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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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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看到面前的韩朔野,甄不客气地说道。听下人来报说韩公子到访,还以为是韩朔漠,便叫人直接将他带到他的院中,却没想到是他。以前韩氏兄弟会时不时的来访,下人们倒也没弄混。韩朔星有官职在身,便喊他韩大人,称呼韩朔漠为韩公子。现在又多了一个韩朔野,看来得让他们区分一下,免得见到不想见的人。
“在下前来,当然是拜访甄公子的。”韩朔野权当没看见甄给的脸色,惺惺作态道。
“少假惺惺了,我有什么好拜访的?”四下无人,他也就没必要和他装腔作势了,反正该看的,他都看到过。
“在下仰佩公子独特性情,游园会那日相谈未能尽兴,是以今日特来拜会。”韩朔野意有所指。
“现在拜也拜了、会也会了,二公子好走,在下就不送了。”说完,便从坐着的躺椅上站起身向书房走去。真扫兴,本打算学小岩一样,晒着太阳睡个午觉的,却让这个韩朔野破坏了兴致。
见甄不把他当回事,韩朔野不但没气,反而笑了开来,跟在甄后面进了书房。
甄冷冷地看着随意翻着书架上书籍的韩朔野。这人还真不客气!赶也赶不走,倒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书房似的。
“你到底想赖到什么时候?”
“公子怎这样说话?不怕吓到对公子谦和有礼的品性深信不疑的人么?”韩朔野挑了一本书,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悠闲道。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哼,威胁他?他才不吃这一套。
“怎能不操心?家父一直耳提面命,要在下多向公子学习。可乍见公子的真性情后,倒不知是该学习公子哪一点才好了。现下甚是烦恼,还请公子提点才是。”
“那是你家的事,问我做甚。”瞧他那副晃着二郎腿翻书的样子,哪像是有烦恼。
“怎能这样说?倘若不是因为公子,在下的烦恼又由何而来?”韩朔野放下手中的书,笑睇着甄。
甄挑眉,道:“你想怎样?”看来他今天是专程来找麻烦的。
“呵呵,我只是好奇,你为何要如此隐藏自己?”不再拐弯抹角,韩朔野直接问道。
“干你何事!”
“你这样做,是有什么图谋么?”没理会甄的恶声恶气,兀自说到。
“瞎说什么?我能有什么图谋?”甄眼神闪了闪,高声说道。
见甄明显的一愣,韩朔野便知自己猜对了。“呵,不图谋什么,何必装得这么辛苦?”自进甄府后,他便开始试探甄府下人,看他们的反应,不像是知道甄真性情的样子。看来甄连身边的人也瞒住了。才十九岁而已,便可做到如此,如果不是天生两面,便是城府极深。这样一个极力隐藏自己的人,必有所动机。只是不知他图的是什么?若说名利,以他的家世和才名没必要那么费事的参加科考。若不是名利,他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可以让生活环境单纯的人这样做。
“我装什么了?”甄冷声道。
“平日温文儒雅的样子不是装的么?”顿了顿,突做恍然大悟状,打趣道:“难道此刻盛气凌人的样子才是装的?”
“没错!我现在就是装的,平日温文儒雅的样子才是真的我!”脸不红气不喘。
韩朔野莞尔,这人还净睁眼说瞎话。上次当他玉佩时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怕又像上次一样被他气个半死,无奈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都说出去吗?”
“谁信?”他才不怕!花了这么多年塑造的形象,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破坏的?
“也是,口说无凭,”轻笑一声,道:“只是不知那玉佩和当铺老板能不能证明?”
“证明什么?”甄瞟他一眼。
“那玉佩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但也少见。如果是你的,令尊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如果……”向后靠了靠,继续道:“如果不是你的,我便可叫当铺老板指证你,是你亲自手持玉佩去当的。”
“就算是我当了你的玉佩又怎样?”甄依旧面色不改的说道。
“终于肯承认了,那还请你还给我吧!”想看甄会有何反应,故意要求到。
“当铺里,自己赎去。”甄说得干脆利落。
“你当了我的玉佩,叫我去赎?”韩朔野挑眉。
“既然是你的玉佩,当然由你自己去赎。”回得理直气壮。
“你就真不怕我赎到玉佩后,揭穿你么?”
“揭穿我什么?”
“揭穿你私当他人之物!”
“我私当何物了?”
“我的玉佩!”
“我何时当过你的玉佩?”
“前日,你刚才都承认了!”
