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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迷茫 ...

  •   青铜虬枝台上的几根巨大的蜡烛发出细微的“劈劈剥剥”声,我坐在浅雕檀香暗木书案旁,手里拿着本《三国志》,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着,心中愁肠百结.

      今天早晨,我自信满满地等待一击而中,回来打色狼的屁股。

      谁知当我大摇大摆地回到归趣园,该发生的没发生,该走的却真走了,除了给某人留下惆怅外。我没得到任何说法。我将钟书叫过来一问,简直摸不着头脑。

      晚宴上,当众人对着麻辣鱼虾、螃蟹目瞪口呆,不知如何下筷时,唯有那个王各,听钟书唱罢:“黯然销、魂,唯此物耳。”便毫不犹豫地大嚼特嚼,吃得格外香甜。众人见他如此,自然捧场,最后风卷残云。

      不知道吃完了,有何感想?够辣!够麻!够销、魂吧!

      早晨,钟书又殷勤地将京客送到了澹屯,并暗中联合了他的小兄弟,在马匹的草料里加了巴豆粉,一切万事大吉。

      我掐指算了算时间,现在三个京客带着他们的随从在徒步跋涉吧?出了樱谷的樱花野生林后,有近300里的无人地带,快马得走一天,要是徒步的话,哼哼,难说了,五天?四天?

      昨天,我嘱咐钟书在为京客准备的干粮里加了些作料,上好的川椒。不是要销魂嘛,不瘦几斤,如何能达到销、魂的目的。

      当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干人等,口唇干裂,辛麻满腹地走在茫茫四野的情景时, ------,我笑得肚子都抽筋。

      可让我意料不到的是王各吃完后,竟然索要烹调配方,钟书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得意地将自己私留的调料上贡了。

      我费尽千辛万苦地拿回了证据,却又将另一份证据心甘情愿地交到了敌人手中。

      我火冒三丈地看着钟书,咬牙切齿地道:“你貌似聪敏,实为蠢货。”这小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偕油的习惯。

      这可是我自制的调料啊,主要的成分是辣椒、川椒、罂粟壳,这个年代,辣椒还没走上中国历史的舞台,是我千方百计托樱谷商队从海外进口的,只在香海萃芳的试验田里小面积种植,川椒则是蜀地的特产。蜀人喜欢这种辛香的调料,樱谷里有一些蜀人,象关五伯等。

      罂粟壳,在这个时代是药用品,有毒 ,能敛肺、涩肠、止痛等。我用它是为了诱发京客的食欲,不这样,谁敢当第一个下筷子的人?可没想让人中毒或上瘾啊。

      俺向来只有耍人的胆,可没害人的心!!可要是被居心叵测的人拿来做文章,大大地不妙!

      那个王各,真是“各色。”吃完喝完,抹嘴走人了。对我的暗示怎么会无动于衷?我还等着他玩夜半私会呢!我巴巴地支了网,连丝风都没搂住。

      唉!第几回叹气了,咱把天大的把柄主动地留给了人家,想想严重的后果,我寝食不安,现在只能以下策应敌了。可这条后路没有大量的金钱咋行----,本姑娘可是奢侈惯了。

      我望着眼前的烛火,目光游移不定,心仿佛沉浸在暗暗的黑夜里,不知在何处游荡。晚风吹来,烛光摇曳,闪闪盈盈,晃得屋里所有的物件好像在跳动。

      我烦乱地翻着书,暖意的烛光,氤氲出晕黄的水纹在书上一圈又一圈地荡漾。

      星月的光辉又如流水一般泻了进来,与烛光交汇着皎洁、昏黄,拳拳烁烁,似乎将人的心恍得一亮,我眯着眼睛想了想,朗笑出声。

      我从箱奁中拿出长方形描金仕女图绘金莲瓣式奁盒,从里面取出一本册子摊开,铺好竹纸,左手拿起笔,认真地抄录、描画起来,这册《春宵秘戏图》,乃秦家女子必学之秘术,既然能让本人揣摩,那自然本人也可以卖了。

      所以,我决定描摹一本,做旧后,有机会拿出去换几两金子,谁叫本姑娘缺钱用呢!对不起了,秦家的列祖列宗。

      画春堂东院里,我的眼睛时不时瞄向窗外,嘴里云山雾照地胡侃着。

      我正在调侃的内容是陈阿娇同志的六大失误,可琴津津有味地听着,恒先生教我的这些功课,我已能举一反三。这几天实在太郁闷了,所以,本人的话就密了一些,否则,我才懒得动口呢。

      酥先生手持一枝冰清玉洁的广玉兰翩翩纤纤地飘了进来,见到这般情景,冲着恒先生脆生生地娇笑道:“今个儿稀罕,徒弟讲经,师傅聆听,天下闻名的才女,前燕宫内侍省尚仪局尚仪,亦有今日?”

