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醉》火生土

70、魔域2

　　我偷偷地抬起头来，窥视舒七的神色，却发现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只须轻轻地一勾，便能将阳光留驻。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赶紧低头做沉思状，心思随之活络起来：“此人竟然将凌波儿做了棋子，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不过，他有句话没说错！患难见真情！哥一个大男人，还不能自保？他现在可是在太子的军队里啊！而他那样的人品，走到哪儿，还能少了粉丝？甭说，一个凌波儿了！以后，还有高波儿、常波儿。又当如何？

　　我若是心细如发，还不累死？不如静观其变！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他要将我带往何处？听舒七字面的意思，好象他为了我，违令行事，不得不离家去国了。我是不是应该感激零涕才对啊？”

　　我轻轻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敛裾深福道：“七哥为小妹所累，小妹不胜惶恐！而七哥情至之语，更令小妹感铭肺腑。日后七哥所命，小妹莫不遵从。但这不毛之地，并非安身之所，不知七哥有何筹谋？”

　　舒七静静地看着我，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醉笑，仿佛灿烂的阳光，璀璨得令人眩晕。见我有此一问。

　　他抚了抚鬓发。沉稳地说道：“你、我本为一体，何必分彼此？按原先谋划，我当于火节之夜，带你远走高飞。奈何你的随从片刻不离。我若强掳必会惊动旁人。后再寻你时，你已失了踪影。

　　若非君澈出事，全家惶惶无措，不得不告之你的行藏，你、我何能再次相遇。事已至此，不如我们仍去康国。”

　　我暗赞：“此人有胆略！转念又一想，不对啊！！

　　我目光如雪，疑惑地看着舒七，心里冷笑：“原来你早知道君澈的图谋，却不事先阻止。而是乘火打劫啊！”

　　舒七扬了扬眉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苦笑道：“君澈之事，非我人力可为，我亦是事发之后，方揣测出玄机。待我阻止君澈时，木已成舟矣！”

　　我报之苦笑，心中笃定：“君澈中计了，此人非善类，有乘火打劫之嫌。”

　　舒七将我扯入怀中，下颚磨蹭着我的头发，柔声低语道：“我曾一度以为，你已化身火海，后又侥幸妄断，或许时间的缘故，你未必在盛缘酒坊逗留，而你此行的目的，原是要欲盖弥彰的。

　　故我料你不会按原路回城，于是，我试着在西门等候，果真等到。”浑厚的声线，先时略带一丝嘶哑，在叙述中慢慢轻扬，仿佛阳光洒来，立时挥走了所有的阴暗。

　　“你夜宿于何处，可曾受罪？”舒七痛惜地接着问道。

　　我的眼圈一红。随即咯咯娇笑着回转身子，单臂支在舒七的大腿上，眼睛慧黠地眨了眨，迎着渐渐逼近的脸。嘻嘻笑道：“我在盛缘酒坊遭遇火袭，后被一位琥珀眸子虎脸人救出，无奈之下，只得与他藏身芦丛，天明时分，他赠我马匹，令我自还。”

　　抽气声虽轻，却足以打破静寂。我的双眼流转出水晶般的纯粹，暗暗观察舒七。

　　舒七的眼梢一挑，眼眸弯成镰刀似的新月。我不动声色地娇笑。

　　舒七低下头与我的额头抵在了一起，彼消此长的呼吸细微可闻。他脸上的茸茸细毛，有我唇边的湿热。

　　忽然，他的眸中漫开一丝清亮，失声笑道：“他定不知道你是何人！万幸！万幸！”一双大掌轻轻抚上我的头，揉了又揉，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心里腹诽道：“你在揉面团呢？”

　　舒七的脸上挂着狡黠的浅笑，低沉地呢喃道：“有人竟不识宝贝！此为何人？”我皱了皱鼻子，目光明澈地看着他，无声地怒斥：“你还真希望他识破我？”

　　“此人---是朗日格赞。”异口同声地道出了一个名字，令我和舒七相视大笑。我暗道：“刚才他的叙述也算合理。看来，他的确不知详情。能在西门碰上我，也许，只是揣测加天助。”

　　“可你入城时，嚣张之极，惟恐人家看不破你，你可知龟兹城门皆有布防？幸好被我拿住。若不是时局急迫。恐怕连我也无从侦知你的去处。

　　我一路暗暗跟随，好不容易打点好一干人等，定下计策，慌报你患时疫不起。又巴巴地等待时机，救你脱离虎口。

　　而你自露行藏。令我仓促间，杀人灭口，携你走险。如今思来，还后怕得紧！你可真是个惹祸精！”

　　舒七浅笑轻怒地絮叨着，我不甘地抿了抿唇，眼睛慵懒迷离地瞄了他一眼，随即如张似闭，仿佛一只正在享受阳光的猫，偏被人搅得无法安静。

　　心里腹诽：“我又不知道你在救我，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舒七，你如此对我，究竟想要得到什么？难道我是那倾国倾城的貌，值得你抛弃荣华富贵，生死相随！鬼才信呢！

　　我微微仰起头，望向舒七，毫不掩饰地露出崇拜的神情，仿佛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能为我解决一切疑难。我疑惑地问道：“何人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将我送往异域？”

　　舒七的的双眸一敛，乌亮的瞳孔急剧地收缩后，又缓缓地松弛下来。他的睫羽扫过我的双眸，如蝶翼般颤了颤，莫名地望向远方。

　　良久，轻声道：“臣子当为尊者讳。”

　　我心里哼了一声。犹疑地说道：“是---是太子？”舒七无言以对。我心道：“果然是太子，那么，乔知淳是太子党了。那么，我的猜测没错，藏在佛幔后面，一直未露面的人是太子？想到这儿，我神色复杂地望向舒七。

　　腮边两缕发丝轻柔地拂过面颊，我心里一阵烦乱。身子被人扶了起来，舒七轻快地笑道：“大清早起身，只顾说话了，却忘了梳洗。娘子，随---随为兄来罢。”

　　他吹了一声口哨，驼铃促响，只见一头高大的骆驼，披着一身朝阳从斑驳的山石后面走来。我盯着骆驼腹下的金毛。一言不发。心道：“这就是夜能明视的骆驼。”

　　舒七将我的脸扳了过来，一双弯弯的眼角充溢着快要流出的光，温柔似水，情深似网。

　　他的薄唇微微翘起，正色道：“明驼使者，非边塞军机，不得擅发，私窃明驼，当以通敌论处。”

　　说完，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似乎要把我刻进心里，骨里，血里。

　　又好象在对说我，你看，我爱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