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嘉皇后记事》萝月

25、反目

　　沐青走后没多久，惩罚时限就到了。

　　惩罚结束，三人缓缓起身。起身后无一人有所动作，更无任何言语。场面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良久，秋萍抿了抿嘴，开口道：“好了，别听风就是雨的。沐青说这些话都是为了离间咱们，口说无凭，咱们可千万不能大意轻信啊。”

　　话虽如此，别看秋萍嘴上说着不能轻信沐青的话，其实就连她自己对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都是打着问号的。

　　真的是沐青在弄虚作假、挑拨离间吗？

　　恐怕未必吧……

　　毕竟桃芝先前的心虚表现尚历历在目，时不时萦绕在玉笙和秋萍二人的心间。

　　秋萍顾虑着三人所剩无几的颜面，因此主动站出来承担了打圆场、缓和气氛的职责。

　　不然怎么办？

　　难道她们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这不是徒惹他人笑话嘛。

　　总得有人站出来说一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将场面应付过去。

　　目前看来，这人——也只能是她了。

　　原因无他。

　　只看桃芝耷拉着肩膀，低着个头，动都不敢动一下，企图将自己原地掩埋好不被人注意的样子，也就知道不能将这重任放在她身上了。

　　至于玉笙？

　　她倒是玉身挺立，就是周围的气压低沉沉的，脸黑得像是滴了水的墨汁似的。

　　她可不敢在这时候上去触玉笙的霉头。

　　秋萍低声催促：“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里也不是能谈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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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后，三人各找位置坐定。不约而同的，玉笙和秋萍坐在一处，直面桃芝。桃芝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落座，面对二人。

　　此时与她们同住一间房的宫女们尚未归来，房中只余她们三人。

　　为了节省时间，在其他人回来前结束谈话，玉笙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发问：“桃子，我们两个有话要问你，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沐青刚才说的话都是不是真的？”

　　桃芝闻言，略微抬了抬头，快速扫了一眼玉笙和秋萍后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不发一言。

　　玉笙被桃芝消极抵抗的样子弄急了，“桃子，你别不说话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告诉我们啊。”

　　“好了，玉笙你别急啊。我想桃子现下只是一时没想好要怎么跟我们说，你给她一点时间平复心情。我相信等她想好了，会跟我们说的。”秋萍伸手按住急得险些跳脚的玉笙，耐心劝说道。

　　安抚好玉笙之后，她又转头看向桃芝，笑问，“你说是吧？桃子。”

　　桃芝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势惊到了，下意识地讷讷点头称是。

　　在这三人静默不语，默默等待桃芝开口的当头，春华来了。

　　“哟，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你们这是……在谈事？”

　　“你来做什么？”玉笙冷问。她现在看见春华就头疼，总觉得只要她出现就没好事，像是宫宴一事也是如此。眼看着都要说服桃芝了，她一出现，全套功夫白费，还平白无故惹了这么多麻烦事。

　　这话说得可真稀奇。

　　春华挑眉辩驳：“妹妹找姐姐还非得有事才行吗？想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罢了。姐姐们若是有要事商谈，我过会儿再来便是了。”

　　说着，春华转身就要走，秋萍赶忙拦住她，“你姐姐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跟她怄气啊？我们没什么事，就是累了，想坐下歇会儿。”说完，她又赶紧拉起玉笙，“妹妹难得有事找你，你这个做姐姐的还不快去陪陪人家。”

　　春华停下步子，转身面向玉笙，得意一笑。

　　玉笙本身就起得不情不愿的，春华还拿笑气她。她索性一甩手，回绝道：“春华你回去吧，我现在累得很，没力气，不想去。”

　　秋萍见此，不由皱眉催促道：你这人，真是。快去呀！”

　　“就是。春华妹妹身为沐青身边的贴身红人都亲自出马邀请你了，玉笙你怎么能不给面子呢？还是劳驾你陪同春华妹妹一趟吧。”自春华来临之后，一直默不吭声，冷眼旁观事情走向的桃芝此时陡然出声，阴阳怪气地道。

　　听到桃芝提及沐青与春华间的关系后，玉笙罕见心虚了，她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拉着春华就径自出去了。

　　等到了一片人迹罕至之地，她才放手。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都说了吗，跟你说说体己话呀！”

　　玉笙双手抱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春华，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听真话！”

　　春华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讨饶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说还不行吗？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哪那么多话？

