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与唯一》叶苜蓿

9、 很动人

　　很动人
　　很冻人

　　刺猬

　　一月底，我回邮轮上工作了。这次也一样，没有让高野送我去机场。
　　过年的时候，高野和去年一样，带着红包，大包小包的零食，来了。
　　情人节，是海贼王的全套手办，除了路飞的小伙伴们，还有桑尼号，萨博，艾斯。
　　生日的时候，他送我一双菲拉格慕红色漆皮芭蕾舞平底鞋。
　　我问他为什么要送我鞋？他说，“我看你每天上班都穿着高跟鞋，所以想买双平底鞋，平时穿会舒服些。”
　　结果半个月后，他跑来日本跟我说，能不能把买那双鞋的钱给他。我当时就懵了，几个意思啊这是？怎么还有人问人要礼物钱的？高野很坚持，一定要我给他钱。我更混乱了，高野不是这么在乎钱的人啊！
　　我试探性的问他：“高野，那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金钱上的？”
　　“没有啊。”他立马否定了我的话。
　　“如果你有困难的话，你跟我说，虽然我没钱，但是能帮的上忙，我一定会帮你的。”
　　“夏尔，我真的没有金钱上的困扰，就算有，我至于为了一双鞋的钱，特意坐飞机来这里吗？”
　　高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坚持要那双鞋的钱呢？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啊。
　　“不然，你把鞋还给我，我送别的给你作为生日礼物。”
　　也就是说，重点不在钱，而是鞋吗？我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难道这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里面藏着储存机密文件的内存卡？
　　“我可以把鞋还给你，但是我已经穿过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
　　穿过也没关系？为什么高野如此执着于这双鞋？难道是准备送给喜欢的女生，结果失去了送出去的机会，一直珍藏着舍不扔，后来决定放下过去，送给了我，结果又后悔了，所以现在打算要回去？
　　“等我回到船上后就给你，你总不能这么热的天，叫我光着脚走回去吧！”
　　“那是当然了。”高野刚刚表情很明显的放松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一定要拿回这双鞋？”
　　高野沉默着，不说话。
　　“如果你不想说，或者是不能说的理由...当我没问好了，不用在意！”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好在意，好在意，好在意，好想知道原因啊！
　　“因为...不想送你走......”
　　“嗯？”
　　“子炎说送鞋子，意味着把对方送跑。我不想，不想送你走。送你鞋子时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所以才想要把鞋子要回来。”
　　“呵呵！”心里暖暖的都快要溢出来，又有点哭笑不得，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为着这个理由千里迢迢跑来，“那子炎没有告诉你，遇到这种情况，问对方要一块钱就好了吗？而不是买鞋的钱！”
　　高野愣住了。
　　好吧，前言撤回，当我没说！要是子炎告诉他了，也不会有之前那幕了。
　　我掏出一个五百日元硬币放在高野面前的桌子上，“给你，这双鞋不是你送的，而是我花五百日元买的！我的生日礼物你得重新想一个，这餐饭也归你请！”
　　“没问题！”拿着钱，高野笑得像个傻子！哦不，他本来就是个傻子！世上第一的大傻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拙的人！我不禁这么想。

