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装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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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未破晓，我与君澈、可琴稍事梳洗，不带仆从，架着马车往铜厂河东的雀离东大寺而来。进得山门，君澈与可琴将我甩到了后头，携手直奔弥勒殿。
我心里暗笑：“你二人还没搞定今生的姻缘是欢喜姻缘呢，还是孽缘呢，就着急来生了。真是爱昏了头。”
等我溜达着来到弥勒殿，这两位还没敲开殿门，君澈正与守在殿门外的小沙弥理论，大有非进去不可之势，可琴已在旁边红了眼圈，估计是怕烧不成第一柱香。
我心里纳闷：“我们为了烧头柱香，昨天就住进了苏巴城。这么平常的日子，难道还有比我们求佛心切的人？天不从人愿啊！
我乘小沙弥无暇顾及我之际，轻轻推开了殿门，撩起面纱，往里瞧去，面宽五间，进深六椽，单檐歇山顶的大殿里。一尊菩萨装束的鎏金铜铸大佛正单手扶颊、两脚交叉地坐在千叶莲花座上，似乎在沉思什么。我不禁一楞，这和我前世见过的弥勒大佛不一样啊？是不是走错门了？
我回身准备告诉君澈、可琴走错门了，小沙弥欺身上来，我不禁往后退了一大步。本人在樱谷呆得太久了。患上了轻度的人群恐惧症，不习惯与陌生人站得太近。
小沙弥双手合什道：“施主不可，不可。今日有贵客纳福，请去别殿随缘罢。
我心里大怒，里面没人啊？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我和风细雨地轻声一笑，问道：“请问师傅，此殿可是弥勒殿？小沙弥点头。我用身体挡住小沙弥视线。向身旁的可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和君澈乘机溜进去。
我接着问道：“贵客临门，不纳俗客，是佛谕？”小沙弥尴尬地摇了摇头。
我调笑道：“既非佛谕，便是人祸了！” 簌簌的秋风清凉地吹来，仿佛一只调皮的手，将我覆面的薄纱掀起、放下，似遮非遮。小沙弥顿时目眩神摇，望着我的琉璃目在晨光中亮得有些晃眼。我自小到大没被人如此注视过，尤其还是色目人，全身的不自在。
我嗽了一声，小沙弥恍如梦中醒来，竟不知身在何处，他向四周看了看。微微垂下抖动着的翘睫毛，自言自语道：“起风了。”我嗤笑道：“不是风动，是小师傅的心动。”
小沙弥低下头，径直进了弥勒殿，我将面纱撩到耳后，随即跟了进去，心想：“君澈和可琴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
天边一缕金色的晨光，流连在弥勒佛的脸颊上。给沉思中的神佛涂上了一层笑靥，仿佛又是前世那个笑口长开的佛陀，不知道这个挣脱了人世的灵魂，在笑什么？在思考什么？是在思考红尘之外的佛与法，还是在笑俗世的情与爱？
而我站在这个来世佛面前，又想求得什么？我若求来世，我的来世，在何处？是前世的21世纪，还是从今世，再倒退1千年？
佛曰：前世因，现世果，后世因，来世果。而我又是结了什么样的因，才有如此的轮回？想到这儿，我无奈地一笑，目光恍惚飘渺起来。这就是所谓的“一切众生，从天始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吧！”
只可惜，我没有如来的青莲华眼，所以，我不知道在颠倒的轮回中，我是否还能坚持自由的灵性？圆通的真情？
一声晨钟鸣响，将我的思绪从九天之外拉了回来。犹如重石般压在心头的浮华绘影，竟在这一声悠远平和，无忧无惧，从容淡泊的钟声里。似一片羽毛轻轻地飘荡着旋转而去。
而我唏嘘的感慨，仍徘徊在云烟渺渺的香烟里，于是，悲喜莫名的情绪满满地写在了脸上。
我回眸看到了君澈、可琴关切的目光，心里一笑，人生如戏，这戏是作给别人看的，也是作给自己看的吧？
我的脸上绽开一朵清莲般的笑颜，水晶明眸清澈剔透地望向弥勒佛。双手合什，戏谑地私语道：“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布袋和尚，别来无恙呼？现今尘世，皆以丰腴为美，这是和尚种的因啊！然而，和尚为何清减如斯？难道是和尚看多了人世间的情仇恩怨，悲欢离合，却断不了诸多烦恼事，反而，徒生出诸多烦恼，便没了肚子，少了笑颐？”
我装模作样地闭目聆听了一会儿，随即不断地点头道：“象法时代，自然诸事似是而非，我佛不必苦恼。”
接着又扮成谦和的样子，睁眼说道：“我今已是肉胎凡身，自然得依世俗之礼，遇佛拜佛。”说罢，在小沙弥疑惑的目光中，从容地接过三柱香拜了下去，心道：“弥勒老人家，您的大肚子无所不容，就原谅小女子的口误吧。”
起身抬头之际，我发现香案旁的条几上赫然摆着一件法器，脑中随即冒出一段旋律。我的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
我似风玲般轻笑起来。君澈嗽了一声，提醒我不得无礼。
我微磕起眉眼，摆出一付淡雅高贵，慈妙壮严的神情，娴静地看了小沙弥一眼，径自用左手从条几上捧起柳枝净瓶，右手捏了个兰花指，嘴角隐含着慈悲宽怀的笑意，目光祥和悠远地飘向虚无。
启口唱道：“南摩惹纳达拉雅雅，南摩阿里雅佳纳-----阿啦哈帝 桑雅桑布提喂-----固苏美固苏玛----提力，不啦加列不啦加列”
此为《大悲咒》的梵文。是我前世外祖母，每日必唱的经，我听了几十年，耳朵都快磨成茧了。没成想转世投胎后，还能触景生情地想起来。我唱诵了三遍，梵音袅袅中，小沙弥的目光从震惊、了悟到虔诚，等我唱诵完毕。他如朝圣一般，手拿油灯，双手合什祈祷，虔诚地向我走来。
我暗道：“不妙，玩过头了！”
我神清气朗地凛了他一眼，口中唱道：“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身体宛若游龙登云般地一晃而过，仿佛不经意地与他调换了位置。
我随即望向君澈，希望他能给我解围，君澈恍然了悟似的注视着我，双眸闪动着明珠宝玉般的光泽，他庄重地向我合掌施礼。站在他身旁的可琴满脸的崇敬、虔诚、惊奇。她仿佛重新认识了我，忙不迭地低下头，依葫芦画瓢。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装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