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唯卿》春含

6、第六章：学艺

　　阳光照在若涵的脸上，她美美的抻了个懒腰，伸手摸到古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子晨敲响了房门，若涵慵懒的回应道“进来吧”，子晨便运动轮椅来到若涵床边，若涵还闭着眼睛，因为看不见，所以从没有早起要先睁眼的习惯，子晨有些不满的说道“日上三竿，你怎么才醒”“昨晚元宝伯伯念书给我听，我好久没听到有趣的故事了，就忘了时间，对不起啊师父”子晨厉声道“罚你不许吃早饭和午饭”若涵委屈的答道“是”，她坐了起来，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子晨不满的说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洗漱”说完便出了房间，若涵赶忙摸索放在床边的水盆开始洗脸，又急忙把发髻梳好，把被子叠好放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坐在床上把古琴放到炕桌上等着子晨回来，子晨回来时见若涵已经梳洗完毕便不再多说什么，子晨问道“你之前在家里是如何学琴的”“先生弹一曲我学一曲，刚开始找不到音阶要先生手把手教，后来学会了就可以通过听曲模仿几分，熟练了就学会了”“那好，为师现在教你最基本的安神曲，能让人心境平和，有助于缓解失眠”说完便弹奏了起来，若涵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用心的记，一曲弹毕，子晨问道“如何”，若涵面露难色，但还是试了一下，勉强学到了七分神韵，有些音准并不准，子晨递给若涵一只大大的海螺说道“这只海螺有存储功能，刚才的那首曲子我已经收录里面，我现在教你如何使用它”说完便把心法传授给若涵，然后便离开了房间，若涵听着海螺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起来。元宝和子晨在院子里摘秋菜，子晨看了看天空说道“初雪快到了”“主人，你能不能换个曲子教小丫头啊，这听的我都困了”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琴声戛然而止，子晨和元宝怕若涵出事，赶忙去到屋子里，只见若涵依旧坐着，古琴还放在桌子上，可脑袋却垂了下去，原来她把自己弹睡着了，见她这呆萌可爱的样子，子晨也露出一丝微笑，元宝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涵听到笑声醒了过来，元宝说道“小丫头，你怎么弹琴把自己弹睡着啦”若涵的脸马上红了，子晨说道“说明你的曲子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起来活动活动吧”，若涵犹豫了一下，她的腿还是有些疼，不过师父的话大于天，她还是慢慢往床边蹭过去，慢慢的把右腿放下床，把重心放在左腿上，慢慢站了起来，见若涵重心不稳的摇摇晃晃的样子，子晨吓了一跳，他刚要张嘴，若涵就往前摔去，直接摔倒子晨怀里，子晨用力扶住她，让她不至于跌倒，元宝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子晨无奈的说“你怎么这么冒失，我让你起来活动活动，谁让你一下子就站起来呀”若涵无辜的说“那我怎么活动啊”元宝说道“傻丫头，主人让我给你做了副拐杖，怎么还没递你，你就噌的站起来了”元宝把拐杖放到若涵手里，若涵却不知道怎么用，元宝教她把拐杖放在腋下好支撑她的身体，若涵慢慢走了几步，子晨看了看说道“看你的伤势，再有一个月就能恢复”元宝立刻心疼的说“那怎么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躺了大半个月，还得养着”，子晨无奈的说“你天天做那么多补汤，当然好的快，没事多下地走走，有助于恢复”元宝又抱不平的说“她又看不见，还得拄着拐，你让她怎么走啊”子晨强忍着怒气冷冷的说“元宝，未来十天，你不用来了，在家好好休息吧”元宝一脸的不情愿可只能低下头说“是，主人。小丫头，好好照顾自己呀”说完便离开了房间。若涵赶忙替元宝求情道“师父，你不要惩罚元宝伯伯，他是好人”子晨不语而是离开了房间。若涵一个人拄着拐杖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感觉累了便摸索着回到床边坐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而若涵一天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元宝不在，没有人给她送饭，她想去厨房，可是拄着拐就不能找路，只能坐在那里不断催眠自己不饿不饿不饿，这时子晨端着一盘凝香糕来到若涵房间，若涵闻到香味立马坐了起来，子晨说道“时间太晚，为师只能做些糕点给你，吃吧”说完把盘子放到若涵手里，若涵虽然很饿，但还是拿起一块伸向子晨的方向，子晨说道“为师不吃，你吃吧”若涵这才敢把糕点放到嘴里，凝香糕入口即化，有浓浓的花香和淡淡的奶香，清甜却不腻，很是好吃，若涵一口气吃了好多，直到被噎住才停了下来，子晨赶紧把水杯递到她手里，若涵一口喝了下去，呼吸可算是顺畅了，从窗子缝里吹进来的凉风，让若涵打了个寒颤，子晨看了看窗外说道“初雪来了”若涵兴奋的说道“下雪了吗”“对”，若涵立刻