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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我是白秋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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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万物生长皆有定律,有的来,必然有的就会消逝。天下万物都有其归宿。一叶知秋,就像落叶。它的归宿,或者被人拾起夹在书里当作书签收藏,或归于泥土....”
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师,兴致到了,表情到位,连肢体语言都比往常丰富了许多,似乎没有在意讲台下的同学的脑袋早已是摇摇欲坠。
落叶知秋,手没能控制住抖了抖,笔尖划过,留下了一道划痕,在那张洁净的纸张上显得格外地突兀。我放下了手中的笔,侧头。窗外艳阳殷红似火,洁白如银雪的云层,湛蓝无边际的天空,像极了我记忆中的那个盛夏,那个十七岁的花季。
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思绪不自觉地慢慢倒流,飘啊飘,随着窗外的被热阳暖化的风不停地飘着,飘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第一次见他,六月的天,热烈的阳光微迷了我的眼,忽然间一抹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他的身后柳絮纷飞,鲜翠的枝条在他的身后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躯体。他站在那里,然后笑了,看着我,眸底深处流窜着夺目的光芒,露出自己炫白整齐的牙齿,“你是洛落?”回应他的是我傻傻地点头。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我是白秋云!”,我还来不及思考纠结要不要伸手回握上他空中的手,身后的楼道里便传来了踢踏脚步声,“落落,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请客人进屋!!”
看着他与姥姥两人相互热情的模样,听着他们的攀谈,我却感觉自己迷糊地似乎连思考都是多余。之后的半个月,他每日都会来我家吃午饭,会逗得姥姥笑眯了眼,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我却开始讨厌起他来。
自我父母车祸去世后,从七岁开始我便和姥姥相依为命,她的眼底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对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人这样好过。每每看到姥姥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慈爱的模样,我就害怕,我就讨厌他抢了姥姥那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疼爱。
所以,我讨厌他。对他我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可面对我冷言冷语,他却是始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保持着不理睬的态度。
“落落,快带你秋云哥哥去外面逛逛,不要整天都闷在屋子里”听着姥姥的嘱咐,我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姥姥,外面...”很热,话没讲完,看着姥姥责备的眼神,“好,我这就去”。踱步走到似乎早已是等在门口的人,“嗒”的一声,身后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屋子里的一切,热浪一阵一阵的袭来,让人心里发慌。
看着在楼道里等待我的身影,我心里浮起了一个坏主意。于是,我领着他在这个小镇里不停的窜梭着,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个转身跑了开来,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不大却及其容易迷路的小镇里四处迷茫地寻找着。听着他呼叫我的名字,我心里直得意,谁叫他和自己争抢姥姥的宠爱,踏过泛着淡青色苔藓的石板路,他的声音消失了,连带着那些隐隐的回声也渐行渐远。我的心里打着鼓,刺眼的阳光晃着我的双眼,脑门一阵滚烫,匆忙地跑出了转角,眼前只是一条曲折狭窄的小巷,没有人影。我慌了神,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姥姥责备我的目光,不认同地看着我的模样。
耳边传来一声口哨,似乎还伴有清浅的笑声,我猛地转过身,他的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微眯着眼,斜挑着眉宇,勾着嘴角,似乎再说看穿了我的小把戏。“怎么?还想再逛上几圈?”我只觉耳根一热,忍不住地害臊,“还不走,是觉得还不够晒吗?”,当我抬头时,视线里却只留下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以及脚下踩着一双白到发亮的帆布鞋。
我以为他会向姥姥告状,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第二日的时候他依旧开口让我领他出去逛逛,看着姥姥赞同的眼神,我收回了早已在舌尖的话,乖乖地走在前面领路。
他的步子很大,没一会儿,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余光里。他身子散发的热气时不时飘到我的身边,其实并不难闻,甚至还能嗅到那淡淡的薄荷清香。
可那是我并不熟悉的陌生人的气息,我不习惯。脚步往里侧又移了些,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不知走了多久,我的眼前突然一道身影闪过,我猛地停下自己的脚步,怔愣仰头看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讨厌我?”他的声音清朗,淡淡的语气。我愣住,呆呆地摇头,
他的背影逆光,阳光刺眼,我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似乎是勾了勾嘴角笑了笑,又或许是我的错觉。我还来不及证实,便见他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你回去吧,我自己随处走走”。
视线里他离开的背影,我似乎才想起什么,发出了声“你别乱走,小心迷路!”这次我却是实实在在听见了他的笑声,以及看见了他扭头看过来嘴边挂起的一抹笑容,然后大步悠闲走出了我的视线。我低着头暗骂了自己一声,想起昨日的事,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的出现来得意料之外,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七岁那年,我的父母出了车祸,没人愿意领养我这个麻烦,所以我被送到了姥姥这里。从小我就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说我是没有父母的可怜小孩,渐渐地我的性格变得内敛,沉默寡言,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玩耍,害怕听到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细碎声。也没有人愿意和我玩耍,认为我孤傲难以相处。
可在他面前,似乎我的冷言完全消失了应有的作用。
每每撞进他那双像是会说话般地闪烁着明亮的光的眼眸,那些拒绝的话我便再也无法脱口而出。连他的靠近我也可以允许,面对他的示好,我的心底甚至连丝毫的抗拒都没有,似乎理所当然一般。
我可以拒绝很多人,很多事。可是,偏偏他是我无法拒绝的那一个选项。
在那个选项里,他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