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布朗运动》世上只有天涯好

13、13 淼淼

　　“差不多得了啊！”蒋新宇拽了他一把：“把你那俩眼珠子收回来，别大惊小怪了。”

　　“我看啊，归根结底还是你爹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成天顺着宠着，这下宠出问题来了吧？”蒋新宇说：“不过我看这样也好，趁着你爹生你气不管你，刚好能跟哥出来见见世面。”
　　蒋新宇笑意盈盈：“再说你不是也包了个小男孩吗？正好趁这个机会想想，到底有没有天长地久的可能…”

　　“滚犊子吧你！”谢冲听他越说越离谱，终于回过神来推了他一把，大声回道：“老子才不搅基！”

　　蒋新宇哈哈笑着退了两步，走到门口，他转身对谢冲扬了扬手机：“今天就这样吧，我的姑娘们可都想我了。”
　　说罢也不管谢冲，拉开车门直接扬长而去。

　　谢冲一脸震惊地站在路边吹了会儿冷风，等稍微清醒了些，决定也到打个车回家。
　　他想着走了两步，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车过来，便顺手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

　　刚刚打开手机，就见屏幕上立马弹出一堆未接来电和短信。

　　其中最上面的一条是淼淼发来的，时间大约八点多。
　　内容一如既往，上面写着——“今天还回来吃饭吗？”

　　不知为什么，谢冲突然有些豁然开朗，觉得那么久没见，好像有些想念淼淼的酥炸小河鱼了。
　　然后他捧起手机发了一个字，他说——“回”。

　　......

　　“谢冲？”
　　谢冲正想打的去别墅，走了没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他回头一看。见是章四小姐，章玲初。
　　章小姐看到他立刻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笑着说：“冲哥，还真是你啊？”

　　谢冲对她印象一般，毕竟相亲那件事情基本是谢定国一手包办，归根结底当然也怪不到章玲初的头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冲于是也回了她一个微笑，顺便问了一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章玲初笑笑：“在里边参加朋友的生日会呢，刚出来。你在打车？”
　　“对。”谢冲说：“这个时段车好像不多。”

　　“那正好！我叫了司机过来，顺便载你一程吧。”章玲初挺热情的：“你要去哪儿？”
　　“不用了，我再等等就好。”谢冲并不想跟章玲初有太多接触，更何况他正打算去郊外别墅，路途遥远不说，他也并不希望被太多人知道淼淼的存在，尤其是章玲初这样的身份。

　　“你别客气，你瞧我司机就在那儿，我先带你过去吧。”
　　谢冲还想推让，却被章玲初一把揽住了手臂，把他拖了过去：“冲哥，我来北京就想来找你的玩的，刚刚还打你电话来着，可是你没接。不过真巧，居然在这儿遇上了！”
　　章玲初笑眯眯地感叹：“咱们还真有缘啊！”

　　谢冲不得法，便也只得由着章玲初，说了谢谢就想着先让他们把自己送到市区的房子，刚好那里有辆车，到了自己再开车去别墅吧。

　　于是谢冲坐到后座，隔了一会儿，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瞟了信息栏一眼，发现自己刚才发的那条短信，淼淼竟然没有回。
　　谢冲其实很少给淼淼回短信，但偶尔一次，淼淼总回复得特别积极，就像寸步不离把手机绑在手指上了似的，往往发过去没几秒他就立马回过来了。

　　谢冲看了看时间，发现都快11点了，想必淼淼多半已经睡下了吧。于是也没再多想，只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想着待会儿绕个路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大半夜的，谢冲生怕淼淼又担心他没吃饱，起来给他煮宵夜太麻烦…

　　正想着，身边的章玲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冲哥，你笑什么？”
　　“啊？”谢冲回过神来：“我笑了吗？”
　　“笑了啊！”章玲初认真地点点头：“是想到什么好事了吗？冲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谢冲浅浅回应了一声，然后他心里忽然有些暖暖的。