“我刚才承认什么了?”
“……”
韩朔野瞪着甄,有些气苦。怎么又是这样?
甄一副悠闲,任由韩朔野瞪着。反正不利于他的,一概否认就是了。
久久,韩朔野突然轻笑出声。
甄见他笑了起来,心下不解。怎么刚才还是一副快被气死的样子,现在却突然笑了?该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今日多有打扰,在下告辞。”出乎意外地说道。看来今天也探不出什么了,不过迟早有一天他会摸清他隐藏自己的意图。他,跟他杠上了!
看着飘然而去的韩朔野,甄愣住。
他……不会真的疯了吧……
甄瞪着面前的人,心下一阵懊悔。早知道会惹来这样一个煞星,就算当时那里是座金山,他也不会去捡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甄无力地问道。
“向你学习呀!”韩朔野理所当然地道。
“少拿唬弄我爹的那套来唬弄我。”他就怕这煞星会再次找来,所以昨日他走之后,便嘱咐下人,只要是韩朔野来找他,就说他不在。可没想到这小人竟阴险地直接找上了他爹,美其名曰是想向他学习,他看十成十是想找碴。
“怎么说唬弄?在下是真心诚意来向公子学习的!”貌似诚恳。
甄刺笑一声,道:“是吗?那你想学什么?”
“学公子怎么唬弄人呀!”嘴角一勾,笑得狡黠。
……
甄微眯双眼,冷冷地紧瞅着韩朔野,久久不语。然后从齿缝间挤出一句:“那你就好好学着吧!”说罢便拿着一本书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再理会。
韩朔野见对方一副打算不再理会的样子,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扫了一眼窗外的庭院,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甄旁边,支着下巴看向他,说道:“你这院子挺僻静的,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是你的院落,我还以为是哪位千金小姐的闺阁呢。”昨日来甄府时,只顾着试探下人,倒没留意甄住处的所在位置。离开时,才发现他住的院落离主屋有些偏远。
见对方不吭声,又道:“是为了方便习武么?”
甄横他一眼,还是不吭声。
韩朔野笑了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是本游记手札。想起了上次他撞到他时,掉在地上的书好像是本地方志。于是说道:“你好像对风景民俗这类书籍挺感兴趣的?不是要考试吗?还有闲心思看这个?我大哥可总说你在致力于课业。”见对方还是没反应,即不气恼,也不气馁,再接再厉,道:“光看这种书是没用的,想要感受各地民俗风情,只有身临其境才行,你既然喜欢这些,为何不亲身去体会?”
“你以为我不想吗?”听到他的话,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见甄终于有了反应,韩朔野笑容扩大,道:“既然想,为何不去游厉一下?”
“不是时候……”突然闭口,他干嘛跟他说这些?
“不是时候?”韩朔野一怔,觉得他说的有些奇怪。问道:“哪何时才是时候?”
“为何要告诉你?”好让你做破坏么?
“呵呵,你既然心怀天下想入身朝堂,不是应该在入仕前出外游玩一番吗?入仕后,恐怕就没什么闲暇时日了。”
甄持书的手指微动,却没作声。
见甄又不作声了,便猜想那句“不是时候”怕是甄隐藏自己关键所在,就不知是怎么个“不是时候”法了。看他一副闭口不想谈的样子,想必现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没有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心想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试探。
“你师承何处?”
“不知是何门何派?”
“游侠还是隐世高人?”
“你父亲知道你会武么?”
“练的是哪些武功?”
“拳法?掌法?刀法?还是剑法?”
他问了一堆问题,甄斜眼瞟他、瞄他、横他、瞪他,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还好,没有把他当透明的。心里自我安慰着。看了一下甄手中书上的几行字,随口说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奇峰怪石、云海温泉,的确风景秀美。”
却没想甄猛地抬头看向他,问道:“你登过黄山?”
他一愣,旋即回道:“早些年登过一次。”呵,好大的反应。
“那黄山景致真如同书中所写那般么?”说着,便把手中的书递过去。
从甄手中接过书,大致看了一下内容。看着甄突然变得明亮的脸,说道:“不,这书中只写了二湖、三瀑、五溪、三十八峰的影致,实则有二十四溪、七十二峰。”
“二十四溪七十二峰?还有这么多没写到?”甄讶异。
“虽说少写了许多景致,不过书中的描写,倒也把黄山的奇秀写出了个大概。”
“那书中没有写到的十九溪、三十四峰是何种景色?”真恨不得自己现在飞去看看,光靠看书来体会秀丽山河果然还是不行的,单单一个黄山,居然还有这许多遗漏的。
“你想知道?”盯着甄发亮的眼睛笑道,看他一脸向往的样子,恐怕不只是喜欢的程度。
甄见韩朔野笑得一脸兴味,脸上一红,把头撇向一边,孩子气地说道:“不想说就算了!”
