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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探幽 ...

  •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

      初夏的清晨,我坐在雕花游廊的美人靠上,摇头晃脑地一遍、一遍地诵经。哥穿过垂花拱门走了进来,秀朗如玉的脸上透着笑,对我道:“毛头,今日我带你出去玩耍可好?”我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越大越不好玩了,什么都骗不过他。无趣!”

      我回头问可琴:“几个正字了?”可琴道:“第十九个。”我望向平贴无波的荷花池面。笑道:“哥,不成,我得诵书。”哥讪然一笑道:“今日二位先生有远客来访,命我督学,你诵完书,即可放假。”我犹疑道:“可我还得练琴-----”

      哥连忙笑道:“我已禀明娘,娘已替你向酥先生告假。”我在哥的脸上巡睃着,见哥清冷的黑瞳,似被初夏的骄阳晕染,晶莹清澈,熠熠流彩。我不由得楞了楞。心里转开了磨。

      遥想去年,我刚步入学堂,这小子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他以不能令我分心为借口,让爹爹把我的书房安置在卧池书馆后院的两间退步小房内,实际是怕我干扰他的学习。

      我只好整日面对着雪洞垣墙,一方池水。而他每天见到我总是一副学长的嘴脸,横挑鼻子竖挑眼,看我的笑话,闹得我双休日不敢休息,做梦都背书。

      最可气的是,我作弊挨打,这小子非但不为我求情,还一副幸灾乐祸、自作自受的表情,想起来我就恨得牙痒。可今儿个他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望了望天,索性不再搭理他,闭上眼睛继续背诵,初夏的太阳虽不及盛夏那样热烈,但也显示出它的能量,细碎的阳光穿过廊檐、花树的缝隙,毫不吝啬地将它的光芒和热量撒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全身被烘得暖暖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本清香,让人几欲在这安谧中睡去,背着、背着我有些不知所云,只是惯性使然不断地重复,直到可琴叫停。

      乍睁开眼,有种眩晕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一回身看见哥正坐在我的书案前,专心致志地圈点着。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勾了一下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蹦跳着走到案前,用酥娘运声法,腻腻地叫了声:“哥哥”。哥果然抬起头,欣然地望着我。笑道:“清秀端正,圆润透骨,毛头,你的字已有簪花之妙韵。”

      我松了口气,看了一眼临摹的字。暗笑:“我前世学的是赵(孟頫)体,今世临摹的是王羲之的《曹娥碑》、《乐毅论》,难道这些都和簪花小楷有一拼?”

      于是,我调侃道:“比墨猪(多肉微骨的字)何如?”哥淡笑道:“差强而已”。我满脸失望的将写字的纸翻了过来,从背面审视一番,心里哀叹:“想我前世的毛笔字,也算小有所成。

      最近一年来,我勤练不辍,练字练得手、肘皆肿。仍无半丝功力。真让人心灰意冷。”

      哥见我耷着脑袋,无精打彩,似乎有些不忍,指着荷花池劝哄道:“然儿,你若将此池水洗成墨色,字便大成”。

      我倒,荷花池的水是从后院墙下引入活水,开沟灌池,再由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流入涤湖。活水怎能染黑呢?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口犯!

      我的眼风一转,狂喜道:“哥,你所议甚妙,我这就去回禀爹爹,将满池荷花除去,改为洗墨池。”我不等他说话拔腿就跑。

      经过荷花池,我顺手掐了两棵已有花蕾的芙蕖,心里有些惋惜:“可怜的落霞映雪莲、冰心并蹄莲啊,阿门!”后面传来惶急的声音,我心里那个乐啊,啊哈!终于扳回一局。

      可咱人小腿短啊,最终还是被某人一把扯住。哥的脸上有一丝可疑的暗红,如清晨天边泛起的一抹流霞,他定了定神,略微踌躇道:“毛头,今日午后,我带你去凤凰山,看飞泉可好?”