　　心情烦闷的玉笙作势欲走，春华见此，不敢再耍花腔，直言道：“我这次来是奉了沐青姐姐的命，她让我带话给你和秋萍。她原话是这么说的：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桃芝。不然等分配宫殿之日，就不知道你们会分到什么地方了。哦，对了！我听说冷宫正缺人呢。”

　　说完，春华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玉笙脸上的神色。

　　要是之前，玉笙肯定不会信，真当随便哪个人都能左右她们的命运。

　　但经过了安姑姑的偏袒，她现在无比确信沐青她有这个能量，能够决定她们的去留。

　　玉笙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忽青忽白。她语速飞快地简单回了句——知道了，就急忙转身赶回屋。

　　在春华的视线范围内时，她还犹带克制，只是快步行走。待离了春华视线后，她不再压抑，大步飞奔向前。

　　一步步的，玉笙越走越近。可真等到了门口，她反倒踌躇不前，不敢进门。

　　最后，还是待在门边等候玉笙的秋萍透过雪白透光的窗棂纸看到玉笙的倒影叫破后，她才结束这种欲回不回的状态。

　　进门后，面对好友们的无声询问，玉笙艰难地将春华所言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她们听。

　　语毕，室内一片寂静。三人面对面，一水的神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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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夜色幽静，沉沉如水。

　　夜风徐徐吹过，令人心间泛起微微波澜，难以安眠。

　　周遭一片寂静，身边人大抵都睡下了，玉笙却因心中的重重心事难以入眠。

　　来回翻了几个身子，实在无法入睡的她索性坐了起来，从寝衣中摸索了一会儿，拿出贴身的香囊，再从香囊里取出入宫前家人赠送的中秋礼物——玉兔银簪。

　　玉笙借着月光欣赏手中饰物，左手不住地来回摩挲，动作轻柔、透露着说不出的珍惜。

　　睹物思人，玉笙不由想起了疼爱她的家人们。只要一想到家人还在等着她年满出宫，一家团圆。她心中的天平便不由缓缓倾斜向与桃芝割席断交的一端。

　　就在她陷入激烈的挣扎情绪中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是不是听进了沐青的话，打算离开我了？”

　　玉笙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一两秒后，才发觉这是桃芝的声音。桃芝问的问题正是她此时正在考虑的，她做不出昧着良心否认的事情，因此她沉默了，并未回答桃芝。

　　这阵沉默无疑显示了玉笙的倾向，这令桃芝无比惶恐。要是玉笙离开了她，那么离秋萍离开她的日子还远吗？

　　她慌乱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发狂道:“不许你们离开我！既然我们三个是好朋友，那甜一起享，苦也必须一起吃。你们别想撇开我，独自去过好日子。”

　　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迅猛地越过边上的秋萍直扑向玉笙。她抢过玉笙手中的银簪，往地上狠命一摔。

　　“哐当”一声响，是东西碎裂的声音。

　　剧烈的声响及动静使得秋萍自梦乡中惊醒，“怎么了？什么东西碎了么？这么大动静。”

　　处在震惊状态的玉笙无暇顾及秋萍的问话，她不顾戌时（晚上7点至9点）后不许点灯的禁令，凭借微弱的月光，朝记忆中蜡烛所在的位置走去。

　　待寻到烛身点燃后，她举起烛台，蹲在地上焦急地找寻银簪。它身上寄托着家人对她的牵挂与她对家人的思念，不容有失。

　　“玉笙，你在找什么？”秋萍看着魔怔了的玉笙，翻身下床来到她身边，轻声问询着。

　　“簪子，我在找我哥哥给我的簪子。”玉笙双手不停地满地划拉、找寻着。

　　寻觅片刻后，仍未找到的玉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一脸懊丧地将脑袋倚靠在秋萍的肩颈处，声音里透出前所未有的颓靡：“秋萍，怎么办？我找不着了，我找不着了。怎么办啊？”

　　秋萍也是一无所获。面对好友难得的脆弱时刻，她一时无言，想不出好话来安慰玉笙。下一刻，她只感到有一滴滴冰凉的水渍自脖颈处向下流，那是玉笙的泪水。

　　“好了，别哭了。拢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用心找，总能找到的。你要是现在不哭，马上找，说不定还能早点找到呢。”秋萍用手不住抚着玉笙的头发，低声安慰道。

　　说完，秋萍后又催促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桃芝：“桃子，你在边上看什么呢？赶紧帮忙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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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啾~
一只任性的鸽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探头探脑.jpg
鸽了你们好几天，躺平任嘲。只希望你们能轻点打……
3月是新的开始，只希望不要再鸽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