      我惊诧地望着恒娘,身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仍是连忙站起,向酥娘笑着问好。

      而恒先生浅浅淡淡地笑着,也不搭言,一如既往地温润寡默,她从雕花红漆小长盒里拿出一方鲛丝手帕,亲自为我擦了擦脸。又用小藤盘端来温湿的厚棉方帕放在我的左首。

      我一阵恶寒,我都多大了?况且,我脸上也没汗啊!!可琴已带着恒先生的使女小蝉重新摆放了果盘。

      酥先生见怪不怪,坐在我的身侧,如水的眼波儿上下打量着我,忽然,她将手里的广玉兰伸到我的下巴上,眼波儿一荡一漾,在我脸上漫来漫去,我的脸上犹如趴爬着春蚕,搔痒得发酥发麻。心道:“酥先生,您饶了我罢,我这水趟得够深了,您再买弄风情,还不把我淹死。”

      只听酥先生娇俏地一笑道:“然儿,你近日有何喜事,这般好颜色?”

      我心想:“又来了。”

      便嘻嘻笑道:“如何比得上酥先生的花容?”

      酥先生脆笑一声,仿佛连串的珍珠滴落在翠玉盘上,带着呖呖的音律。继而感叹道:“风韵犹存,又当如何?”

      我心里暗笑:“估计燕朝女子中敢如此自嘲的,也就是我眼前这位吧?”还没等我发完感慨呢。酥先生的话题重新转到了我的身上。

      她神秘地笑道:“然儿,果真无天大的喜事?”

      我心里暗暗翻着白眼。默念道:“有也不告诉你,你认为的喜事,对我来说是灾难。”

      酥先生的眼波儿漾起了涟漪,她噙着浅笑道:“听闻你前日吃酒,醉了?”

      我淡笑着点头。可琴接过话:“可是吃醉了,白白糟蹋了两瓶葡萄酒。定是吃醉后人事不知,睡到自然酒醒,真是教人悬心”我连忙脸一红,侧过头去。

      酥先生犹疑地望着我。忽然眼波儿如流水, 似有浮光闪过,她脆甜地笑道:“定是沉溺于春梦,不愿醒啊?”

      我忙做好奇状问道:“酒后必做春梦吗?”

      接着低头沉想一会,笑道:“可惜我未有梦!古人皆赞梦中风光旖旎,醒后回味再三,并以诗记之,为何我未入梦?”

      酥娘笑如风摆柳绦,宛转不定。恒先生掩口而笑,极力隐忍。可琴笑似春花初放,随即看到酥先生、恒先生的神情,秋波流转,脸色绯红,小蝉随众傻乐。

      我无聊地看着他们,心想:“这个酥先生真是难以揣测,冷眼看她平时的性情,也算得上豪放不俗,与当下的女子很是不同。

      而她在我面前,也曾明确地表示过对我姐姐的同情,却仍积极参与对我的围剿计划。今天又故意揭恒先生的老底,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这是她自己的想法,明确地告诉我,我的姐姐和那个益王珞,郎情意切,关系暧昧。希望我和我姐姐能和睦相处,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难道是琳琅夫人的计划?多阴损的招数!打着娥皇女英的招牌,令我沦落为第三者,整日面对人家青梅竹马的感情,却被人家视同路人,甚至怀恨在心,情以何堪?让我沦为报复我母亲的工具,手段也太辣了吧!

      还是秦家保定了那人,陪上一个养女,怕不保险,再陪一个嫡女?这件事情,我那深不可测的父亲真不知道?我得给他去封信,探探口风。

      那个益王珞又是怎么想的,守着青梅竹马的恋人,又是这样的家势,完全可以作为自己的后盾,干吗非得拿我当垫背?他----的!!

      我正暗自郁闷,一双纤纤玉手将一盘五颜六色的蜜饯放到了我的面前。

      “然儿,尝尝这蜜饯是否可口?”。恒先生温润婉转的声音,似一缕馨香的风飘了过来。

      我拈起一颗,放到嘴里,不错,酸甜适中,爽口滑润。我冲着恒先生一笑,见恒先生正神情专注地望着我,清澈的明眸里仿佛有风帆飘过。

      我的心不由得一动,暗想:“酥娘因琳琅夫人有恩于她,而听命于琳琅夫人,这个恒先生又是什么原因来到樱谷的呢?这个问题我琢磨过良久,却没发现蛛丝马迹,刚才酥娘的话,更令我毫无头绪。前燕宫尚仪局尚仪,单凭这个身份就够唬人了。

      何况,这八年来,她对我的态度,更象母亲,只有我娘和她才会如此细心地照拂我的某些习惯。” 局面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窗纱外的阳光白晃晃地照在湖面上,又被湖水反光,明亮得令人眼晕。我直起身子,眯起眼眺望着闪耀得叫人分不清尽头的湖面,心里似茫茫的湖水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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