　　兔子

　　一上午开了三个会，整个人身心疲惫，加上早上没时间吃早餐，此刻我急需补充能量和放松，想来想去，想到了楚镇，想起了有一次我和夏尔在路边闲逛的时候看到有卖烧饼的，我们一人吃了两个的情景，我用内线叫来助理萧嘉，“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卖烧饼的吗？”
　　萧嘉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烧饼...吗？”
　　“你没听错，就是烧饼！”
　　他左手推了推眼镜，“请问沈总您指的是哪种烧饼？”
　　“就是这么大一个，”我用两只手比了一个圆，“贴在圆柱形铁炉子里烤的那种，上面还有芝麻，有咸的跟甜的两种味道。”
　　我第一次看见素来沉着冷静的萧嘉脸上有了一丝动摇，“这个我需要查一下，查到后...”
　　“算了，”脑袋一闪而过，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帮我冲杯咖啡吧，然后立马订一张楚镇和上海的来回机票，身份证号你记一下：420...”
　　几个小时后---
　　“高野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送外卖？你见过有谁坐飞机送外卖的吗？而且送的是两块钱一个的烧饼！这么大个上海难道没有烧饼卖？非要我坐飞机大老远的给你送这么几个烧饼来？你就那么有钱，我就那么闲啊！”
　　虹桥机场的某家餐厅内，坐在对面的夏尔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对着我一顿说，真的是一点意外性都没有，全都在意料之中，好在餐厅没什么人，夏尔情绪有点激动，一时没管住音量，声音有点大。
　　“你确实没事做不是吗？而且，我不也正在请你吃饭吗？还有这个，”我指了指桌上的纸袋，“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这家蛋糕店是法国非常有名的一个品牌，味道自然没话说，我专门买来孝敬你的。”
　　“算了，陪着你一块儿疯的我也病得不轻。”这么说着的她叉了一小块蛋糕放入嘴里，然后脸上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幸福和满足的表情。
　　夏尔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吃到嘴里的温度告诉我面前这个女生有多温柔，我能想象到这么冷的天为了不让烧饼冷掉，夏尔用心的把烧饼放入保温盒里，就连装保温盒的手提袋也是可以保温的。
　　在烧饼上刷上一层辣酱，然后把烧饼对折，一口咬下去，这是夏尔教我的吃法。
　　她还教会我一件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什么都是幸福的。
　　夏尔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此刻我的心情她也应该体会不到吧。
　　“对了夏尔，上次我们一起去吃的那家烧烤，你下次给我打包送过来呗！”
　　“你怎么不去死！！”
　　“啊，还有那小煎包。”
　　“去--死---好伐！”
　　翘了半天班回到公司，萧嘉告诉我他找到了卖烧饼的地方。我笑了，他还真是个认真过头的助理，我告诉他：“以后如果我说想吃烧饼时，像今天这样订张机票就好，然后再买一些蛋糕。”
　　因为---我有世上独一无二的，专属的幸福外卖员。
　　与夏尔重逢两年，即将迎来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三个平安夜。
　　去年的平安夜是在绮薰家过的，今年我想办一场烧烤派对，于是邀请了去年的原班人马，大家分别开车去我父亲的别墅。
　　烧烤用的烧烤架放在泳池边，剩下的就是食材的处理。绮薰叫夏尔帮忙调酱料，她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绮薰，说：“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会干这个的人吗？”绮薰又让夏尔帮我们一起处理食材，她扭过头看了我们一眼，“我觉得他们不需要帮忙，我去了，他们都无用武之地了，要给年轻人发挥的空间。”
　　绮薰说夏尔不要脸，明明就什么也不会。我在心里默默表示赞同。
　　关于这点，夏尔提出了反驳，“我才不是什么都不会！”
　　“那你会些什么呢？”
　　夏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会吃！”
　　绮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夏尔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我收回前言，夏，你不是不要脸，而是根本就没有脸！！”
　　在场的人都笑了，夏尔趾高气昂的说：“我才不是没有脸，只是脸皮比较厚而已！”
　　自我定位和认知都太准确了，我们都无言以对。
　　“算了绮薰，”我走去打圆场，“夏尔不会就别勉强她做了。夏尔，你去陪着雅雅吧，我怕她在房子里乱跑受伤了。”
　　夏尔比了个OK的手势，一蹦一跳的进屋找雅雅，绮薰有点无奈：“她就是给你惯的！”
　　我认为这句话表达的不准确：“绮薰你不也一样，老是惯着她。”
　　泳池旁，客厅的落地窗前，一大一小认真的研究着我给雅雅买的玩具。我买了一大堆，结果被绮薰埋怨会惯坏孩子。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也会让人犯困，一不注意夏尔和雅雅不知何时躺在地上就睡着了，夏尔说漏了一点，她不光会吃，还挺能睡。难得的好天气，我觉得让她们在外面多晒会儿太阳挺好，就没抱她们到房间，而是拿了一床厚毛毯轻轻盖在她们身上。
　　夏尔不知做了什么好梦，脸上带着傻笑，不远处，子炎似乎被什么呛到了，一个劲儿的打喷嚏，绮薰和任杰配合默契地处理烧烤的食材，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拥有几个真心的朋友，和朋友一起的聚会...梦里一次也不曾出现场景，此时真实的在眼前，我不敢想象的事，不敢奢望的东西，夏尔无意间全都给了我...要多幸运才能遇到这样的人，而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刺猬