      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犹疑地看着他。哥肯定地点点头,我连声道:“好,极好。”心道:“看样子,这小子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总想做个立德、立言、立功的不朽完人。”这就好办了,我怎么也得成全他啊。”

      凤凰山位于宁庄的南部,山中多飞泉瀑流、奇峰怪石、异卉奇葩。宁庄的建筑是凤凰展翅的格局,凤凰山为宁庄的凤首,宁庄中间有一条由南向北、由缓渐陡的突起为“凤身”。

      凤身的尽头是高坡,呈扇型,林木茂盛,葱郁青翠,似凤尾,“两翼”则为两条河,沁溪、芳溪,一条为樱谷的最大水系溯水的分支,一条出自西部天山山脉长岭。

      沁溪、芳溪的两岸为逐次递进升高的坡地。宁庄的建筑物主要分布在“凤首”和“两翼”地带。归趣园位于凤首,香海萃芳、秋华在望分别位于沁溪、芳溪的两岸坡地。对于凤凰山,我只在山脚下溜达过,并没有深入其中,这次能进山探幽,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薰风欲醉的午后,我和哥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只带上了猎犬阿黄。幽深的林间,小径蜿蜒崎岖向上看不到尽头。两边浓荫垂地,果树枝叶繁密,挂在树上的青果如小小的灯笼。

      绿荫缝隙筛下的金色阳光,斑斑驳驳。时而晃入人眼。阿黄摇着短小的尾巴,在前面领路。哥拉着我缓缓而行,我乖巧地依在他身边。心头如雀跃的小鹿,兴奋中夹杂着好奇。

      走了四、五里,我的两腿开始打软,知道这小子,向来是克己克勤,严以律人。

      于是,借口尿遁,行歇脚之实。在我准备第五次找借口时,哥无声地把我背到了肩上,先开始我还担心这小子的负重能力,见他举重若轻,脚步轻快,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一年里,他内力练的不错。只是,我们行走了近半个时辰,仍然上山不见山。

      又走了一晌,果树渐渐稀疏,两旁的山峰直接云天,种种不知名的古树把山峰妆点得神秘悠远。路旁的小溪时隐时现,隐没时,满耳是无休止的喧哗,出现时,山水特有的清凉消散了夏的炎热。

      山壁陡峭,杂树生花,看似绝地,但转过几个弯,眼前豁然一亮,四周仍是大山环绕,脚下却渐渐平坦开阔,绿垂青障,泉泻翠分。鸣涧骤出,峰峦秀削。

      一条瀑布从峭壁飞泻而下,尤如一条飞龙昂扬在山谷之间,其高底错落如同伸腰耸背,势不可挡似百川归海,瀑布重重跌落在一汪碧水中,湍急的浪花溅出朵朵盛开的莲花,在阳光的折射下,幻彩迷离。

      看着眼前的美景,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一瞬间,似乎夺走了我的呼吸,我不禁冲着群山呼唤,山谷回响。

      我回过头,看见阿黄已经跳到水边的岩石上,伸出舌头饮水,哥也在掬水洗脸,水清,树荣,山高,草盛,令人畅意无穷。

      微风吹过,一股不知名的清香,随着瀑布氤氲出的水雾扑面而来,如香水般洒满全身,芬芳而湿润。我寻找着香源。发现瀑布右侧的山崖上,一丛不知生于何年何月的老藤倒挂其上,像一挂条幅,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

      敷蕊葳蕤,紫英繁盛。深浅不一的紫色花朵,一串接着一串,一朵连着一朵,彼此腻着、粘着,在风的撩拨下,流动出一脉脉馥郁的馨香。

      瀑布迸溅出的水雾,被风吹来,落在这紫色的大条幅上,为它洗涤着凡尘,却又被阳光点化,晶莹剔透起来,似耀目的银光,满树的辉煌。我如被蛊惑了一般,缓缓走近它,轻抚深深浅浅的紫,和它们在阳光下嬉戏。摇曳柔柔韧韧的枝蔓,逗弄出阵阵清香。

      突然,阿黄奋不顾身地飞纵过来,冲着老藤,狂吠不止。我好奇中有一丝恼怒,双手用力拨开垂下的藤蔓,探进身去。幽暗的羊肠小道上,一条盘着的巨蟒昂头吐信,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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