“我可没这样说。”韩朔野心中暗笑。看到甄这般孩子气的举动,竟觉得此时的他有些可爱。
甄听他这么说,把头又扭了回来,用翼望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这样可不公平!”韩朔野笑道。
什么不公平?甄用眼神问。
“我说了你想知道的,你却没有说我想知道的。岂是公平?不如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再把黄山全貌说与你听,可好?”韩朔野要求道。
甄一听,恼了。霍地站起身,一把夺回韩朔野手中的书,喝到:“出去!”说着便把韩朔野从椅子上扯起来,向门外推搡。
韩朔野因甄突然转变的态度正不明所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被推出了书房外。甄狠狠地丢出一句“别让我以后再见到你!”后,便“碰”地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呆呆地站在紧闭的门前,默默静思。他刚才好像没有说什么得罪人的话吧?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他很想问问他。可是想到关门前他说的话,便轻叹一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算了,下次再说吧。想罢,便转身离开。
甄将早已在推扯韩朔野时就已捏皱变形的书重重地摔在书桌上。
这可恶的韩朔野!
本以为他不过是有些无赖而已,却没想到他竟卑鄙地拿出令他最羡慕的事来套他的话。
十六岁时就已在京城“声名远扬”的韩朔野,让他羡慕的近乎嫉妒,时常听闻他在家公然反抗相国跑出去游山玩水的事迹。而他十六岁时,却在费尽心思的准备科考。他不能像他一样忤逆父亲,到目前为止,他只去过一次黄河,还是三年前和小岩一起偷偷摸摸去的。早已玩遍名山大川的韩朔野怎能体会到他的苦闷,刚才看他的样子,明知道他对山川美景的渴望,却还拿这些做交换条件,怎叫他不气愤?哼,见过世面了不起吗?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踏遍神洲各地的!
听到窗边有声响,以为是被关在门外的韩朔野翻窗而入,余怒未消的他,转身喝道:“不是说过别让我再……小岩?”看着在窗边站立的少年,愣了一愣,诧异道:“你怎么来了?”自从他十岁以后,小岩就再也没来过他家了。
“来看看你。”沈岩轻轻说道,像是低叹。
“有什么事吗?”看着已悠然走到桌边的小岩,问道。
“没事。”沈岩直接坐在了桌上,一腿盘在桌上,一腿晃着,问道:“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就是那个忤逆不孝的韩朔野!”本来见到小岩后已平复的他,提到这个名字又来气了。
“嗯?”
“宰相的二儿子,以经常与宰相作对、喜欢东闯西荡而闻名于京城。”想起小岩不问世事的性子,怕是早忘了他前几年曾跟他提过这个人的事,解释到。
“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然后轻笑道:“看你和他相处得挺自在的。”来找他时,见他书房里有另一个人,便没有现身,看他把那个人赶了出去后,他才从窗口翻了进来。
甄听后一愣,喃喃道:“是吗?”用手挠了挠头,好像真是这样。和韩朔野单独相处,他从未想过刻意隐藏自己,本性暴露无遗,就连和小岩在一起时,也没这么彻底。“还真是奇怪?”
见甄一脸困惑,沈岩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还有多久应试?”
“还有二十四天!”见小岩问他这个问题,甄立刻把那种让他感到奇怪的疑惑抛到天边。开心道:“考完之后我们就去城郊小院好好庆祝吧!”他可是天天在数着日子呢。
“到时候再说吧。”沈岩眼神黯了黯。
甄也没觉察到对方语气有什么不对,也挨着沈岩坐到了桌上,问道:“听说你爹要班师回朝了?”
“嗯”
“呵呵,你爹回来了,你不就惨了吗?到时候就不能像现在这般逍遥自在了!”
沈岩笑了笑,并未作声。
“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叫下人把饭菜端到我房里。”好一段时日没见小岩了,难得他来一趟他家,趁此机会好好聊聊天,顺便说说韩朔野的事,看小岩有没有办法把那煞星摆平。
沈岩未作答,静静地看着甄,好似在犹豫,半晌才应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