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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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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皇宫不到一天,就又回到了这个地方。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昨晚还躺着崇祯帝的床榻上,端坐着闯王李自成。
幸运?不幸?
短短不到两日,便见着了明末三大巨头之二,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见见多尔衮。
小学时在书上看到过一篇阅读,写到闯王遇江而不得过,一夜急白了头发,如今看来,呵,书就是书。位于上座的李自成一头浓密黑发,脸上的胡须看起来就像是蜿蜒过来的头发,把个人头衬得毛茸茸,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亮脑门,颇有几分漫画Q版的黑旋风李逵的味道。
毛绒球一抖动,发出了声音:“来人,松绑!”
有人上来把我们身上绑的麻绳解开,我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都破皮了,绑的还真紧。
太子便就是太子,在这种王见王的时刻,挺立不屈,问道:“兀那逆贼,为何不杀我?”
替他捏一把汗,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哦,都忘了,他就是个不怕死的。
半晌,李自成道:“你无罪,朕为何要杀你。”
想不到,李自成还有点气量,无怪乎率一帮农民军,也能打败精兵良器的大明军队。
太子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可能在他们这些皇子看来,只要是想撼动皇权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恶贼吧,却不去想想,如果百姓安居乐业,能吃饱了撑着出来拼死拼活么,说到底,这大明的基业,还是败在了崇祯自己手上,便是没有李闯王,虎视眈眈的大清同样不好打发。
太子楞了楞,说:“成王败寇,落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如果你还是个君子的话,就答应我三件事,第一,不可惊我祖宗陵寝。”
“可以。”
“第二,速葬我父皇母后。”
“崇祯虽然昏庸无道,最后还是以死殉国,有点骨气,这点朕也可以答应你。”
“第三,不可杀我百姓。”
“如今天下的百姓皆为朕的子民,爱护还来不及,怎会杀害。”
“你能做到这几点,我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否则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朕看你小小年纪,却深明大义,从头到尾想到的都是祖宗父母百姓。崇祯那厮能教出你这么个儿子,死也能瞑目了。”李自成一声狂笑,站了起来,道:“放心吧,朕说过不杀你便不杀。相反,朕还要封你为王,如何?”
太子冷哼一声,道:“我生是大明太子,死也是大明的鬼,怎能认贼作父,做你的走狗!”
哦……我不禁呻吟,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他真非得拼个以死明志才成么。
“朱慈烺,休得不知好歹!”李自成一拍床榻,却把眼睛放在我与慈炤身上,“……这是定王永王吧。”
“闯贼,不要妄想,我们兄弟是不会认贼作父的。”
“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一个年方十二一个年方十岁,你如何能保得住他二人安稳?”
“不劳费心。”太子看着我们,眼里有不忍,有惭愧,却没有妥协。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倔强耿直的让人钦佩,如果能继承皇位,肯定会是一位好皇帝,奈何造化弄人,不仅没了这天下,还成为了敌人的阶下囚。
李自成低叹一声,似有些疲惫,道:“朕不伤你们性命,却也不能就这样放了你们,且下去好好想想,朕等着。”
想不到想不到,闯王李自成居然是这样一个铮铮君子,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那双藏在浓密毛发里的眼睛黝黑有神,让人心中不禁一颤,不由自主的想要信服。
我们被软禁在宫里一处幽静的偏殿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殿门外有侍卫把守着,便是靠近了也不行。太子似乎真的在思考李自成留给他的难题,要么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要么大晚上不睡站在院子里看月亮,一天只有吃饭的时侯才能好好的见上一面,短短几日,比我第一次看到的他,瘦了很多。
偏殿说大不大,但只有我们三人来住,显得格外空旷。我无聊了,便一间房一间房的逛,整个偏殿怕是被洗劫过,一样上了档次的摆设也没有。后来慈炤也加入我的行列,我们还找到了一间小的藏书室,多是女戒之类的书,四书五经,还有些野史杂记。本来是想看书打发时间,可是这些古书都是竖版,除了有些繁体字看不懂之外,还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煞是费劲。
后来跟慈炤说了,那小家伙还一本正经的要教我认字,别看他小小年纪,已经读了好几年书了,而且自称是夫子的得意门生,是其他几个皇子的偶像。每次说到其他皇子,慈炤便沉默下来,原来不同于我跟太子,他并非是皇后所出,而是田贵妃的长子,那夜崇祯只送了我们三人出去,其他的皇子却不知道如何了。趁那些人来送饭的时候,也打听过他们的下落,结果却是崇祯逃出皇宫时,亲手屠尽了儿女妻妾……
或许是皇家的孩子早熟吧,慈炤非常的懂事,白日里还看不出来,有次晚上,我起夜路过他房间,他在里面低低的哭,让人听得心都揪起来。后来我找了个借口,硬是拉得他同床,每晚牢牢的抱住他,渐渐的他才能一觉睡到天亮。经过这几日,我是真的拿他当弟弟看了。
我知道安稳日子过不了几天,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头了。
算算日头,大概也就一月的时间,平时鸟都不见一只的殿里突然涌进一帮人,打头的还是那个领军。
他身着铠甲,比上次干净了很多,看上去帅气逼人,可是嘴角擒着的那抹笑,让他无端端就阴险了几分。
“两位皇子,别来无恙啊?”
“吃的好睡的好,没看到你会更好!”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慈炤拉拉我的衣袖,一脸担心。
“啧啧,真是罪过啊,恐怕今后三皇子殿下都更好不起来了。”他皮笑肉不笑,抬头转了一番,似乎是没有看到慈烺,问:“太子在何处?”
“放心,跑不了!”我鄙夷道,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个小孩,能跑的了才怪。
“在下此来带有皇命,叫他出来吧。”
真真是虎落平阳北犬欺,想当初,谁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可恨是恨,但偏偏我又没法怎么着他,只能干巴巴扔去几个白眼,把慈烺从房间里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