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箭》脉脉如薇

4、第 4 章

　　他见她不似说着玩，倒静了静。
　　她接着说：“千万人之中，只有唯一的那个人，可以在灵魂深处与之对话。所以，先生，我无意做你猎艳花名册中的一员。”
　　他说：“看来我的名誉已经十分坏。”
　　“也不能这么说”她答：“是现代社会的男士们，名誉普遍的不好。”
　　“既如此，那你的爱情怎么办。”
　　“有句话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哈哈。”他笑出声来，“好一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如拿区区在下做个试验。”
　　“看。先生们永远忘记他们是有妇之夫，这就是普遍名誉下降的原因。”
　　众所周知，范易两家是政治婚姻。隔着一个大洋，他同妻子各自为政，一年见不到两次。是以在本城黄金单身汉排行榜上，他还未被除名。
　　这时候他答：“我是自由的。”
　　“我想你是。”
　　“所以你何不尝试稍作了解。也许我不会是一个讨厌的人。”
　　“当然你不讨厌，简直还是一个可爱的人。”她等一等，语气似夹杂一丝幽怨，“但是我不是自由的，我得管理好我自己。我的原则是，不碰已婚男人。所以，再见。”
　　说至最后，声音已经极轻。直至电话“嗒”的一声结束。他听在耳内，只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余音未散。
　　莅日公司召开管理会议，他堂弟那个部门早些时候制定的计划一拖再拖，漏洞百出。他已经有气，又兼他堂弟还欲申辩，他更是毫不留情的当着几十个人的面重重的训了他一顿。他少年得志，工作上的事情难免戾气重些。他堂弟历来对他有三分畏惧。只得低头挨训。
　　会议结束，集团的老股东华叔滞后一步，出言劝他：“维平也不过小错，犯不着如此。他有他的难处。”
　　他觉得头隐隐作痛，只得道：“今日我虚火上身，是言重了。”
　　华叔又替他说：“自己兄弟，想必他也不会见怪。只是，你也替他存些颜面方好。”
　　过几日，他找他堂弟吃饭。
　　提起旧事，他堂弟倒干脆：“别提公事好不好。消化不良。”果真愁苦着脸丢下筷子。
　　二世祖脾气毕露。假若有人要他丢了工作出去玩乐。真不知他会不会举起双手欢呼。
　　又说他：“你也莫整日挂住工作，抽点时间出来闻一闻花香。”敲敲头，神往的说：“这种时候如果可以去冰岛看看，吃贝壳，潜水，喝白兰地。该多好。”
　　“再邀请数个美人同行。掉到海里最好。”
　　“哈。”他堂弟笑道：“提起美人。那个穆姓美人如何了。”
　　他淡淡说：“如你所说，果然有几分性格。”
　　范维平放下杯子，悠然道：“依我对你的了解，越是上不了手的。你越是喜欢。”
　　“说的你好似很了解我。”
　　他堂弟不服气：“我对你的了解，也许比你自己还要多。”
　　他应道：“是。你全世界的人都了解，除了你自己。”
　　他堂弟回他一句哲理：“每个人都不了解他们自己。”
　　也是，他想。对于自己，以为了解，其实不。
　　她再回到写字楼，不再有花送到。
　　同事调侃的道：“穆沁的花最有品，纯白色，香喷喷。难得那个有心人。”
　　穆沁惊讶道：“今天没有了吗？难道送错地方。”
　　同事问：“老实说，有没有若有所失。”
　　她点头：“快，打电话问那花店的小弟，快来了不。”
　　同事捶她：“就你最夸张。”
　　他出了趟公差，直走了大半个月，最后一站是日本。正好碰上他们的烟花节，他在酒店的窗口看出去，似乎很近。猛然间，“碰”的一声，仿佛无数的流星腾空而起，星光与灯影顿时黯然失色。但短暂的，即刻又消逝，仿佛从未开放。
　　他在那一明一灭间站立良久，直至最后天地归于寂静。他才感觉一阵空落，仿佛极年轻的时候玩乐，众人散去时那一地的彩纸屑以及空旷的房间。人人只道他风流光彩，内心里，没有人懂得他也有渴望。他想起那个女郎的脸，她看着那些开到盛极的白蔷薇，叹道：“多么哀伤的名字。”
　　那些美丽的女郎们，有几个还关心一种花叫什么名字。
　　回来后，工作接踵而至，他并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闻花香。人就是这样渐次老去的吧，耐不住生活一点一点的消磨。
　　这是该晚的第三个宴会，为一名即将赴任的驻外大使送行。他们意欲在该国开拓业务，故此必需得出席。
　　没有想她倒也在。这次她没有躲到一边吃冰激凌，而是正经八百在人群中，端着杯子侃侃而谈。还是简单的衣饰，只是这次的珍珠耳环换成了一串，由小到大呈宝塔状，浑圆的一点润光。
　　在场有许多更抢眼美丽的女宾，但他觉得，只有她，是与众不同的。
　　见到他，远远的点点头。
　　待他同大使交涉寒暄完毕，再回来找她，她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