　　睁开眼，天已经黑了，身上盖着毛毯。什么啊，原来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你已经醒了啊。我准备叫你起来的。”高野递给我一件他的外套，“多穿点，你刚起来会觉得冷。”
　　“烧烤呢？”我闻到了烧烤的香气，“烤好了吗？好香啊！”
　　“吃货，就等你呢！”
　　绮薰看到我睡眼惺忪的样子，非常尽责的扮演了中国“好”闺蜜的角色，毫无留情的损了我好一会儿，而其他人则专业看热闹。
　　我表示已经习惯了。
　　高野夹了很多我爱吃的给我，我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高野说是子炎烤的，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正在给烤肉翻面的那个男人，不禁回想起与他刚见面时的情景：我们刚到别墅的时候有辆车几乎也同时到达，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颀长，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男人，高野向我们一一介绍，介绍到我时，子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很快又恢复正常，那眼神搞得我到现在心里还有点毛毛的。
　　难得的烧烤聚会，更难得的是人聚的这么齐，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拿着手机拍了很多照片，但是独缺一张所有人的合影，我提议大家拍一张合照，最先回应我的是雅雅，这小丫头最喜欢拍照了，绮薰的手机里全是雅雅的自拍。绮薰和高野也表示“这个可以有”，我们没有带自拍杆于是要手臂最长的是子炎，由他负责拿着手机自拍，不同的角度，各种搞怪的表情，不同的背景，我和绮薰已经玩疯了，绮薰看拍好的照片说没把泳池拍进去，于是我们又在泳池边拍了几张，拍好的照片老觉得光线不行，调整了半天总算找到合适的位置了。怎么说呢？心里忐忑不安，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我站的位置在泳池边缘，再加上喝了点酒，脑袋迷迷糊糊的，感觉随时能掉进水里。而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不是谁踩了我一脚，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扑通掉泳池里了，整个过程突然又一气呵成，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高野反应最快，他把我从冰冷的水里捞起来的时候，我瞥见子炎站在泳池边依然拿着手机拍个不停，没把我气死！！要不是我太冷了，绝对要让他尝尝和我一样的痛苦！
　　一路哆哆嗦嗦的跟着高野来到浴室，他打开暖气，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调节水温。
　　“你、你、你、你...为、为、为什么...不把游泳池的水、水、水...放、放、放掉，这样我、我、我、我，也不会全身湿透。”我冷的说话都结结巴巴，牙齿都在打颤。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高野用浴巾帮我擦湿漉漉的头发，“那泳池要是没水，你现在就不在这儿，而是进医院了！我去找几件你能穿的衣服要绮薰给你送来，你多泡会儿，把身体弄暖和，知道吗？”
　　“高野，”
　　“怎么了，你还要什么？”
　　我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高野：“务必要帮我把子炎扔进游泳池里！”
　　身体在热水里泡着，寒意渐渐消退，感觉人终于活过来了。
　　“夏，”绮薰敲了敲浴室的门，“我进来了哦！”
　　“进来吧！”
　　“我把衣服放架子上了，”她递给我一个杯子，浓浓的生姜味扑鼻而来，“快把姜茶喝了，祛祛体内的寒气。”
　　我别过头，“我已经不冷了。”
　　“这是高野为你煮的，多少喝一点嘛！”
　　“不要！我不喝！”管他谁煮的，就算是赛巴斯酱煮的，不喝就是不喝，我是有原则的人。
　　“就喝一点，好吗？”绮薰用像哄小孩的口气跟我说话。
　　“一点也不喝！”
　　绮薰拿我没办法，逼急了最后说出“夏，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哦不，连小孩都不如！雅雅都不像你那么挑食！”这样的话。
　　“每个人都有不喜欢吃的东西，我只不过是不喜欢的比较多而已。”我很想对绮薰这么说，没说出口。狠了狠心，拿起杯子，捏住鼻子，眼一闭，心一横，用最快的速度喝光了姜茶。
　　看我老实喝完姜茶，绮薰才满意的离开，“我先出去了，你也别泡太久了，小心晕了！”
　　“欸，晓得了。”
　　绮薰出去后，不知在跟谁讲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喝了...没办法...像个小孩子一样...”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穿好衣服，想补充点水份，一出浴室就碰到了高野，我吓了一跳，“你埋伏在浴室门口想干嘛？变态啊！”