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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电话是关的,公司说她早两个月前已经不再接工作。至她住处,大门紧闭,银白色的防盗门上隐隐已见灰尘。
      苍穹如一个巨罩似的压将下来,站牌下等车的人,个个将手插在口袋里,口中呼出一团团的白气。这座城市很快将下雪了。
      应该输得不动声色。他想,找到她又如何。
      还是找至维平处,他倒亲自来听电话。
      似明白他来意,“她此刻或不方便见你?”
      “不方便?你不用这般护着她。我不会去取她性命。”他冷冷道:“我不过有一句话要问清楚她。”
      范维平稍静一静,道:“海滨酒店蓝港,我替你约一约。三点钟。不保证她到不到。”
      海滨酒店自然面海,她并没有等到三点。已经到了。穿得十分厚,玫瑰灰的大衣,白色的绒线帽子,围巾,甚至还戴着口罩。他不知道她会这么怕冷。
      座间靠窗,窗外是巨大的镜面似的海,因为冷,大概海鸟也不飞翔了。
      暖气开的很足,她也没有脱下大衣手套。
      她先开口:“我来了。”
      “想不到到现在,倒要靠维平,才能找得到你。”
      “我根本由维平领至你面前。”她淡淡说。
      是了。他忆起维平说:我对你的了解,也许比你自己还要多――原来那句话别有深意。
      “这是个陷阱,共计有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虚实莫辩,瞒天过海等等大计。还有,数不清的偶遇。你想想,如非故意,怎么可能四处碰到你。”
      “如此劳师动众,还真是受宠若惊。若果我不能如你们所愿离婚。你们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人如同谈论公事,或一出侦探电影。
      “离婚实则是意外。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想,只要能接近你,总有机会的。我学的是商科,有外企工作经验。可以进公司工作。诸如此类。又或者制造一起车祸,我们同归于尽。”
      “你竞这么恨我。你妹妹是谁。”
      “六年前,娱乐电视台组织的选秀节目。有个叫穆润的女孩子。你一点映像也无?我们是孪生姐妹,只是不似别的孩子一式的鼻子嘴巴。但仍然有许多人声称长的像。”
      他终于想起一点什么。他们是赞助商,维平曾乐颠颠的拉他去看,同时认识的女孩子有好几个。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退出决赛。你不耐烦露面,派人打发她,像遗弃一只厌倦的玩具。她多笨呀,即便为你死了,也要我这样回来提醒你,你才会记得。”
      难怪她的眼睛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她十七岁开始在酒吧唱歌供我上学。你觉得我该不该恨你。”
      今天她又戴着近视眼镜,镜片幽幽的反射一点冷光,清晰的一对黑沉眸子。她是美丽的。
      她的平淡的语气,也带着那一种冷,“你要辩解吗?”
      他将自己靠在座位的角落里,只说:“辩无可辩。我认罪。”
      “但是你一点认罪的意思也没有。你是不会认错的。维平念你的兄弟情,不将你扫地出门。我告诉过他的,将来他必有被剥光衣服仍到街上去的一日。”她象先知,看的到未来。
      “你认为我真的如此六亲不认,冷血到底?”语气中,不是没有一点痛心的。
      她不语。
      “不错我处理手法确实轻佻,可是彼时我对每个认识的人都说明只是出来玩而已,合则来,不合则散。这么多出来玩的女孩子,为什么我一定要接受谁的至死不渝。”
      “这么说来。你是无辜的?”她抬起眼睛,看着他。
      “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我那至亲给了我一刀,你那一箭更是正中心脏。如今我急急找你,只以为还有一点残留的退路。每个赌徒输至精光的时候,总不介意押上他们最后一点本钱。我负伤不肯倒下,只是想赌一赌,你那句‘我已爱上你’到底是不是全是假的。”
      她闻言,倏的笑了,那笑容是光灿的。仿佛阴天里的一道阳光。
      他说下去。“箭羽在你手中。你往前送一送,我心即死去。你若将之拔出来,好的,血会流,肉会痛,但是终有结痂痊愈的一日。我还是爱你的。”
      “呵呵。”她笑得更欢,又笑又摇头。仿佛他说了一个引人发笑的笑话。
      渐渐的笑声转为苍凉,虚无的停顿在嘴角。
      他静静的等待,那浮起的一点微弱的希望,又渐渐的沉下去。
      她用手托着额头,良久,才说:“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范治平。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你不妨问问你的心,不必急着回答。”
      “不”她说,“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她取下手套,指甲是苍白的,在她消瘦的手背上,一块一块的淤青,顺着血管的方向,伴随有看的见的针孔,有些还贴着敷料。触目惊心。
      起风了,海浪撞在远处的岩石上,发出沉重的破碎的响声。
      “白血病。是第二次住院了,正在化疗。我若取下帽子,许多人会被吓到的。”
      他呆若木鸡。
      “我们都只是命运的操盘手下的一颗棋子。早在许久许久之前,生之轨迹已经被注定。无法反抗。”语中一丝嘲讽,不知是针对他,抑或她自己。
      她有条不紊的穿戴妥当,顶风而去。
      他独自沦陷在一片冰冷之中。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隐约的一点音乐,细碎的,一把女声哀哀的唱道:“……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她是一枝花箭。射中了他,凋零了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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