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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喜忧 ...

  •   君澈收起笑,抚了抚我的肩膀,示意我坐在他的身旁,他仔细地询问了佩珠者的形貌。随即正色道:“妹子,若是再遇持珠的人,千万走避。”我一下子僵在那里。心里哀道:“本姑娘流年不利呼?

      君澈的眉头紧锁,双眸如珠化幽潭,荧荧不定。我静静地等待,心里暗想:“难道又是一桩巧遇?他---的,本姑娘怎么就这么衰啊?”

      君澈缓缓开口道:“为兄据你的描述推断,此珠必为羊同血玉制成,唯有血玉,沁绯云,遇日月泛华,冉冉如虹霞。此玉稀贵,只产于吐蕃朗氏的羊同采邑,为吐蕃王室及朗氏领主佩持。大人(父亲)在西域征战多年,与吐蕃大相、朗氏领主朗日格赞有杀父之仇,见之,退避。"

      我倒!这是什么状况啊?难道本人命犯桃花兼太岁。出门遭遇美人,随后太岁当头?流年不利!我心里郁闷之极。转念又一想,万幸!本人没被人送上祭台,反而,拿回三十两金子。倒是赚了。想到这儿,我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局势有些微妙啊,我在书坊遇到的那个人是朗日格赞吗?虽然,燕国与吐蕃休战多年,民间问遗往来,欢好不绝。但是,也没好到肱骨重臣越境微服私访的地步啊。龟兹正悄无声息地暗涌着风云,而我好象被叶障目,只能嗅到风雨欲来疾发出的寒意。

      君澈已穿好天青色流金暗纹挑丝翻毛外氅,准备出门。见他匆忙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一动,殷勤地凑上前去,为他系好绦带。

      君澈解释道:“今日,四镇长行转运史刘公送来帖子,邀我一聚,你昨夜无眠,好生在家歇息。琴儿也疲累了,我已吩咐下人不许打扰你们。”

      我默默地听着,并不答话。高声嘱咐门外候着的司惠,令他小心跟随,提醒君澈饮酒适度。

      君澈歪头看着我,清越流弦般地调笑道:“妹子被琴儿调教得不错。伺候起人来,似摸似样,可出师嫁人了。”

      我娇羞地举起粉拳捶下去。口中嗔道:“乱说昏话!”继而,眉尖若蹙,秋波朦胧,氤氲着迷离的水雾。

      君澈轻轻将我揽到怀里,细语道:“莫愁,守得云开月自明。”

      我抬起眼帘,剪水般的双眸柔柔地望向君澈,轻喃道:“出入小心!”

      君澈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君澈一走,我急忙开溜,既然有了拒亲的对策,就得先把准备工作做好,今天务必去堪察下地形。

      我回到院中,将闲杂人等支开,慌称欲眠,令锦衣在耳房守候。不得打扰。自己垂下锦帐,铺开衾枕。从后窗穿出,带着钟书直奔神泉而去。

      说是神泉,不过是一眼水质晶莹清澈的温泉。它的形状如同月牙,泉眼不断滚动出玉珠似的气泡,泉面上水汽蒸腾,仿佛一抹山岚,缭绕在芦苇间。远远望去,仿佛飘渺着仙气。

      可能由于地热,深秋时节,芦苇的长势仍很旺盛。一丛丛,一簇簇,随着秋风的吹拂,轻柔地摇曳,在袅袅的白雾中别具风情。

      温泉南侧,有人割去芦苇,以一块光滑的巨石为屏障,搭了一顶小形的拂庐(帐篷),又将割下的芦苇,装饰在拂庐上,不走近细瞧,丝毫看不出是一顶拂庐。

      我心里了然,暗道:“有些麻烦!如果碰上君澈携可琴来此沐浴,计划就要泡汤了。”

      我转头望向这儿跑跑,那儿跳跳的钟书,寻思着是不是应该以实情相告,只是如何开口呢?