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子晨不用问就知道她许的是什么愿，若涵许完愿说道“师父，你要不要许愿呀，我爹说初雪的时候许愿最灵了”“那你的愿望实现过吗”“还没有，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为师教你一些医术，将来可以治病救人，也算是行善事积善缘”若涵点了点头，然后思考一会儿轻声问道“师父，我想出去摸摸雪花”“你很喜欢下雪吗”“嗯，雪花在手心里凉凉的，不一会儿就能化成水，很神奇呀”“好”“谢谢师父”若涵拄拐站了起来，但是却犯了难，子晨召唤出夕月剑让若涵坐在上面，若涵有些怕，子晨只能运功飞到夕月剑上，用手托住若涵的后背，让若涵坐稳，便御剑飞到了屋檐上，子晨把夕月剑放到若涵手中说道“为师把这把夕月宝剑赠与你，它可以应你需要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比如，变成盲杖”若涵低头不语，子晨接着说“为师命你伤好之后，必须使用盲杖”“师父，我不想用盲杖”“你身体的残缺不应该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你要实现最基本的独立”“可是师父，你之所以躲在这里，不也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残缺吗，我爹说我外观跟常人无异，我若是拿着盲杖，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看不见了”“可为师并不会麻烦别人”听子晨这么说，若涵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子晨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些，便不再言语，若涵说道“师父，我努力的想要修仙，并不是单单为了看这个世界，还是因为不想被别人嘲笑，师父，虽然你是半仙之身，有着让世人羡慕的修为，可是你还是会自卑，怎么就不能体谅下我的心情呢”子晨摸了摸自己的腿，无论他怎么运功，都不能让自己再走路，腹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虽然自己的仙术能保持双腿不萎缩变形，但终究是无法站立，而且双腿偶尔还会传来阵阵的神经刺痛，让他苦不堪言，不过随着年月的流逝，连折磨他的神经痛都已经许久不再出现，他只能接受永远坐在轮椅上的现实，但若涵还小，她还有着很强烈的愿望，自己确实不应该这么打击她，但是不强迫她用盲杖，就不能让她独立，所以他还是要狠下心说道“不管你怎么理解，若你伤好后仍不用盲杖，为师便逐你出师门”若涵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落在身上的雪花将凉意完全传到她的心里，而子晨也不语，寒风吹得若涵有些瑟瑟发抖，子晨把肩上的外披脱下披到若涵身上，子晨的衣服暖暖的，若涵把衣服又紧了紧，这倒是让子晨很意外，他以为若涵会生气的把衣服扔掉，却没想到她把衣服裹得紧紧的，若涵语调恳切的说道“师父，我会听你的话，不要逐我出师门好不好”“只要你听话，为师当然不会逐你出师门”，子晨能理解若涵一心修仙的心情，但他却不知道在若涵的心里，她已经很不想离开这个严厉却又温柔细腻的师父。
　　新的一天开始，若涵拄着拐跟着子晨来到药房，子晨说道“为师今天教你识药材，你要用心去记”若涵点了点头。子晨让若涵把手放入药盒中让她用手记住药材的样子，然后给她详细讲解药材的药性和药理，照理还是把这些话记录到海螺里，若涵认真的学习着，为了记忆更深刻她还轻轻舔了一口，结果就这一口，她立刻感觉口舌麻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她想喊子晨，却喊不出声，子晨回过身看到若涵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材，立马取块生姜让若涵含在嘴里，含了一会儿，若涵的症状缓解了很多，子晨严厉的说道“我让你记药材的药性和药理，我没让你尝啊，你当你是神农吗，你刚才尝的是生半夏，吃多了会永久失声的”若涵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师父”“不许你再随便尝药草，接着好好学吧”“是，师父”，若涵又一样一样的记了起来，不过这次子晨一直看着她，怕一不留神若涵又吃什么药材下肚，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中午，早上若涵只喝了一碗稀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子晨看若涵摸药材时小心了许多，也只是闻闻而不是冒冒失失的去尝，便放下心去厨房给若涵做午饭，简单的糖醋白菜和素炒卷心菜让整个厨房都飘满香味，饭菜摆好，子晨便去叫若涵，若涵跟着他来到餐厅，闻到满屋的香味，若涵高兴坏了，她摸索着坐到桌边，子晨说道“快吃吧”“师父，你也吃饭好不好，我一个人吃，不习惯”子晨嗯了一声，若涵的筷子常常夹不到菜或者只能夹到一片菜叶，所以她只能多吃米饭，子晨把菜往她前面挪了挪，让她能多吃到菜，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若涵心里暖暖的，子晨说道“你以前吃饭也夹不到菜吗”“在家的时候，我爹和震天哥哥都会把菜夹到我碗里”“吃完饭，为师要你练习夹菜，这些基本的自理，你一定要学会”若涵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又不是小孩子，吃饭居然还要练习，若涵的内心是拒绝的，但又不敢顶撞师父，只能答应下来。