　　他突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淼淼也曾经对他说过。
　　谢冲想象着淼淼在说这句话时可能的样子，想到他看向自己时那种小心翼翼又躲躲闪闪的眼神。
　　谢冲抓他的包抓过几次，而每一次淼淼都试图用愚蠢而天真的方式试图掩盖过去，比方说假装睡着，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可淼淼的掩饰真的太过明显，几乎每一次都被谢冲欺负到够本，方才罢休。

　　淼淼从未意识到自己的那些仰望对于谢冲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有时候谢冲自己也忍不住想，或许自己此刻方知，那眼神里竟充满着多少荒诞却珍贵的可能。

　　谢冲把脸偏向窗外，试图掩盖自己快要倾泄而出的笑意。
　　然后他看到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发现上面居然出现了久违的温和与淡然。
　　谢冲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惬意的感觉了——自从那次在厨房外险些擦枪走火之后开始。
　　而现在，他突然有些遗憾当时竟没有把那个冲动延续下去。

　　今天吧，不如就今天。谢冲想，也不知道淼淼会有些什么样的反应？
　　经历了整整一个多月的迷茫，再加上今天一晚上盖天和白家碧给谢冲带来的震撼。
　　此时的谢冲似乎才猛然发觉，或许同性之间的那种事情，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谢冲突然想试试看。

　　车子驶过一个街道的拐角，谢冲隔着车窗，远远看到有两个男孩在街边嬉闹。
　　谢冲把窗户打开一个缝，看见其中那个高个子男生伸出手来，轻轻搓揉矮个男生的头发，却被矮个子男生一把推开。可他不气不恼，笑闹着又扑上去，捧着矮个男生的脸颊大肆揉捏。

　　他觉得好笑，便忍不住一直微笑着望着他们。
　　直到车子走近了，谢冲才发觉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于是，他下意识地定睛一看。然后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停车！”他低声喊：“快停车！！”

　　......

　　淼淼和冯小飞一起站在路边等车，冯小飞那个家伙忽然又有些故态复萌，趁机捏脸。淼淼当然不能任由他放肆，于是也冲上去报以回击。
　　两人在街边打闹了一会儿，直到突然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才都转过头来四下张望。
　　然后刚一回身，淼淼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黑轿里坐着的谢冲。

　　淼淼很久没见到谢冲了，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又惊又喜，笑着向前走了几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来，接我的...”
　　他走到车窗前，话没说完，却刚好与正探头往外望的章玲初四目相对。

　　淼淼的笑容忽然僵在嘴角，顿住了。

　　“他是谁啊？”章玲初不明何故，倾身过来却有些重心不稳，便顺势斜倚着谢冲的肩膀，好奇地问他。
　　谢冲不推不挡，只眼皮也不抬，一直死死盯着窗外的淼淼，冷冷地答到：“不认识。”
　　“怎么会？你刚刚不是明明一直在看他么，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章玲初有些好奇。
　　“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司机麻烦开车吧。”谢冲把窗户摁了上去，没有再搭理章玲初。

　　再开过两个街区，谢冲找个借口下了车。他觉得他根本不想再接受章玲初天真又戳心的各式询问，也不愿在那个闷热的车子里再待一秒。

　　然后他打开电话，胡乱拨出一个号码。
　　“廖芊芊么？我不管你到底是得了梅毒还是艾滋，赶紧给老子滚过来！”他冲着电话大吼：“别他妈问为什么！老子要上你！现在就要！”

　　......

　　“淼淼，你不要紧吧？”冯小飞把淼淼送上车，却见他一直闷闷不乐。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你朋友吗？
　　“你们吵架了？
　　“那她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啊？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淼淼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小飞你...你能让我...让我，安静，一会儿么？”
　　淼淼一直垂着脑袋不敢让冯小飞看到自己的沮丧，却终究没忍住被他吵得脑仁疼，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卧槽，你怎么啦？”冯小飞掰过他的肩膀：“淼淼你怎么哭啦？你哭什么啊？她...你，你们...”

　　冯小飞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反应过来。
　　“卧槽淼淼你...你该不会？你...”冯小飞直楞楞地看着他：“你该不会...该不会，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