      我踱着步子,钟书对拂庐新鲜之极,不断钻进钻出。见我沉思不语,他蹭过来。大眼晶亮地望着我,了然地笑道:“姑娘有何心思?小的万死不辞。”

      我目光惨淡地落在拂庐上,心里暗想:“只能实说了。”便轻声一叹,敛起眉梢,双眸清幽地一转,低诉道:“近来有一桩麻烦的事情,我须躲避几日。此处甚好,只是若被他人撞到,便不妙了。”

      钟书看了一眼拂庐,眼珠子骨碌地急转几圈,平静地说道:“姑娘放心,此事交与小的即可。不知姑娘何时来此躲藏?”

      我笑道:“明日是火节,正好可乘乱来此。”

      钟书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甚好,事宜早,不宜迟。”

      我暗赞:“和聪明人说话不累。”又环顾四周,心里大乐:“这真是藏身的好地点,神明在此,人迹罕至。藏身芦苇,无人能知。温泉取暖,无寒可惧。备好干粮,躺进拂庐,一觉天亮。哈哈!”

      我望着肆意摆荡的芦苇,得意地转着心思,野雀在泛着金边的苇浪里,欢快地高唱。

      我一激灵,听了下四周的动静。除了大自然的天籁,没有造作的痕迹,我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钟书,见他一副胸有成算的神情,我的脑筋一转,疑云暗生。不对啊?我目光清冷地凝向钟书。

      钟书的眼神溜向我,呵呵一笑,低眉顺眼道:“这是郎君从军前吩咐过的,小的奉命行事,请姑娘莫疑。”

      我一楞,心道:“难道哥早就知道了?”

      我沉下脸,正色道:“我哥如何吩咐你的,从实招来。”

      钟书见我神色不豫,水晶般的眼珠转了又转,嬉皮笑脸地说道:“姑娘可曾发现我家东邻换了主人?”

      我满头雾水地听着。摇了摇头。

      钟书接着说道:“我家邻舍皆是富豪巨贾,若能从这些人手中购得宅子,购宅人必是手段了得。姑娘晚间常在露台上赏月,不免为人窥视。”

      我不由得点头,但是又有些不解,笑道:“我家露天环彻雕栏,兼插盆花,我不曾登高。如何能被人窥视?”

      钟书笑道:“君澈郎君娶琴娘子时,姑娘曾女扮男装护送新娘,那时,便有人留意姑娘了。”

      我点头,当时我是扮成郎舅送新娘了,可我为此还在脸上贴了两颗恶痣啊。

      钟书似模似样地一叹,笑道:“姑娘丽质天生。便是男儿身,也劳人梦想啊!”

      我暗骂:“他---的,难道我被人当成兔爷了。”

      但也不对啊!我目光如刀地看着钟书,钟书缩了缩脖子。轻声道:“郎君从军时,一再嘱咐小的等,须防患于未燃。无奈之际,可劝姑娘躲避。家中不见姑娘,定要寻找,我乘机怂恿赵总管报官寻人。等诸事妥当,姑娘再大模大样地回家,支吾以对诘责。自然令窥视者却步。小的揣测,姑娘所为,也是为此。姑娘与郎君可谓心有灵犀啊。”

      我面色平静听着,心里却是月上树梢风骤起,喜忧参半!

      钟书虽然顾左而言他,但还是透露了一点,哥已洞悉了一些事情,并交代了应对之策。与我准备实施的计划不谋而合,所要的结果都是,本姑娘被人挟持或莫名失踪的名声在外,自然有失贞洁。令王孙公子不得不放手。

      只是哥是如何得知的?知道多少?既然想出了对策,为什么还要执意从军呢?并且,进了太子的军队?

      按常理推断,本姑娘的名声有损,父亲肯定会借此将我嫁出,哥又何必再从军呢?

      如果哥不单是为了娶我,而从军博取功名。那他为什么------?

      似乎有一股阴寒之气,从脊背冒了出来,在周身延伸。我打了个寒颤,脑子里一片空白。

      扑棱一声,一只野雀从芦苇丛中飞了出来。我回过神来。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太YY了。

      我抬头望向宁静深邃的天空,无垠的蔚蓝仿佛从阳光的最深处渗出。有一股水样的明净。

      我学着哥的样子,眯起双眼,对着清爽的天空,吹了声口哨。将种种烦恼净化在秋意的澄澈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喜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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