来,蒸饺、生煎、粥,还有小菜,大约他们也还没吃东西,饭菜摆好,容意又跑阳台把没喝完的几罐啤酒拿进来,一个位子摆一瓶。
顾谨言一出来,蜂蜜水放她面前,啤酒直接拎走了,容意伸手要拿,他直接拉开,灌了口。
微仰着头,喉咙滑动,还不忘挑着眉,斜来一眼。
略略挑衅。
容意:“……”
伸手去拿他位子上的,结果屁股刚离凳子,手还没伸过去,顾谨言已经施施然,长臂一捞,拿到手里。
容意:“?!”
鼓起眼睛瞪他。
顾谨言轻笑一声,朝着阳台扬扬下巴,“喝了多少了?还喝?”
酒壮人胆,又或许精神放松了,容意不服,与他较起劲来,站起身,脚踩椅子横木上,伸手就去抢。
顾谨言手一缩,可容意站横木上难以保持平衡,身体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倒,顾谨言手一顿,另一只手赶紧去扶。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一顿。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沈楠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他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自家老大一手陷人家小姑娘……胸、胸前,一手握着人家手臂不松……
天。
谁来跟他所说,他就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手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流氓!
绝对耍流氓!
老男人果然可怕!
沈楠在心里敲下三个感叹号,轻咳了声。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顾谨言手一松,容意往凳子一跌,过了两秒,端了份蒸饺,进屋。
门啪一声关上,顾谨言将啤酒罐放桌上,手不自然的插/进裤兜。
沈楠慢悠悠的飘过,拿了份生煎去阳台,实在忍不住,朝顾谨言欲言又止,止又言:“……老大,别太禽兽啊,啊……”
顾谨言:“……”
他站原地愣了两秒,转过身,靠餐桌沿上,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敲出支烟,咬唇间,低头,准备点燃,顿一下,又没点。
打火机塞回去,烟夹指间,垂裤边,打着转。
禽兽。
这话周漠也说过。
周漠自从知道有这么个小姑娘存在,就把人查了个底朝天,哥哥、父母、亲戚,一水都了解了。小姑娘今年大学毕业,22,还没满,六年前也就16,丫头片子一个,那时候就有想法,那就真禽兽。
她从小没父亲,母亲忙事业不管,哥哥后来又总不着家,兄弟的妹妹就是他妹妹,照顾着也就习惯,甚至少这么个人还不习惯。分开的那六年也经常想起,在回来以前,甚至刚回来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可事实证明似乎没这么简单。
想人想得太频繁。
手指夹着烟,漫无目的的轻叩在桌腿,指间似乎还停留着柔软的触感。
小姑娘那么两团直挺挺的撞手上,可真不是十六七,似有若无的还飘来一怀香……确实动了邪念。
可不他妈的禽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