吃过饭，子晨把一小碗黄豆放在若涵面前，又把一个空碗放到若涵手里说道“把盘子里的黄豆都夹到碗里”“是，师父”，子晨离开了餐厅，若涵乖乖的拿着筷子开始夹，她握着筷子夹了半天，一颗黄豆都夹不起来，她有些急躁，但是越着急越夹不起来，气得她想把筷子扔掉，不过想到师父严厉的语气，她只能又握紧筷子在碗里夹来夹去。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子晨来到餐厅，若涵的碗里只有不到二十颗黄豆，不过她夹黄豆的动作熟练了些，而且夹黄豆时也自信了些，不像以前吃饭的时候不敢夹菜，只能夹起来一点点，子晨来到若涵身边说道“今天练到这里”，子晨虽然坐着轮椅，但来去并没有声音，他的突然出现吓了若涵一跳，她放下筷子，坐了一下午，刚才注意力都集中在夹黄豆上，现在松了口气，右腿反而疼了起来，右手和右臂也早已麻木，尤其是右手都有些抽筋，伸展不开，她用左手揉了很久，才让右手恢复过来，看到她紧缩的眉头和有些痛苦的表情，子晨问道“哪里不舒服吗”“腿有些疼”“你的腿伤还没好，是为师疏忽了，为师看看你的伤”说完轻轻抬起若涵的右腿放到自己的腿上，他摸了摸若涵的膝盖，可能是因为坐久了，若涵的膝盖有些肿，他轻轻揉起了若涵的膝盖，子晨医术高超，他按摩了一会儿，若涵的膝盖便好了很多，她的膝盖还不敢弯曲，站起来时还是晃了晃，子晨扶住她，子晨的力气很大，把她扶的稳稳的，若涵有些不安的说道“弟子没夹完豆子，没能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请师父责罚”子晨无奈的微微一笑，说道“为师布置的任务，你有哪次完成了呢”若涵的脸立马红了，她肚子咕咕叫，子晨说道“时间很晚了，厨房也没有多少可以吃的东西”若涵委屈的撅了撅嘴，子晨又说道“不过，你之前和元宝种的地瓜已经成熟了，晚上倒是可以吃烤地瓜”听到烤地瓜三个字，若涵立马露出笑容，子晨看着眼前这个一有好吃的就笑眯眯的女孩，回想起之前收过的那些徒弟，每个人都努力修仙，清一色的古板脸，又严肃又执着，成天想着除魔卫道，而若涵相比他们则只是执着于复明，并没有什么雄韬伟略，单纯又可爱，果然不是修仙之人，若是烈允能医好她的眼睛，让她早日下山过回常人生活也好，想到这，子晨竟希望烈允不要像往年那样准时到来，能让若涵在这里多待些日子。
　　子晨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刨了个坑，把地瓜和土豆埋在里面，在上面又点燃篝火，若涵就静静的坐在一边，天空又飘起了雪，子晨把披风递给若涵说道“披上吧，若是得了伤寒，会影响你的伤势”“师父，你在这里呆这么久，不想你的家人吗”“你想家了？”“有一点，可是我不能回去”“为什么？”“程员外家家大业大，他有心让我嫁给他的二公子，我爹不愿，我更不愿，我在蜀山修仙是积福德的事，程员外家虽然不满但也不敢为难我爹，可我要是回去看他，程员外知道了肯定要不依不挠的，所以我现在不能回去，再过个三五年，等程员外的二公子娶亲之后，我再回去”“在为师看来过回普通人的生活更适合你”“师父，你是不是嫌我笨啊”“为师只是实事求是，怕你期望过高，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若涵失落的撅起嘴，这时地瓜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子晨用木棍扒拉开火堆，把烤熟的地瓜和土豆从土里刨了出来，用干净的棍子插起一个地瓜递到若涵手里叮嘱道“很烫，小心”，若涵伸出手顺着棍子往上寻去，直到指尖感受到热度才停下来，到口的美食却吃不到嘴，若涵急坏了，一直在向地瓜吹气，希望能让地瓜早点凉下来，子晨见她心急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便把自己手中的地瓜剥好皮放到若涵手中说道“皮剥好了，轻轻吹吹就能吃了”说完又把若涵手中的木棍拿了回来，开始剥皮，若涵轻轻吹了吹用嘴唇试探了下感觉不烫了便一口咬了下去，烤地瓜的味道特别香甜，若涵一口接一口的吃很快便噎住了，子晨见状赶紧把凝香酒递给若涵，若涵一口喝下才缓了过来，子晨说道“慢些吃，还有好多”“师父，你做菜好好吃，烤的地瓜也好香甜”说完又大吃了一口，漫天飞雪中，若涵披着他的白色披风，呆萌的吃着烤地瓜，双眼虽然没有一丝神采，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晚上回到房间中，子晨便把刚才的一幕画了下来，他画笔下的若涵有些俏皮但更多的是少女的美丽，虽然她穿着男装，但毕竟是在成长的年纪，愈加秀丽的脸庞让她格外动人，不过在子晨心中，徒弟就是徒弟，虽然与之前的那些徒弟相差甚远，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答应了英空收她为徒，就要对她负责，明天还是要教她识药材夹豆子，想到若涵笨笨的样子，子晨轻叹了口气，来到床前，用手支撑身体，将自己从轮椅挪到床上，搬起自己无力的双腿把他们平放到床上，接着便躺下让身体最大限度的舒展，虽然自己是半仙但下身终究是凡体，坐了一整天还是会很累，所以晚上要平躺下来好好舒展舒展，今天盯了若涵一天，他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